第十章

　　 幸好这份作业并不需要马上交, 下一堂写作课在周一, 而今天是周五, 所以哈利还有一整个周末的缓冲时间。

　　 所以他今天不打算写作业。

　　 在习惯了大学生活的闲散后, 一个人是很难再次专注于学习的, 同理, 一个习惯了在拯救世界的道路上奔波的波特, 也很难像真正的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坐在课堂上听课, 课后认真复习写作业。于是作为一个无耻的重生者, 他决定能吃老本就吃老本，储备粮不够了就去格兰杰家蹭饭。

　　 渐渐适应了教师身份的珀西在黑板上画完辅助线, 回头就看见哈利埋头在一摞高高的书堆后面写写画画, 而且丝毫没有伪装成在做笔记的样子——我看见你在画小人了！

　　 “咳咳……”接收到珀西的眼神，赫敏用肩膀往后靠了靠，提醒哈利不要做得太过分。

　　 差点把小人画歪的哈利赶紧道：“诶诶诶, 等我画完这个就好……”

　　 “波特同学，你在画什么呢？”珀西无奈地道, 台下顿时一片轻笑声。

　　 发现自己扰乱了课堂纪律，哈利鼓鼓腮帮子，把黑皮笔记本和彩铅收起来，迅速拿出课本答道：“没，老师, 我在画立方体呢！”

　　 “可是我们在讲函数。”珀西扶额。

　　 “预习……预习一下……”哈利面不改色。

　　 “而且你拿出来的是化学书。”身后的罗恩噗嗤笑出了声。

　　 下课后, 罗恩几人围了过来, 问哈利上课时到底在干嘛。哈利见教室里还有其他人在, 便笑而不答，转而朝赫敏道：“珀西的教学技能越来越顺溜了。”

　　 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短短几天，珀西就从最初的磕磕巴巴进化到现在虽然风格略显温吞，但也能顺利地讲完一节课的状态，算是相当努力了。这其中赫敏显然是功不可没的。

　　 听罗恩说，赫敏每天晚上都以补课为理由把珀西请到家中，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当然不是客厅里家长们想象的那种教学——在给学生们上课之前，珀西至少要对赫敏演练五遍教学的流程，直到小女巫认为“能让纳威听懂”才算过关。

　　 “等等——为什么要拿纳威当标准？”哈利懵了一懵，“还有，赫敏需要补课？这理由能信？”即使是里世界，总有些设定是不会改变的，譬如德罗的阶级差异，狼队琴的大三角，以及赫敏是一个学霸。

　　 赫敏耸耸肩：“就说我需要参加一项数学竞赛，需要加强训练呗。”

　　 从未幻想过竞赛的学渣们羞愧地低下头。

　　 至于赫敏现在的父母怀疑年轻教师对自家小女儿心怀不轨，隔三差五就要进去送个果汁零食，查看一下珀西与赫敏之间的距离，就是他们后来才知道的事了。

　　 现在他们只是一边说笑着一边走出校门，罗恩依然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让哈利去孤儿院玩一玩：“……虽然环境糟糕了点，但人还是比较有意思的。”

　　 哈利笑着打哈哈：“过几天就去，过几天就去。”一方面，他还没有想好怎么接近小达米安，另一方面，对孤儿院这种地方，哈利还是有些心理上不自觉的抵触。

　　 “好吧。”罗恩看起来有些失望，但也没再坚持了。

　　 于是一行人在校门口各自分开上了校车，赫敏依然同哈利上了同一辆，两人在后排的老位置坐定后，赫敏伸出一只手：“能看看吗？”见哈利不解，又补充道，“你上课时画的东西。”

　　 哈利笑了笑，从书包里摸出那个已经用了一半的笔记本，递给赫敏：“你看吧——顺便提一提意见。”

　　 赫敏侧了侧头，狐疑地打开笔记本，翻到最新的一页，看了几眼后差点笑出声：“你这是……欺负斯内普教授现在不能揍你么？”

　　 哈利咧嘴笑：“我哪能欺负得了他啊！况且——谁说他现在就不能揍人了的？”

　　 赫敏翻了个白眼，摇着头将笔记本还给哈利，哈利接回来自己还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美滋滋。

　　 笔记本上，赫然画着一大一小两个小人，一个黑发碧眼的小男孩，穿着一件红底绿纹的衣服，另一个黑发黑眼的男人，则穿着一件绿底红纹的，很明显分别是穿着圣诞毛衣的哈利和斯内普，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哈利的毛衣前还画着一个横眉怒目的像素版斯内普，斯内普的毛衣前还画着一个嬉皮笑脸的像素版哈利。

　　 即使贴心的赫敏不打算评价哈利的画工，也得说这配色实在是丑爆了。

　　 小女巫谨慎地道：“我不觉得斯内普教授会把这种衣服穿在身上——即使你打算亲手给他织毛衣。”

　　 “我也不会织毛衣啊。”哈利道，“但纳威现在的奶奶会织，我抽空就把这两张设计图给她送过去，拜托她在圣诞节前把这两件毛衣织出来……”

　　 “然后你们就有情侣衫了。”赫敏笑，“不是我说，哈利，你现在的表情就像一个陷入爱河的小女生。”

　　 “well，我可不是小女生……”哈利不以为意，反而颇有深意地回望赫敏。

　　 赫敏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下，点头道：“嗯，确实是罗恩和德拉克比较‘恋奸情热’。”

　　 ……我们的成语果然都是跟卡米娅那家伙学的！

　　 赫敏在镇中就下了车，校车开到斯内普家门口的时候，车上只剩哈利一个乘客了，跳下车的时候哈利很不好意思地朝司机师傅说了句谢谢，司机也不在意地挥挥手，然后掉头回去。

　　 卢平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了，哈利走过去笑着揉了揉大狗狗的脑袋，问道：“教授今天上午怎么样？”然后眼看着卢平委屈地垂下了耳朵和尾巴。

　　 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哈利赶紧蹲下身来给了莱姆斯叔叔一个爱的抱抱：“别生气啦莱姆斯~你知道的，教授受了伤，行动不便，连洗澡都要人帮忙，心里多难受啊！”

　　 卢平汪了一声，心道老鼻涕精真不要脸，竟然用卖惨的方式收买了一个纯洁善良的孩子。每天都呆在家里的卢平可没看出来斯内普有多么严重的心理障碍，他只看到哈利每天都要在繁忙的学习生活之余，替斯内普打点好家里的一切事务，小到卫生纸不够用了要记得去买，大到热水器坏了得叫人来修，最后！也是最让卢平气得想哭坟的——小哈利居然还得伺候老鼻涕精洗澡！虽然每次他都有守在浴室外听动静，但一想到那种密闭环境、坦诚相见的场景狼人就觉得很！不！和！谐！

　　 越想越气的卢平跟在哈利脚后跟转来转去，让哈利哭笑不得：“莱姆斯，你这样我没法做饭了欸？要不你先去客厅看会儿电视？”

　　 仰头看见哈利的笑脸，卢平更憋屈了：多好的一个孩子啊，怎么就被鼻涕精糊了眼睛呢？

　　 垂头丧气地回客厅，顺路又在斯内普卧室的门上磨了磨爪子，自从哈利搬进这个房间后，这扇门一米以下的位置已经快变成成磨砂材质的了。

　　 因为中午时间有限，哈利做的午餐一般就简单一些，今天做的是黑豆饭，蛋卷和香肠炖豆子，不过用餐人员对食物都不是太挑剔，依然吃得很满意。

　　 收拾餐具的时候，哈利对斯内普道：“教授，我晚上有些事，可能回来得晚一些，厨房里留了晚餐，您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卢平站起来：汪汪！（什么事啊？去哪儿？几点钟回来？要我去接吗？）

　　 斯内普想起昨晚哈利在书桌旁列的计划表：“你要去找死侍？”

　　 卢平扭头看看斯内普，又扭头看看哈利：汪汪！（死侍？这人听起来就不像是好人啊？哈利你找他干嘛？）

　　 哈利点头：“差不多也该去同‘需要接触’的人员见见面了。”然后蹲下身来捏捏卢平的耳朵：“应该十点钟之前就能回来，我要去确认一下死侍有没有失忆，假如没有，就要看看能不能达成合作了。”

　　 卢平看起来还是很担心的样子，哈利却笑着拍拍它的脑袋：“别紧张嘛莱姆斯，这里又没有什么食死徒啊变种人的，就当我出去逛逛街了。”

　　 这是胡说八道，一般的中学生逛街可不会逛到格林镇西区的暗巷来，至少把哈利送到暗巷附近来的出租车司机看他的目光就很怪异，在他下车结账的时候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孩子，这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你也不应该来这里寻乐子。”

　　 哈利把零钱递到他手上，笑道：“我就是来找个人。”

　　 司机把钱扔进罐子里，看了他两眼，还是掉头离开了。

　　 暗巷并不像它的名字那样，事实上，这几乎算得上一条街了，而且从下午七点开始，它就被灯光填满，亮逾白昼。这是一条类似红灯区的巷子。

　　 和充满中产阶级气息的东区不同，西区是格林镇的阴暗面，这里的建筑色调灰暗，外观破败，墙灰剥落的一排排房子里塞满了底层白人，无产阶级流氓，以及游走在犯罪边缘的危险人士。事实上，蹲过大牢或有过蹲大牢经验的人也不少，而他们中的大部分又聚集在了暗巷。

　　 这群不怕死的人们把暗巷搞得风生水起的，哈利刚走进巷子不到五分钟，就遇上了三个问他要不要来点“快乐丸”的，五个跟他擦肩而过想要摸钱包的——幸好哈利的钱包都用橡皮筋系着塞在外套内兜里，最过分的是，当他走过一家门口挂着小粉灯的店时，居然还有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小姐姐凑上来娇声问道：“小弟弟~不进来玩一玩吗~”

　　 吓得哈利魂飞天外：“不了，不了，我还没有这个兴趣！”

　　 哈利想要表达的显然是他年纪还小，没有这个“性”趣。但小姐姐似乎理解错了，闻言抿嘴一笑，换了个低沉许多声线道：“还可以换个玩法哦~”

　　 哈利：“……”

　　 落荒而逃的哈利临走前羞赧地朝“小姐姐”穿得比较简单的下身瞄了一眼，悲愤地发现这果然是个小哥哥！

　　 一路跑出两百米远，周围的环境日常许多了，哈利找了个路灯靠着，掏出自己的地图来看了看，发现差不多就是这儿了：“……213号、213号、213号……啊，就是这里！”

　　 心里吐槽着死侍连住的地方都那么二逼，哈利走到暗巷213号前，发现这是一排民居中的一户，每户都是小户型的两层设计，门前都划了个小院落，哈利左右张望，发现就213的院子里杂草丛生，漫到了门口的台阶之上。

　　 迟疑了一会儿，哈利推开并没有上锁的院门，上前扒着窗户看了看，从窗帘的缝隙里能够看见室内的一角，有堆满烟头的烟灰缸和落满灰尘的沙发，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

　　 所以死侍根本没住在这里吗？哈利推了推大门，发现上了锁，因为有“阿拉霍洞开”和“四分五裂”，所以他还没有点亮过溜门撬锁的技能，真是失策。

　　 放弃了暴力踹门的念头，哈利转身走出院子，心道这次自己恐怕要无功而返了，更郁闷的是，这样一来，就不知道能去哪里找死侍了。

　　 正郁闷着呢，前方忽然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哈利！你跟踪我？！”

　　 哈？哈利茫然抬头，只见满脸不解的斯科特正站在某个小巷的拐角处看着他，虽然没有了镭射眼，但小队长指责的目光还是杀伤力挺大的。

　　 哈利正要开口解释，斯科特又道：“你居然还带上了卢平教授！！！”

　　 不，不是，我没有！哈利刚张开嘴，就看见一只半人高的大狼狗从阴影中冲了出来，一会儿看看斯科特，一会儿看看哈利，尾巴在身后不解地摇晃着。

　　 平心而论，大狗狗才是这里最茫然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