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腐尸

　　 哈利他们这组是第二组出来的，不过第一组未能全体安全地走出来, 一个赫奇帕奇女孩在“风雪”梦境中体力不支掉队了，被判出局, 所以赫敏等人出来后心情都很沉重，得知那个女孩出局后直接被送往了医疗翼才好一些。

　　 等八个小组都出来后, 321活动室的梦境立刻消失了, 偌大的教室里挤满了狼狈的学生们，像哈利这样伤了只腿或伤了只胳膊的人可不少, 卡米娅和奇洛先简单地给受了伤的学生们施了治疗魔法, 然后洛根和杰森就直接让他们解散，该疗伤的疗伤，该休息的休息了。

　　 哈利其实伤得不重, 庞弗雷夫人直接给他清洗了一下伤口, 再塞给他一瓶魔药让他自己上药就去照顾别人了，这两天医疗翼可谓分外热闹, 让庞弗雷夫人的脸色分外难看。

　　 可怜的西莫在卡米娅教授的梦境里被草泥马糊了一脸臭烘烘的口水，可怜兮兮地来向庞弗雷夫人寻求帮助, 结果被告知：“噢, 菲尼甘先生, 我这里挤满了正在流血的孩子，如果你实在需要帮助的话――去买瓶香水好吗？”

　　 其实最烦躁的不是庞弗雷夫人，而是斯内普。因为医疗翼里的各种魔药基本上都是斯内普制作的，而实训课让他的工作量大大增加，现在斯内普对哈利的“课外辅导”内容都变成了：切魔药材料，磨魔药材料，掐魔药材料……

　　 “斯内普教授，我还有作业要写呢！”哈利走到他专属的那个小桌面前，发现又摆了整整一筐水仙根，桌子上还放了一张纸条，上面用狂放不羁的字体写着：磨成粉。

　　 斯内普正在另一旁的实验台边上同时架着两个坩埚熬魔药，他总是习惯性地把脸贴近坩埚，然后各种雾气把他的头发熏得油腻腻的，听见波特的抗议后，魔药教授也没抬头，只是冷哼一声：“如果我们的救世主真的如此繁忙――他就不应该在下午四点钟的时候跑到魁地奇训练场展示技能。”

　　 “你看见了？”哈利脱口而出，然后捂嘴睁大眼睛。

　　 斯内普没再理会他，只是伸手指了一下那一筐魔药材料，哈利只好憋屈地坐下来磨水仙根。

　　 但小孩并不是能够安安静静干活的人，特别是做这种不需要太强注意力的机械性劳动的时候，他特别容易跑神。斯内普也已经非常清楚波特的这个特点了，看吧，五分钟后，波特绝对会来找他说话。

　　 “教授……”哈利发现这已经是他这礼拜磨的第二筐水仙根了，“我们要做这么多生死水吗？”

　　 斯内普慢慢地把已经熬好的止痛药装瓶：“我想那几位受欢迎的教授会再接再厉地给我增加工作量的。”

　　 他的意思是趁现在比较有空先做一些常用魔药预备着，哈利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其它地方：“对了，教授，为什么你不去参加梦境建设呢？” 不等斯内普开口，哈利就想到了合情合理的答案，“欧不，那一定是只适合高年级学生的困难模式。”

　　 “事实上……”斯内普非常不满意小孩在“工作”时候的三心二意，走过来狠狠敲了哈利脑袋上一下，“我的噩梦目前就是一个喋喋不休的波特，这对其他人来说可太好对付了不是？”

　　 哈利缩了缩脑袋，等斯内普满意地走回实验台后才突然道：“斯内普教授连做梦都还惦记着我，学生真是受宠若惊。”

　　 毫无疑问，今天的波特也是头顶大包被斯内普教授扔出地窖的。

　　 回到格兰芬多休息室，哈利发现今天的休息室特别热闹，大家似乎正兴高采烈地围在一起……唔，分零食？

　　 “罗恩？”哈利找到自己的好朋友推了一把，问道，“你们在干嘛呢？”

　　 罗恩把一包红彤彤的东西塞进哈利手中：“诺，你的份。”

　　 哈利：(⊙o⊙)

　　 “秋张今天送过来的，她听说很多人都在她的梦境里吓到了，特地送了一箱零食来道歉――四个学院都有份！”罗恩有些激动，不知道是因为零食还是来自美女学姐的零食，“秋张特地说了，这可是她大天/朝最经典的零食――辣条！”

　　 哈利闻了闻辣条包装袋，终于知道方才他从地窖出来时一路闻到的迷之香味是什么了。

　　 说起来确实有好几个小组在那个梦境中被困了许久，之后的一堂课洛根在奇洛教授的友情帮助下特地把八个小组在迷宫中的录像分别播放点评了一遍，哈利等人才知道其实地图上的黑色方块会随机移动，每个小组都只会经历三个梦境，而他们遇上的，除了“太阳雨”之外都算比较easy的关卡。至少他们不需要被上百头草泥马追着跑，也没有遇上长角的食人魔。

　　 洛根对他们在迷宫中的表现评价比较一般：“你们分开行动，等于少花了一个关卡的时间，居然还不是第一个出来的小组。另外，如果不是有一点好运气，波特的个人英雄主义情结可要给你们扣上十分。”但最后他还是肯定了一句，“不过到底还算一个比较合作的小组。”就洛根素日里的态度来看，这已经算是比较难得的夸赞了。

　　 哈利跟朋友们坐在一起吃着辣条聊了一会儿实训课的事，就要回去写作业了――他是真的还欠着魔法史的作业没写。说起作业……

　　 “罗恩，赫敏呢？”他还想借赫敏的作业“看一看”呢，结果这才发现赫敏并没有在休息室里，难不成又去图书馆了，看时间这会儿平斯夫人也该下班赶人了吧。

　　 罗恩却道：“没有，我下午回来的时候看见她和双胞胎在一起聊天，好像他们在一起研究什么。”

　　 赫敏和双胞胎能研究什么？哈利只知道万事通小姐会跟珀西一起研究课题，另外就是和琴格蕾一起沉迷阅读，日渐消瘦了。

　　 但既然赫敏不在，作业就只能自己写了，哈利翻开《魔法史》，找到关于妖精叛乱的段落，一半抄一半改，总算在一个晚上赶完了作业。

　　 接下来的几周里，霍格沃茨都显得热热闹闹的，一方面的实训课在三校教师的合作下慢慢走上正轨，越来越有趣，另一方面就是春天的到来了。

　　 哈利总觉得黑湖的湖水在他没留心的时候就解冻了，虽然风中还透着寒意，某些阴暗的角落里也还有积雪，但一些枝头上已经可以看见毛绒绒的嫩绿了，这些细微的变化悄然地影响着霍格沃茨的气氛，似乎每个行走在城堡里的人脚步都轻快了好些，哈利甚至又看见费尔奇笑眯眯地抱着洛丽丝夫人出来晒太阳。

　　 还有一天下午，没课的哈利在联合大楼里和彼得、柯洛一起下棋，忽然从窗口看见卡米娅带着一群学生走出城堡，走到黑湖边上席地而坐。

　　 “卡米娅教授这是在干嘛？”在赫敏的影响下，哈利多少对卡米娅教授多几分好奇，便约上蜘蛛侠和时间线一起过去看看。

　　 卡米娅却是带着学生们出来感受自然的：“难得天气这么好，不出来晒晒太阳岂不是可惜了？哈利，你们要不要一起坐坐？”

　　 今天天气确实很好，太阳很暖和，还没有总是吹乱头发的东风，宽阔的黑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三人站了一会儿也觉得很舒服，便在三年级的学生中坐了下来。

　　 哈利向一个拉文克劳学姐借了一份讲义，和彼得、柯洛一起看，发现卡米娅这节课的内容是波德莱尔的一首诗：《腐尸》。

　　 标题和内容都吓了哈利一跳，卡米娅却用她略带沙哑的嗓音慢慢诵读起来，所有学生都安静地听着：“亲爱的，想想我们见过的东西，夏日的清晨多温和；小路拐弯处一具丑恶的腐尸，在碎石的床上横卧……是的，你将如此，哦，优美之女王……”

　　 哈利这是第一次听卡米娅亲自朗诵，也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位文学老师是真的相当投入于文本中，她是真的在两眼生光，略微低沉的声音中饱含感情：“……那时――我的美人，告诉那些蛆，接吻似的把你啃噬：我的爱虽已解体，但我却记住，其形式和神圣本质！”

　　 卡米娅告诉哈利，这是一首歌颂爱人和爱情的诗，波德莱尔在向他的爱人宣誓：他的爱不因肉体的毁灭而毁灭，它是永不解体的，是超越物质的――更遑论外貌，年龄和性别。

　　 “孩子们，你们也差不多要开始领略爱情的美妙了吧？”卡米娅合上讲义，从自己的巫师帽里取出小零食分给学生们，调侃着问道，“还是说，已经开始了？”

　　 在座的大多数是十三四岁的少男少女，都被女教授问得微微脸红，还有几个胆大的孩子居然点了点头。独哈利在人群中鼓着脸：只有我还是个宝宝！

　　 “作为一个已婚的欧巴桑，”卡米娅道，“我想听听你们对爱情的态度。丽达，从你开始吧，给我们分享你喜欢的一首情诗怎么样？”

　　 丽达自然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我遥远的，隐秘的，不可侵犯的玫瑰……”

　　 丽达分享完自己喜欢的诗以及感想后，下一个学生便接了下去，所以哈利猜想这个环节应该不是第一次了，这些学生们应该都已经准备好了自己要分享的文字，短短半个小时里他就听了好几首雪莱和叶芝。听的同时，小孩也在想着待会儿轮到自己要怎么办？他可没做准备……

　　 哈利渐渐发起呆来，但实际上卡米娅并没为难他，只是朝三个旁听生笑了笑：“怎样，你们要不要也发个言？”

　　 柯洛连连摇头，彼得倒是拍了小兄弟一下，笑道：“我来吧。虽然整首诗我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诗人的，但其中几句还是印象挺深刻的。” 年轻的超级英雄挠了挠头，温和地念着那几句简单的诗句：

　　 我爱你，不光因为你的样子，还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

　　 我爱你，因为你能唤出，我最真的那部分。

　　 我的傻气，我的弱点，在你的目光里几乎不存在。

　　 别人都不曾费心走那么远，别人都觉得寻找太麻烦，

　　 所以没人发现过我的美丽，所以没人到过这里。

　　 彼得念诗的时候，柯洛一直在揪地上的草，但哈利惊讶地留意到他耳朵忽然红了起来：“柯洛，别揪了，好不容易长起来的……”

　　 “这是罗伊・克里夫特的《爱》。”卡米娅特别看了彼得一眼，“很好的诗。”

　　 彼得嘿嘿笑着，在众人没有留意的时候悄悄捏了柯洛放在身旁的手一下，收获白眼一枚。但稍后，两人的手就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背后拉在了一起。

　　 辣眼睛。离他们最近的哈利也扭过头强行假装没有留意，本以为这堂课就到此结束了，卡米娅却忽然看见了他，特别问道：“哈利呢？哈利有什么可以分享的好诗吗？”

　　 “咳咳……我？”哈利被吓得咳嗽起来，但卡米娅笑容不变，满含真诚：“是啊，我记得哈利的文学课成绩不错的嘛~”

　　 那我也只有十一二岁啊！教授你不带鼓励早恋的好嘛！虽然内心在疯狂地吐槽着，但哈利还是勉强在乱糟糟的大脑里淘出了一首情诗。

　　 爱情，也许，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我也不想再使你悲伤难过。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一些句子浮了出来，但哈利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读过这首诗了，便摸了摸鼻子，对卡米娅教授一笑表示抱歉：“教授，我还是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