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万圣节前夕，卡尔德和海梅等留学生们帮海格把屋后的超级大南瓜们运进了霍格沃茨, 明天它们都会变成万圣节盛宴上的甜果汁、热派及其它美食。由于住得近，留学生们和海格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活泼如巴特、彼得，还经常去海格的小屋里开个小灶什么的，于是这天哈利来看望海格的时候，发现他们居然架了个锅, 在煮南瓜吃。

　　 “哈利来了，来, 坐这里。”小屋被一群人塞得满满当当的，海格愣是把牙牙赶到床上去给哈利腾了个地。

　　 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 哈利发现他们煮的是清水南瓜, 什么佐料都没加，不过海格种的南瓜本身就很甜, 加上热气腾腾的, 在这个气温骤降的十月底吃着还挺舒服的, 哈利盛了满满一大碗边吃边听他们说话。

　　 “英国的天气实在太闹心了, ”彼得正在吐槽，“除了没玩没了地下雨就是毫无节制地降温, 我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魔法在英国发展得最好了――你们确实需要用魔法才能保证每天都有干衣服穿对不对？”

　　 看来英国的天气对这群美国学生的打击比英国的食物更甚。哈利笑道：“这就是你在霍格沃茨不喜欢穿蜘蛛侠制服的原因？洗了难干？”

　　 坐在彼得身边的柯罗诺斯翻了个白眼：“所以你们都以为蜘蛛侠的制服在纽约的时候清洗得很勤快咩？”

　　 “嘿！柯洛！”被掀了老底的彼得赶紧捂住了弟弟的嘴，并强行转移话题，“说到天气……最适应这种天气的应该是红罗宾吧？我看新闻的时候老觉得哥谭市一年到头都没几个晴天来着？”

　　 “是啊，民风淳朴哥谭市，人才辈出阿汉姆嘛！”众人一齐大笑起来。

　　 哈利笑着笑着却发现红罗宾并不在场，不由得问道：“提姆没来吗？我最近好像没怎么见着他。”

　　 “那是因为你每天都在忙着排练啊。”彼得解释道，“不过我也觉得红罗宾这些天好像都在泡实验室。”

　　 巴特插嘴道：“大概是因为那个球吧！”见哈利好奇地看过来，又接着道，“对，就是那个被你扑下来的游走球，提姆好像在研究那个东西，是你们校长……”

　　 “巴特！”“艾伦先生！”海梅和海格同时喊道。

　　 “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议论邓布利多的事情。”海格听到巴特的话似乎有点不自在，他眼睛盯着火堆，闷声说道。

　　 至于海梅，深色皮肤的少年看上去有些严肃。

　　 一时间火堆边的谈话冷场了，就在哈利犹豫着要不要转换个话题时，柯罗诺斯打了个嗝，慢悠悠地说道：“啊……要是这会儿再来条烤鱼就好了！”

　　 “喂喂喂，谁来帮我把卡尔德按住！”巴特连声喊道，众人一齐大笑，于是气氛重新活跃起来，无辜被巴特拉下水的老实人海少侠只能耸眉：“你们啊……”

　　 为了照顾海少侠，上次海格的烧烤派对也没有弄烤鱼烤虾什么的，卡尔德也知道巴特在开玩笑，便顺着话题笑道：“别光赖我――你们的黑湖里也没有鱼啊！”

　　 “是啊，只有人鱼啊！”哈利想起黑湖里那群尖牙利嘴的可怕生物，心道不知道卡尔德懂不懂人鱼语。

　　 “什么人鱼？”留学生们好奇道。

　　 哈利便向他们详细描述了一番人鱼的外貌和习性：“well……总之，不是童话里会出现的角色啦！”又见海少侠若有所思，心说不会是犯了人家忌讳了吧，便轻声问道，“卡尔德？”

　　 卡尔德迟疑了一会儿，慢慢开口：“我每天都会下黑湖去游两回泳……没看见有人鱼啊？章鱼倒是有蛮大一只……”

　　 海少侠的游泳显然不是玩两回蛙泳蝶泳那么简单，而且他知道有大章鱼，那就是潜到了黑湖深处。哈利惊讶地追问道：“真的没看见吗？它们应该就住在一群红帽子的栖息地后面……”

　　 卡尔德思索了一会儿，没有把话说满，但还是谨慎地道：“我应该对黑湖已经比较熟悉了，但确实没有看见你说的人鱼，但红帽子和格林迪洛都有遇上过。”

　　 卡尔德不是爱开玩笑的人，他寡言少语，但说出口的话都有信任度保障，所以哈利愣住了，直到离开小屋回联合大楼参加最后一次排练的路上都还有些精神恍惚。

　　 他走到了黑湖边，无风无雨的夜晚，黑湖就像一大块平滑的玻璃镜，倒映着清澈的月光和零星的钻石般的星斗。太安静了，实在太安静了。

　　 哈利跪在湖边，把魔杖伸入水中，一束深蓝色的光芒直直射向黑湖深处，男孩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却只能听见被放大的水流声，连一丝类似尖叫的人鱼声都没有捕捉到。所以――哈利把魔杖收回，在心里道――人鱼是真的不见了。

　　 哈利并不是一个崇尚科学理性的人，但他确实相信某些理论，这个世界并不是由某些孤立存在的元素构成的，在时间与空间纵横交错构成的网络中，一只蝴蝶可以扇动一个时代的走向，每个人都在自觉或不自觉地推动着其他人命运的发展，又一同走在波澜壮阔的大命运之中。那么，反过来看，假若有心观察，一般来说，大事件的发生往往会有所征兆，蜜蜂消失了，可能是戴立克正在谋划着美杜莎大瀑布下的阴谋，海豚消失了，可能是因为宇宙拆迁办准备强拆地球，人鱼消失了呢？意味着什么？

　　 哈利不知道，他只是胡乱地回忆起某些当时未曾在意的异常：彼得的手机，柯洛的收音机，连绵的大雨……

　　 “啊……”哈利摸了摸自己的伤疤，不确定方才一瞬间的疼痛是真实还是幻觉。

　　 最后的彩排进行得还算顺利，卡米娅的魔鬼训练还是比较成功的，他们最后再确定了一遍在台上的走位，然后卡米娅勉励了众人几句，说大家的表现都很棒，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提早两个小时到场。

　　 都只是一般鼓励性质的话而已，但哈利觉得今天的卡米娅似乎有点不在状态，或许是自己前天的质问刺激了她？

　　 那天哈利提起那个符号的时候，卡米娅瞬间变了脸色，而且，那神情不是淡漠，也不是愤怒，甚至也不是警惕，而是……某种介乎惊讶与恐惧之间的表情。她没有回答哈利的问题，而是冷静地警告男孩：“你这就越界了。”随后就把男孩赶走了。

　　 可是正因为卡米娅的回答，让哈利觉得自己问对了问题，他想起似乎有其他人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有些事情，我们不能深究，会过界的。是了，那个带着神秘气质的凤凰女，她曾经这样警告过哈利。

　　 哈利脱下波莉嘉德的裙子，迟疑着看向卡米娅，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她人鱼消失的事情。

　　 但卡米娅并没有给哈利犹豫的机会，她交待完该交待的事情后就拉着金妮走了，随后哈利也被罗恩拉住了：“嘿，兄弟，等一下！”

　　 “呃……怎么了？”哈利回过神来看向罗恩，发现韦斯莱男孩正在一个劲把他往角落里拉，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罗恩确认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后，才涨红着脸小声对哈利道：“就是……哈利，你可千万别对外人说啊！”得到保证后，才继续哼哼唧唧着道，“我觉得……那个帕金森是不是还生我气呢？你知道的……就上次，我和德拉克……”

　　 哈利盯着罗恩涨红的脸，突然有了一个较为惊悚的想法：“罗恩……你不是，呃，喜欢上潘西了吧？”话说出口后，哈利发现自己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提醒罗恩不该早恋还是该提醒他狮蛇两院联姻的艰难。

　　 但罗恩立马跳了起来：“谁喜欢潘西了？！她可是个斯莱特林！”

　　 “这个倒不是大问题……”

　　 罗恩又气又急地再强调了好几遍自己对潘西绝对没有同学之上的情谊，才接着道：“我们每次排练的时候，她都那样（他做了个模仿）看我，就好像我是个特大号土豆一样！”

　　 这比喻可真够别出心裁的，不愧是卡米娅的学生。哈利还没怎么搞懂罗恩的意思：“那你是想怎样呢？提醒一下，其实潘西看人一般都不怎么用正眼吧？”

　　 潘西在女孩中个子算挺高的了，一般都是俯视哈利的。

　　 罗恩气结：“她这样我怎么跟她搭戏呢？还有赫敏――赫敏竟然跟潘西站在一队，你住联合大楼是不知道，她们两人现在居然成天出双入对了！”

　　 出双入对似乎也不是这么用的啊喂！但看着满脸郁结的好兄弟，哈利不得不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问道：“你就没想过去给潘西道个歉什么的？”

　　 罗恩垮着肩膀苦着脸：“我倒是想啊！怎么说呢？说‘抱歉，我不该说你长得不好看’，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这回成语倒是用对了，而且说得也挺在理的。哈利挠了挠头，绞尽脑汁地回忆以往惹恼了赫敏都是怎样解决的，然后他惊讶地发现了一件事――以前他们两个都是等着赫敏自己把火消下来的！

　　 学着卡米娅咬烟斗的姿势，哈利皱着眉叹了口气：“要不这样，你去打人柳那儿砍一节柳条下来，然后绑在背上去找潘西，她要是原谅你了就万事大吉，要是她勃然大怒――你也有个家伙防身不是？”

　　 这边哈利和罗恩商量着负荆请罪的同时，卡米娅正带着金妮在黑湖边散步，当然她们两人都不知道和人鱼有关的新闻，只是慢慢地闲逛而已。

　　 金妮一手拉着卡米娅的手，一手抱着她的奶瓶，不时抬头看一眼女教授，后者正在低声交待着一些事情：“……金妮，明天的演出，我们一定要确保非常、非常成功……所以这件事就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对不对？”

　　 金妮看着卡米娅在夜色下发亮的黑眼睛咬了一会儿奶嘴，然后慢慢点头。

　　 卡米娅松了一口气，拉起金妮的手，朝打人柳的方向走去。

　　 十五分钟后，她们出现在了斯旺西某个小镇的街头，入夜的街道上只有空荡的月光，两侧是低矮的盐白色小屋，好几扇窗户尚未熄灭暖黄色的灯光，远处传来带着醉意的歌声和女人的笑声，有野猫踮脚从两人身边走过。

　　 “是的，就是这里，这就是故事的背景……”卡米娅拉起女孩的手，低声但兴奋地问道，“凯特船长，我们去出海么？”

　　 深吸几口气，金妮紧紧地抱着奶瓶，坚定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