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晚霞一片,煞是好看,可是此时有人却无非欣赏这美景。
夕阳之下,一个浑身湿透的人一瘸一拐地走在小道上,孤单而又显得‘可怜’。
此时,知府衙门后院,陆清漪屏退了小柔,一个人躲在屋里,一双脚儿踩在床前的脚塌上,身子侧着趴在床上,摘了面纱的脸埋进了锦枕里面。
她此时脑子很乱,想和人诉说心中的烦乱,又无人可说,她很想知道,那沈文昶是谁,为什么只见了一面便频频出现在脑海里,甚至,甚至画面中他们做着夫妻间才能做的亲密事儿。
陆清漪缓缓直起身子,抬手轻轻摸着丹唇,下午湖中接吻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个时候她为什么心慌意乱到忘记推开,以至于被那痞子占了便宜去,想她被父母宠爱至今,哪里受过如此大的委屈。
“沈文昶是么,咱们书院见真章。”陆清漪喃喃自语,脸上还挂着被轻薄的泪痕。
陆清漪一个人在屋内自怨自艾,恨来很去,却不知屋外炸了天,陆知府在屋外踱着步,想他的女儿,何等出众,从未受过半点委屈,除了孩提时哭闹过,长大后可没流过一滴眼泪啊。
“小柔,你说实话,小姐当真是不小心落水?”陆知府很是怀疑,他的女儿应该不至于脆弱到自己落水还委屈哭鼻子。
“老爷,小柔和青喆不都说了么,踩空滑下去的,惠班许是受了惊吓,老爷不会过于担心,我进去看看惠班。”陆夫人倒觉得女儿哭一哭是好事,女儿从小到大都很坚强,什么事都不需她操心,弄的她这个慈母爱女之心无处安放,如今女儿受了惊吓,她进去搂在怀里好好安慰,说不定女儿还能跟她这个娘撒娇呢,不然再过一两年出嫁了,就更没有机会了。
陆夫人轻轻推开女儿房门走了进去,隔着纱帘依稀能看见女儿在抹着眼泪,忙拉开纱帘,轻声道:“惠班啊,娘来了,今日落水可是惊着了?”
陆清漪瞧见亲娘,委屈更胜,要让她娘知道,捧在心尖的女儿今日被人轻薄了去,怕是要一口气上不来了吧。
“娘,是惊着了,现下已好多了。”陆清漪颤抖着声音,眼泪呀吧嗒一声忍不住落了下来。
这对陆夫人冲击很大,自家女儿从未这般梨花带雨地哭过,忙走近坐到女儿旁边,搂女儿进怀里安慰道:“女儿啊,别怕,如今不是没事么,以后咱们避着水走就好,娘不教女儿再受这般惊吓。”
陆清漪在娘亲轻轻点着头,心头的委屈强行压下,今日之事若说了,绝对惊天动地。
而此时,沈文昶一身湿衣,鬼鬼祟祟爬上自家墙头,探着头见没有人便跳了下去,站稳之后快速走到自己房门前将门推开。
门开了,沈文昶愣了,眼神躲避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丫。
沈夫人坐在榻上看着书,她也是看天色不晚,过来等着继子回来好继续授课的,谁知道门开了,继子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
“怎么了,这是?”沈夫人放下书,顾不得等顽劣的继子回话,转身看向奶娘道:“奶娘,让敏儿那丫头快去烧洗澡水,你也烧点姜汤过来。”
奶娘闻言领命匆匆去了,这要伤了风寒可有的受了。
沈夫人看着还站在门口的沈文昶道:“还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去里屋把湿衣服脱下来。”
“哦。”沈文昶一瘸一拐往里屋去,今儿她也满心的委屈,可要与人诉说又说不口,她心里是非曲直还是明白的很,到底儿还有些自知之明。
沈夫人轻叹一声重新坐回榻上,为什么温文尔雅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诗书学的好,又懂礼节,自家孩子调皮捣乱状况百出,一天天跟着不知生多少气。
沈文昶关了内屋的门,站在屏风后脱下湿漉漉地衣服,找了干净的袍子换上,找了干净的袜子和洗干净的鞋穿上,一切穿戴好才开了内屋的门,走了出去,一瘸一拐地走到凳子前坐下,倒了杯茶往嘴里灌。
“脚怎么了?”沈夫人问。
沈文昶闻言开口想诉苦,可张了张嘴,老老实实闭上了,要说沁湖那老头欺负人,万一全家找过去算账,岂不是知道她捉弄人家姑娘了,那样被她爹知道了会被打的很惨吧。
“没什么,踩空崴了脚。”沈文昶累的趴在桌子上,她确实筋疲力尽了,虽说今儿拉船是她自作自受,可那女人拿她秋枣和鱼,这笔账来日一定要好好算算。
“嘶,我忘去接秋儿了。”沈文昶想起秋枣,这才想起了妹妹秋儿。
沈夫人闻言端起茶杯喝茶,见继子站起来急匆匆要出去的样子方才开口道:“你表哥下午把秋儿送回来了。”
沈文昶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慢腾腾地走回去坐下。
沈夫人放下茶杯道:“你表哥在家准备秋闱科考,你平日里无事多去你姨母家和你表哥走动走动,时间常了也能学到不少。”
沈文昶闻言不言语,那表哥她虽然不讨厌,可和她到底儿不是一路,再说她听不得之乎者也的长篇大论。
“怎么不说话,你表哥今儿还说你外婆夸你长大了,既然长大了就不能再游手好闲下去了。”沈夫人说罢瞧着继子一脸的仇大苦深,便道:“让你和洺儿多走动,又不是指望你去走科举路,多学点总是好的。”
“哎呀,我好累啊。”沈文昶将头转了过去。
沈夫人一口气憋在心口,越过窗户将几个丫头提着水往这边来,便将气忍心,站了起来,便让这小子先沐浴,免得得了风寒,明儿下了学回来再说教也不迟。
“一会让沈松去拿跌打药过来,明日一早我让管家驾车载你去书院上课去,不得因此借口不去。”沈夫人说罢便走了。
沈文昶头虽然转了过去,耳朵却竖起来听动静,听着继母脚步声走远,这才站起来,往内屋走,掀开被子上了床,又累又难受。
奶娘捧着姜汤进了屋,瞧着这小祖宗竟然上床去睡了,连忙放下姜汤,掀开被子,推着沈文昶道:“少爷,起来沐浴了,这样睡去要生病的。”
“奶娘,让我睡吧,我不想动。”沈文昶闭着眼道。
“哎呀,不行的,少爷听话,少爷起来沐浴,明天奶娘劝夫人让你学骑马。”奶娘在床边哄道。
沈文昶闻言睁开双眸,看着奶娘道:“奶娘又要骗人,这话哄我好几回了。”
“是,是,可那都是老爷在家的时候,老爷不让,那有什么办法?”奶娘笑道,“可头一回,我见夫人面上却是有松动的。”
沈文昶委屈地嘟起嘴,随后坐了起来,不平道:“都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刀枪剑戟都让学了,却不让我学骑马。”
“老爷也是担心少爷,那马儿失控是常有的事,一旦摔下来可不得了,少爷也该体谅一下老爷。”奶娘一边说一边拉着沈文昶下床。
木桶被搬进内间,奶娘将水温试好,便出去了。
沈文昶自己脱了衣服,进了木桶里,说时候在湖里泡了那么久,真心不喜欢洗澡,再泡下去手指肚的皮都快泡烂了。
沈文昶洗了热水澡,喝了姜汤,迫不及待地上了床,少时浅浅呼声响起,已然睡着了。
睡梦中,沈文昶进了一个大宅院,宅院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好陌生,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进来,见宅院梧桐树下放着一个摇椅,她本来想走过去躺下,刚走几步,竟然发现摇椅上突然多了个女人,凑过去仔细一看,瞧清楚那张脸后,梦中连连退了好几步。
“相公~”摇椅上的人巧笑嫣兮地看着她。
“吓!!!”沈文昶满头大汗,吓醒了,坐起来喘息着,那女人竟然唤她,唤她相公?见了个鬼的,梦中惊醒实在晦气,沈文昶气的连捶好几下大腿,气道:“死女人,连人睡觉都不放过,走开,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