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夜半,风雪早已停息。
勾府迎来了特殊客人,看似平静,但是防卫却比平时严了不少……勾辩坐在书案边上翻阅着书,好一会才有一道轻巧的脚步声走进来。
“战王回来了,消息你应该也收到了……”卞夏一边脱掉斗篷一点说。
“这个时候你还敢来,你应该知道我府外全是太子的探子。”勾辩闻声放下手中的书。
“若是太子能轻易左右你,抓住你的把柄,你就不是你了……”
“太子最近的动作很明显,年轻人,急功近利。一个夜辛质子把他搞得分寸全无……”
“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把那个质子藏起来的?”
勾辩勾起唇角,“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郡主一直站在边缘,情非得已,她不会出手……”
“你急什么?”
“我急什么,你应该清楚。必兰大师当年预言姜国不久后内乱,恩师深信不疑,虽然有所防范,最后还是死于同僚的暗箭。姜国内战一旦蔓延,腹中各国的战事一触即发。东郢只有真正的明君继位才有可能阻止即将到来的战事,郡主必须挺身而出……如果郡主还想置之不理,你不妨告诉她她的身世……”
卞夏的神色一冷,“我警告过你,不要胡言乱语。我同意你寻找郡主,可不代表我同意你把那些陈年旧事说出来,我答应过阿澄,我会守住她。”
“何必呢,大司马一向在意的都是澄后娘娘。若是大司马阵的在意郡主,又如何会跟陛下进言,让郡主嫁给战世子,你明知道战世子穆扶歌活不了多久,她会守寡,将来再难嫁人。虽然说战王府手中的兵权确实很重要,但是郡主也不是非要以这种手段拿到那些兵权。”
“住嘴……”卞夏冷喝。
勾辩淡然的笑,并不把他的愤怒放在眼中。“我心中为的是姜国的和平,而你的心中为的是長义国复国大计。我们都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尚了,谁不是为了自己的尊重所想。我们这样吵也是无用,需要的还是尽快让郡主出手,也是时候让我们看看她在必兰衣身上学到的权谋之术,帝王之道,御臣魄力了。”
“你想要怎么做?”卞夏抬眼看他。
“后日纯太后会召见郡主进宫,到那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要伤害她……”
“大司马不用提醒我,我也知道该如何做。接下来大司马可要多点费心了,如何说服郡主……以什么理由说服郡主这可就是您的事情了!”
***
战王府下聘之后,第二天纯太后就下了懿旨,让她明日进宫一趟,依照规矩,是时候进宫了。
去太后的广祥宫之前,梧桐路过后宫的隐玉宫,就去了一趟,想见见房明语的,据说隐玉宫是这一批伴读秀女的居所。
现在以她的身份,带路的内侍监和婢女也没能为难她。
只是到了隐玉宫却得到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隐玉宫的掌事姑姑告诉她,“房家女郎这几日感染了风寒,一直卧床不起,恐怕郡主不方便见。”
“如何感染的风寒?”梧桐站在那里,冷风吹在她的脸上,她淡漠的脸色却让人很是心惊胆战。
“太医来看过了,只说是女郎可能没注意身体,染上的。”掌事姑姑看着这年纪尚小的少女,那端着的架势喝后宫的娘娘却有得一拼。
“无妨,我去见见房家女郎,她和我是至交,难得我进宫一趟,看看她也要,是否病重得厉害。”梧桐话语中是一片不容置疑。
没办法掌事的姑姑只能带着梧桐去见了房明语。
秀女的居所还是很好的,每个人有独立的单间,房明语房间的位置也是极好的,采光更是一个极好的位置。只是……梧桐跟着婢女进屋,一进去就闻到了一大股浓烈的药味,而且周围都密封得严严实实,昏暗无比,此时是大白天,外头的阳光正好,但屋内还在点火盆,就连照明的蜡烛也点了。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风寒却把屋子密封成这样,气流不通更是不妥,于是她冷喝,“撤掉这些帘子,打开窗门……”
“别……别开……”房明语柔柔弱弱的声音。
梧桐虽还看不太清楚她,但是也听到了她言语里的慌张。赶忙前去看了看,只看到房明语软绵绵的躺在床上,脸色唇色发白,“这才多久没见面,你何时就成了这样?”
“我也不知道,就这样病了,这样子见你还让你看了笑话。”房明语难得的笑了笑,但也看得出她这笑得多勉强。
“多谢郡主来看女郎,女郎这些日子因为病着时常想家里人,可是依照规矩不得见家人,也亏得郡主今日来看看,解了女郎的思念之苦,有朋友看看也是好的。”房明语的贴身婢女令善红着眼眶说,强忍着没哭出来。
梧桐看房明语这样病着心底一阵酸涩,“哭什么,只是风寒而已,悉心照顾,吃几天药就好了……”
“郡主说得是,房家女郎悉心养着过几天就好了。”掌事的姑姑有些慌张的看着。
梧桐转头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煎雪和烹露一眼,“姑姑不妨先出去,我和女郎说几句女孩子家的体己话。”
“哎,那郡主就陪女郎待会儿。”掌事的姑姑不由的看了好几眼,最后还是在梧桐的注视下出去了。
一看到人出去,梧桐轻声吩咐烹露,“出去守着。”
烹露点点头,什么都没问就出去了。
“煎雪你给把把脉!”梧桐说这,煎雪就上前给房明语把脉,房明语虽然疑惑梧桐身边的婢女还会医术,但是也没出言问什么,更像是心中有数那种……
随后梧桐问令善,“你家主子只是风寒,为什么把屋子弄得这样严实?现在气候倒也不差,这几日都出太阳了,许多人都不烧火盆子了,再者就算烧火盆,这也未免量太大了吧,我进来稍坐,就浑身开始出汗了,太热了!这样闷着越发对身体不好的,太医就没说什么?”
“郡主有所不知,女郎一晒阳光越发冷,点火盆子到了这个量才不会觉得那么冷,虽然太医也说过这样会闷,但是女郎就是怕冷……实在是没办法呀……”令善焦急的说。
“你别说令善了,都是我吩咐的,我太冷了,难受得厉害。”房明语有气无力的说。
好一会煎雪把脉完,眉头皱了起来,看了房明语一眼,随后在梧桐耳边低语一阵。
房明语看到,等煎雪说完,她才淡淡的开口,“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妨就告诉我吧,我受得住……”
梧桐为难的看她一眼,最后皱眉越发紧,“你进宫是不是也想到了有这么一天?”
房明语听罢,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果然,我就知道,有些人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