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邱从裤袋里掏出一把放大镜,他拿着放大镜仔细看着兰兰的腿,态度谦卑,像民国时的人类考古学家。
自从老邱离婚后,他这人就变了,做事和说话都有些诡异,甚至变得忘乎所以胆大妄为,似乎这个世界欠了他老邱的,欠了他的爱情,前途和他的幸福,他再也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老邱了。
“你这是听诊器?给兰兰姐看病?”简小莲说。
“哎呦,哎呦,你这是中国最美的一双腿,这小腿大腿是黄金比例,白皙修长,富有光泽,和美玉一样温润,且汗毛极少,美得让人快要窒息了。”老邱说。
兰兰面带微笑收起了腿,似乎觉得这么珍贵的腿,再暴露在众人眼前,那就吃大亏了。
“老邱哥,给你说吧,兰兰姐被星探发现了。”简小莲说。
“要拍电影吗?”我说。
“不是,是腿模。”简小莲说。
“腿模好,腿模好啊。”老邱说,“一跳美腿就能打翻全世界所有的男人。”
“你这张嘴真会说。”兰兰手捂着最窃笑着。
“老邱,你用打翻这个词,用的好,哎,你怎么还随身装着放大镜?”我说。
“这是必须的,大侦探都带着放大镜。”老邱说,“那个英国的福尔摩斯也随身带着放大镜。”
“是吗,我记得他随身带着烟斗吧。”我说。
“我打算明天去买个烟斗。”老邱说。“如果再给我们配把枪就好了。”
“你们纪委不是查贪官的吗?怎么还要配枪?”兰兰说。
“你不知道吧,现在贪官都有枪了,都是疯子。”老邱说,“我接个电话。”
老邱很快挂了电话,听起来他让一个女人过来吃饭。
“你喊谁过来吃饭?”我问。
“林可娇。”老邱说。“她很快就到。”
“你喊她干什么?”我说。
“她说她还没吃饭。”老邱说,“一起吃不挺好吗?”
刚才看了兰兰的长腿,我想起来了老婆钟月荷,她的腿也好看,她穿着短裙上街,很多男人都会偷偷盯着她的腿看,那眼神恨不得上去啃两口。
我掏出手机打给钟月荷,接电话的是一个男的,我还以为打错了电话,男子说钟月荷在他家正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我正要再问两句,他很不耐烦的挂了电话。
我看了一眼电话,心里的火一下就烧起来了,这钟月荷在干什么?怎么没事就去陌生男人家里洗澡?这是她的职业?
林可娇骑着一辆红色摩托车过来,她穿着一身牛仔服,拿下头盔,一头秀发飘洒,英姿飒爽。
“你刚买的摩托车?”老邱说。“这车漂亮啊。”
“别人送的。”林可娇说。
“你这么晚,也没吃饭?忙什么了?”我问。
“忙着约会,一个留学回来的男的,看着他,我都没食欲。”林可娇说,“长得太圆滑了,跟企鹅一样。”
“企鹅不挺可爱吗?”老邱说。
“林姐,你越来越漂亮了。”简小莲说。
“你才是越来越漂亮呢。”林可娇说。
几只麻雀落下来,在路边觅食,一个骑自行车的男子后座带着一把椅子,这椅子突然掉落在地上,这男子也没觉察到,继续朝前骑着。
我掏出手机,拨打钟月荷电话,这次是她接的。
“在干嘛?”我问。
“在加班呢。”钟月荷说。
“在公司加班?”我问。
“是啊,你要不要来接我?”钟月荷说。
“好,我这就去接你。”
“不用了,你说你在哪吧,我去找你。”钟月荷说。
“你在公司等我,我这就去接你。”我说。
“不用,我这就回家。”钟月荷说。
电话突然挂掉了。
“你去接你老婆吗?”老邱问。
“不是,我谁也不接。”我说。
“你没事吧?”林可娇问。
“我有什么事?吃吃,来,再上脾酒。”我说。
两个小姑娘拿着吉他走过来,一个小姑娘问,“大哥大姐,要不要点首歌。”
“我们不点歌。”我说。
“你们走吧。”老邱摆着手。
两个小姑娘转身要走,我突然想起一首歌来,“等一下。”
两个女孩转过身,眼神带着期盼,一个女孩把歌单递给我,“大哥,这里的歌我们都会唱。”
“有那首《永隔一江水》的歌吗?”我问。
“没有。”女孩摇了摇头。
“没有?好,那我来唱,这点歌钱我照付。”我说。“把吉他给我。”
女孩把身上的吉他取下,递给我。
”夏志杰,你还会唱歌?”林可娇说。“你还有这特长。”
“以前经常唱,上大学那会,还在学校演出呢。”我说。
“好啊,唱吧。”简小莲说,“多唱两首,钱我出。”
我抱着吉他,唱了起来:
风雨带走黑夜,青草滴露水,大家一起来称赞,生活多么美。我的生活和希望,总是相违背,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波浪追逐波浪,寒鸦一对对,姑娘人人有伙伴,谁和我相偎,等待等待再等待,我心儿已等碎,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唱完后,我眼泪掉了下来。
“你还把自己唱哭了啊。”老邱说,“这是王洛宾的歌啊。”
“王洛宾是台湾歌手吗?”简小莲说。
“我去,大陆的,被称为西部歌王,民歌之王,《在那遥远的地方》就是他谱曲作词的。”老邱说,“还有《达坂城的姑娘》《掀起你的盖头来》都是他的作品。”
“这首歌《永隔一江水》是王洛宾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创作的。”我说,“他蹲过国共两党十几年的监狱,蹲的是冤狱啊。”我说。
“夏志杰,原来是你为他蹲冤狱而哭的。”林可娇说。
“这歌写得好,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这歌太让人绝望。”我擦了擦眼泪。
“听你唱,虽然伤感,但感觉还有希望。”林可娇说。
“有个屁希望。”我说。
“你怎么说话的?怎么了?谁招惹你了?”林可娇说。“是和你老婆生气了?”
“和她生什么气,我们挺好的。”我说。
“对了,知道三毛吗?王洛宾在台湾也有名气,台湾作家三毛慕名去新疆找他,并爱上了他,三毛比他小四十岁,后来三毛和他分开后不久,就自杀了。”老邱说。
“王洛宾还活着吗?”林可娇说。
“还活着。”我说,“王洛宾在解放前名气就很大,在青海蹲国民党监狱的时候,最后还是当时的青海省主席国民党的上将马步芳保出来的,”
“马步芳可太坏了。”老邱说,“杀了很多红军,并且这人太荒淫无耻了。”
“是啊,他曾公开说,生我,我生者外无不奸。”我说。
“什么意思?”简小莲说。
“除了自己的母亲和自己所生的孩子,凡有姿色者都是他的猎物。”我说。
“真是太无耻了。”林可娇说。
“所以国民党灭亡,是天怒人愤,是必然的。”老邱说。“感觉整个国民党就蒋委员长还靠点谱,其他人都不靠谱。”
“他太高估自己,低估对手了,他也不靠谱。”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