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诀最近坐的时间有些久, 各种会议和堆积如山的文件, 牢牢把他锁在王居寸步难行, 真要说起来他性子淡薄, 如此繁琐的事情,早该不耐了。
这次的事情动静定然不小, 让他安安生生呆在王居中看是不可能的, 且这帮人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吗?那有什么比自己人都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 来的更安全呢?
当然, 他想出去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而是纯粹的出去透风。
面对底下一双双诧异担忧不认同的眼睛, 无察觉般伸出小指掏耳朵, 他半侧过身去, 有些耍无赖道:“得了, 这事情就不用再议论……”底下喧嚣起,显然所有人都记得他不负责任消失无踪的前科, 就连素来沉稳的黑虎,如今眉头也皱着, 一脸的不赞同。
没等任何人的声音发出, 闻人诀挺直腰身, 开口道:“一切就按照书易的计策实施, 关于这个领军前往十三区的人选……”停顿着,目光从底下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最终停留在炎振身上, 他开口命令道:“由炎振率领集结起的人马, 等待十三区和十区最新的消息。”
“是。”一众下属重新下跪,闻人诀打着哈欠,起身就走。
良久没有声音传出,蓝岸等人抬头后就见着王座已空,和他们目光无辜对望的王亲卫队员也在行礼后退去。
“王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蓝岸耸着肩,对一旁沉默不语的黑虎露齿微笑。
黑虎视线环视了圈,突然开口问了句:“黑袍人呢?”
“哎?是啊,人刚还在的。”炎振走到二人身边,扭头看了圈,厅中除却他们几个,其他人都站在一边商议着什么,书易则独身一人,先一步离开了大厅。
红雨踩着长高跟,跟身旁下属交代了几句,才凑上前来,手指梳理着自己的秀发,漫不经心道:“会是什么来路?”
“反正让人不舒服。”辛头跟在黑虎身后,突然插嘴说了句。
炎振很快给他回应,连连点头道:“我也不太喜欢他。”
“喜欢不喜欢有什么用?”蓝岸却是笑出声,摊开双手面对着几人,刻意拖腔怪音怪调道:“关键是,人家好用啊。”
“这人不简单。”黑虎沉声,没理人做作的姿态,目光落到上首王座上,平稳道:“他对十三区的了解程度简直让人胆寒,王是何时……身边多了这么号人物。”
他仿若无心之言,却瞬间让几位部长一同沉默。
“恐怕清楚的不只有十三区吧……”秀发滑落脸庞,红雨轻轻拨弄回脑后,抬头突然绽放笑颜,一字一顿慢悠悠道:“怕是我们,也难逃他耳目呢,对了,他刚才说了句什么来着?”
有意提出的问题,绝对不是忘了,红雨眸中闪烁着什么,他身后的下属跟快接话道:“部长,他说,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情,总有办法知道。”
“是啊。”意义不明叹了句,红雨目光有意停留在几位部长脸上,含义颇深,半晌后才捂着嘴,轻哼道:“困了,困了,回去休息。”挥着手自顾自离去,走到门口时,又突然扭过头来喊炎振,“炎部长,关于战部集结一事,您有任何需要问的和配合的,记得随时来找我便是。”
“踏踏踏。”高跟着地的声音逐渐远去,炎振拍了拍自己额头,对着黑虎点了下头,开口道:“如今王的命令已下达,我也要早些回去准备,告辞。”
再客套了几句,炎振急匆匆的迈着大步走了。
留在最后的蓝岸挑眉,对一旁深思着的黑虎继续友好微笑。
看几位部长相继离开,厅中人也慢慢散去。
闻人诀起身离开后,直接回了房。
维端在路上就不安的询问他,“您说过段日子要离开王居?您准备去做什么?”
“怎么了?”闻人诀的语气听不大出情绪。
维端硬着头皮道:“如今的异变者中,已经有个别强者强悍过您,万一您又一次流落在外,我担心您的安危。”
“神眼的下次融合应该没这么快。”有过几次经历的闻人诀,倒是对自己的身体多少有了些了解。
……
白檀从昨晚开始就在置气,虽然认真说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因为闻人诀怎么看待爱情和感情,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我只是觉的自己身为人类被冒犯。”拿着毛笔画画,终究还是觉的气不顺,白檀恶狠狠的自言自语着,丝毫未注意到门口,闻人诀踏步进来的身子。
“我还真是倒霉啊!”拉长声音感叹着,白檀情绪上头,突然伸直自己右手向天高举,仰头大张着嘴,却忘了手中还拿着的毛笔,墨汁从天而下,洒了他一脸。
“呸呸呸!”赶忙扔了毛笔,双手扶着桌子,他直接用袖子擦嘴,愤愤不平的骂起人来,“都怪闻人诀,不遇到他我也不会这么倒霉,我的倒霉肯定是因为他这个克星的存在!”暂时忽略了是自己的飞船出事落到地球后才遇到人,白檀直起身,右手捶打到桌面上,盯着画中一个造型奇丑的人物大骂,“我要把你画的更难看!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怒!”
闻人诀从进房门开始就被人的自言自语吸引,慢步走近时,白檀愤怒的大骂,狼狈的擦嘴,他都看在眼里。
眸色深沉,没什么波动。
等靠近到一定距离,探了下脑袋,闻人诀从人肩膀上往下看,桌面上摊着张白纸,上边已经画了个人,长腿细胳膊,方脸上还长了朵艳丽的花。
白檀骂骂咧咧的正伸手往画中人头顶加长发,又勾弄着笔尖,给画中人加了对招风耳。
“哈哈哈……”得意于自己画作的白檀伸手把画拿起来,边笑边吹干墨迹。
闻人诀跟人就快胸对背,只不过他一直维持着自己的呼吸,如同空气般,在人身后一言不发的看人在画上自娱自乐。
等白檀拿起画吹的时候,他才伸手夺过。
手中画纸突然被人抽走,白檀愣在原地怔怔的。
得有半分钟左右吧,他才嗓门尖利的“啊!”了声,一步后退直接撞进闻人诀怀中。
一手高举着,闻人诀正仔细打量着白纸上的画作。
白檀踩着闻人诀脚,扭头看到人近距离下的面具,又一次“哇哇”叫着转身逃离,面对着闻人诀,双手交叉在胸前,媚笑道:“您怎么回来了?”
“挺开心?”闻人诀目光从画作上短暂转移,瞥了他眼。
白檀双眼瞪得溜圆,都快哭出声了,干笑两声道:“我闲的无聊,画画东西解闷。”
“哦,是吗。”闻人诀平声道,又抖了下手中画纸。
小心翼翼的窥探着他神情,白檀犹豫道:“你可以把画还给我吗?”
“说起来……”抖了下画纸,闻人诀把它随意放到桌面,踏步上前逼近白檀,笑道:“你没见过我,对吗?”
双手高举起,白檀不自觉的往后退,紧张让他的眼睫眨巴的飞快,结结巴巴道:“什……什么?”
“靠想象力画是不行的。”闻人诀温和道,像是看不到白檀惨白的脸,继续慢悠悠向前走了几步,逼得白檀一步步往后退,他却依旧凝视着人眼睛,心平气和道:“还是要见过我的样子才能画,对吗。”
白檀恐惧不已,客气道:“不……不用了……吧。”
他又不傻,常识告诉他,如果别人在背后画自己还说自己坏话被自己抓包,自己是绝对不会这么温柔的问人家要不要看自己。
吞着唾沫,他实在受不了这气氛,主要是刚刚,他的后背已经贴上了墙壁,既然没有退路,他干脆梗起脖子,硬气道:“你打我吧!”
“不行。”闻人诀浅笑着伸出手,落到他头顶揉了揉,低下头去看着他眼睛,“我答应过你不动手。”
“那你想怎样?”白檀已经带上哭音了,闻人诀绝对是有意在散发自己身上的威压,逼得他喘不上气。
这是恶意的折磨!
红着眼睛,白檀硬起头皮道:“是死是活,你给个痛快话!”
“哦。”闻人诀其实很想笑,他突然发现这样逼得白檀就要崩溃的样子,很有趣。
跟让人哭一样……有,不同的味道。
似是看到白檀浑身炸起的毛,他垂下手拉起白檀的手举高,慢慢,慢慢引导着人的手指,贴到自己脸上。
另一手撑着墙,闻人诀低头看白檀僵立着的身子,蛊惑般轻声道:“揭下它。”
手心面具触感柔软,白檀傻傻抬头看闻人诀黑沉眼瞳,“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