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爱……不，不是爱，不是。

　　 “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

　　 “向晚，怎么了，这么晚你要去哪儿？”

　　 楼下，传来温岚心的声音。而女人，已经离开。

　　 这大晚上的，沐向晚才做完月子，就……温岚心咬咬牙，就上楼去到房间里，看到的，是男人一副冷倨的模样，没有一丝温度。

　　 “是不是和向晚吵架了？你快去找她……”

　　 “妈，你回房间休息吧。”

　　 顾以深这么说着，却并没有半分动作。温岚心蹙眉，这敢情，她这个做妈的还叫不动他了！

　　 “你的老婆这么晚出去难道你不担心么？我不管谁对谁错，你快去把她找回来！”

　　 依旧，不为所动。

　　 温岚心了解自己的儿子，对于沐向晚，他从不会这么冷淡。

　　 “莫臣，你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她才做完月子，身子不好，你……”

　　 “现在，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我。”

　　 那深黑的眸子里，夹杂着几许冷凛。

　　 晚晚，我给你安静的时间，只是……你终究还是会回来。

　　 因为，顾唯一，就是他唯一的赌注。

　　 对于顾以深而言，沐向晚是唯一的，而孩子……不过是束缚她的一种工具。当所有的真相被揭开，你恨我，哪怕恨之入骨，都改变不了，你生了我的孩子。你和我，血液的流传。

　　 ……

　　 是夜，女人的影子投在淡淡的路灯下，越显瘦弱。

　　 她该去哪儿？能去哪儿呢？

　　 是她天真了，一次次的伤害后，还以为能够重新找回最原始的幸福。以为孩子的出生，将是她的另一个开始。却忘了，梦就是梦，不用等你醒来，就会被织梦者亲手戳破。

　　 不知不觉，她竟然来到了……

　　 这样的深夜，萧森一片。

　　 很可笑，以前唐言商在时，她总是在顾北城的墓外徘徊；现在，顾北城回来了，却成了此刻，站在唐家墓园外，不敢进去。

　　 场景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像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

　　 她，永远都背负着人命。

　　 唐家，从唐言商死后，就好像彻底在青城消声灭迹了。之前怀孕的时候，听过一些传闻。唐太太带着一些佣人离开了青城，林婉婷终究还是与林家脱离了关系，没有留念，离开了。

　　 她好像，为唐言商生了一个男孩。

　　 但是叫什么长什么样，就无人知道了。

　　 很快，所有人都会遗忘，曾经有个叫做唐言商的男人的存在。

　　 很快，顾以深将会是青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永恒。

　　 只是，得到了这些，又能怎样？

　　 沐向晚想到了以前还是青春时期看过的古言小说，那时候很流行这样一句话——不要江山，也要美人。

　　 虽然通俗，却让无数女性抱有幻想的一句话。江山再大，不及你嫣然一笑。但可惜，那些结局，总是与此违背。

　　 此刻，对于顾以深而言，大约就是这样吧。

　　 “你说对了，我是不会幸福，还遭到了报应。”

　　 看着墓碑上的那三个字，沐向晚只是自嘲轻笑。唐言商的声音，仿佛还在她耳边回旋——

　　 沐向晚，你知道嫁给他要付出的代价么？

　　 你不会幸福的。

　　 如今，真的应验了。代价就是比死还要痛苦的煎熬，幸福，从不存在。

　　 “以前你说，我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所以你要顾北城的命，我没有阻拦。”

　　 指腹轻抚上那墓碑上刻着的字迹，泪落，无声。

　　 “可我想，那是我做过最错的一件事。”

　　 “唐言商，你恨我么？”

　　 你总是说我没心，我也以为我的心随着那人的离去而失去心跳。可直到你离开了，我才发现，它也为你跳动。

　　 恨我吧，爱了我那么久，想必是有恨的。

　　 哪怕你总是用冷漠乔装心中的不舍，恨着我却又无法不爱。说不再对我好，却又一次次为我付出。

　　 沐向晚这条命，是唐言商的。

　　 “你要我下去陪你么？”

　　 好像有些明白了，云嫤的选择。死亡，是一种明智而又愚蠢的逃避。

　　 只是……闭上眼，那小小的脸颊浮现在她脑海。

　　 “对不起……”

　　 睫毛已被打湿，那身子无力地在墓前跪下。对不起，对不起……

　　 她做不到。

　　 因为，她此刻有了眷恋。她的孩子，她的唯一，还那么小，甚至还不会叫妈妈。

　　 她，舍不得死。

　　 如今，连死都不能任由自己，这恐怕才是世上最无奈最痛苦的吧。而赐予她这一切的人，是她深爱却同样深深恨着的人。

　　 现在知道，为什么他一直要孩子了。有了孩子，有了牵挂，就连最后的路，她都没得选。

　　 作为人，她不怕死。但作为一位母亲，她无法割舍自己的孩子。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的。”

　　 身后，传来的声音，像是……

　　 “慕安妮……”

　　 沐向晚没想到，慕安妮会在这里，有些吓人，并不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是……她脸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

　　 消失了近一年的慕安妮勾着冷笑，从眼角至嘴角那长长的刀疤，让人看了骇人。她一笑，那疤痕就皱在一起，更加无法直视。

　　 消失了近一年的慕安妮勾着冷笑，从眼角至嘴角那长长的刀疤，让人看了骇人。她一笑，那疤痕就皱在一起，更加无法直视。

　　 “怎么，觉得我很吓人么？”

　　 慕安妮似乎早已习惯了这道疤痕在自己脸上，冷笑着，一步步靠近女人。

　　 “沐向晚，这算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吧。”

　　 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可是……对于她的恨，却是从未那么深过。

　　 “第一次是在我父母，也是你父母的墓陵里；第二次，是在唐言商墓前。呵……有意思。”

　　 “你想要说什么？”

　　 既然是守在这里，等她。那么，定是有话或是想要对她做什么吧。

　　 无所谓，反正现在沐向晚已经孑然一身，早已什么都不在乎了。

　　 “沐向晚，我今天这个模样，拜你所赐。”

　　 慕安妮说这句话时，语气太过平静，仿佛听不出什么恨意。但沐向晚知道，没有人比慕安妮还要恨她。

　　 女人的嫉妒或是仇恨很深的，男人，总是最可怕的导火索。

　　 “是么……”沐向晚淡漠说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慕安妮这个样子，她有些想笑。

　　 小小的报复心？倒也不是，就是觉得，慕安妮这样也挺好的。

　　 “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并不好。”

　　 不是为那男人生了孩子么？那又能如何，此刻不也一样沦落到大半夜游荡在这冷清之地。

　　 呵……顾以深，你的爱也不过如此。一年前，那个男人没有来赴约，应该说，根本就不知道她给他打过电话。所以，她就这样被几抹陌生的男人带走，等酒劲过去，才发现自己在什么地方，漆黑一片，她想叫，却只有她痛苦的回声；想挣扎，却只有那玻璃片深深刮伤她脸颊的剧痛；想逃走，却只有无尽的屈辱与蹂.躏。

　　 再后来，她失去了意识。醒来时，那废弃的工厂里，只有她残破不堪的身子，和那几个男人留下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