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佛门的上空，如同飞鸟一般掠过，却始终不肯停歇在这里，以至于佛门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陆锋手里的茶，凉得快了一些，喝在嘴里，已经有些不是滋味。
莫关天顿了顿，继续道：“你知道圣子吗？”
“庄阳？”陆锋问道。
“我觉得他不是……至少他让我觉得，不太对。”莫关天摇摇头，“一直有这么一句话，圣子太难找，要找到圣子，那就先找到妖子，庄阳虽然是圣体，而且也是在你的身边，但你想想，还有谁？”
莫关天知道陆锋要说谁，率先道：“不是钟安，比钟安更早认识你的，甚至看着你长大的。”
陆锋目光微凝，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了出来：“陈老师……”
他想起很久之前，佛宗的高僧去见过陈安平，以为对方是圣子，不过最后被否定了。
但真的不是吗？
既然自己是妖子，那陈安平，无疑是离自己最近的圣体。
“不觉得奇怪吗，陈安平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他为何能够写出那一手字，为何什么都没做，就能有小成的圣体？”
“如果，他才是圣子呢。”
“圣子和妖子，一直在婆婆的眼皮子底下，那么婆婆到底要做什么？握着人族和妖族的弱点吗？”
向来散漫的莫关天，忽然说出这些话，令陆锋有些惊骇，只是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么便有些恐怖了。
就相当于一个毁灭全人类的按钮，就在一个人的手中，没人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她会什么时候按下这个按钮，也许是自己活不下去了，那就让整个世界陪葬呢？
气氛有些压抑。
“我们可以直接问婆婆。”陆锋憋了半天，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莫关天耸肩，当说完的时候，他似乎轻松了很多，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没人能让婆婆开口，三仙门不行，五行观也不行，你觉得我们可能吗？”
“其实，也不用往太坏处想，也许婆婆有自己的计划，也许他有躲避天地规律的方法，我只是提醒你，以后多留一个心眼，对婆婆是，对我也要是如此。”
陆锋心里沉甸甸的。
天空飘着乌云，下起了雪，佛门一片清冷。
……
一只白色的小鸟，在空中极速飞行，能看到身影，然后它的真身，却在不断穿梭各个空间碎片之中。
它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因为墨妖尊被捉住了。
墨妖尊的逃遁手段，比它还要强大，可即使这样都被捉住，那婆婆该强成什么样子。
白鸟不敢掉以轻心。
这里已经是苍下冰原，茫茫一片，横无际涯。
苍下冰原外围还好一些，但是越是深入，那冰雪就越恐怖，偶尔刮过来的一道冷冽的风，可能瞬间将一位辟谷境强者都挫骨扬灰，变成粉末。
但白鸟乃是造化境。
忽然，它停了下来，渺小的白色身影站在冰原之上，太不起眼，只是它释放出来的气息，却足以令人惊悚。
它看到了婆婆出现在面前。
“真快啊。”白鸟笑道，眼神却很凝重，它每一根羽毛都带着神圣的光辉，上面流转的秘纹，随便一道，就足以让一个小势力崛起。
“外界都说婆婆已经老了，婆婆快要死了，可现在看来，婆婆的腿脚还很利索，恐怕还能再活几百年。”
婆婆转过身，她的眼皮低垂，整张脸上的皮肤也往下垂落，看上去确实很难苍老。
“你跟我走，还是老婆子带你走？”
白鸟扇动了一下翅膀：“婆婆，不要忘记了，我们都是造化境，哪怕我只是刚刚进入，但如果你没有龙须杖，我们战斗起来，胜负可不一定，更何况，我已经知道你的法器了，自然不会像千皇一样上当。”
苍下冰原的寒风刮过来，但却无法刮进他们之间所形成的气场。
白鸟声音尖锐，笑道：“还有一点，请不要忘记了婆婆，我之所以停下来，不是因为被你追上，而是因为，我们有反杀的能力。”
它的话音刚落，却见大片的冰原开始崩坍，整个冰层就像是海里的浪潮，不断起伏。
婆婆静静的看着冰层，等那冰层猛然破碎，从里面飞蹿出来一条蛟蟒。
蛟蟒有将近千米，体型庞大，像是一堵城墙，横亘在苍茫的冰原之上。
蛟蟒头顶有一只巨大的独角，全身则被一层冰霜铠甲包裹，腹部有三脚。
这是一只造化境的蛟蟒。
而与此同时，就在婆婆的周围，一道又一道人影出现，白色的衣袍，或者是人，或者是兽怪，或者是妖族，足足有将近二十人。
这些生灵里，最弱的都有辟谷境，大部分都在真筋境，还有两位幻灭境的气息。
诸多强者的气息，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气场，令这里的空间完全扭曲，和外界隔离。
婆婆没有看向他们，而是眯着眼睛，打量着那条蛟蟒，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原来是你，一千年前的那条小蛇，在吞噬了人族一个城池后消失……”
蛟蟒声音宏亮，似乎在仰天长啸：“真没想到，婆婆还记得我，但如今的我，可不是小蛇了。”
“婆婆既然知道我们夜幕教，那也应该知道，夜幕教的历史，甚至要超过了五行观和三仙门，如此多年发展下来，婆婆觉得会有多少力量？”
“有超过我吗？”婆婆笑了笑。
蛟蟒为之一顿。
没人知道这个答案，唯有婆婆自己知道活了多久。
因为夜幕教的历史，也许真没有婆婆的久远。
“不错。”婆婆望着四周，终于满意的点点头，“虽说这不是你们全部的规模，但如果全部损失了，对你们应该是巨大的打击。”
白鸟羽毛一根根立了起来，它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对方哪怕是造化境，哪怕有龙须杖，但到了这个地步，也依旧会陨落，可婆婆还是笑了。
“小白鸟，你真以为，是我的速度快，才追上你的吗？”
“是因为，莫关天没死……”
“岁月流转，夜幕教如同五行观一样，坐看这山里山外的事情，云淡风轻，但你们和五行观也犯了一个错误。”
“以后自己是旁观者，所以便自视甚高，仿佛上天一样，在俯瞰人间。”
“当然，你们最大的缺点，是你们不了解自己。”
“夜幕教，连夜幕是什么，估计都不知道吧。”婆婆哂笑，每一道皱纹似乎都在嘲笑敌人。
白鸟心惊胆战，因为被婆婆说对了，所谓的夜幕教，成立的真正原因，便是为了迎接夜幕，但至少它不明白，夜幕是什么。
而且……婆婆是故意来的。
莫关天还活着，所以能够轻易的追踪到自己。
“婆婆，你真以为自己还在巅峰时期？如果在佛门，我们可能不能拿你如何，但现在，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将近三十位强者。”
“婆婆，你只有一人。”
四周冰原涌起，似乎随时都要爆发。
造化境的蛟蟒嘶鸣，刹那间，一条又一条冰川蛟蟒从茫茫大雪里钻了出来。
数不胜数，就仿佛这冰原只有这些蛟蟒组成一般。
白鸟腾飞了起来，它就不信，他们这般阵容，还杀不死一位年迈的造化境。
婆婆咳嗽了一下，脸色怪异：“我落单？”
“不是你们落单了吗？”
纵千万敌人，对婆婆而言，都是敌人落单。
她的龙须杖点在冰雪之上，刹那间，以她为中心，无尽的积雪朝着四面八方，如同烟花般爆炸开来。
冰原震动，空间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