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佛教知之甚少,但是我知道一点:佛教对世人的要求是“放下”。佛让世人把什么都放下,比如别人对你的憎恶、侮辱,甚至自己的生老病死都得放下。平日里我喜欢看一些白话了的佛学道理,我觉得那些道理对自己的人生、对自己心灵的净化很有好处,然而我却发现,自己虽然记住了那些道理,但是却发现其中的很多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比如:
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与其说是别人让自己痛苦,不如说是自己的修养不够。如果一个人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也永远不可能给我们自己烦恼,一切都是因为我们自己的内心放不下。所以好好的管教自己,不要去管别人才是重要的。
别总觉得别人可怜,其实自己才是更可怜的人,试问:自己修行又如何?自己又懂得人生多少?
佛说,一个人永远要宽恕众生,不论别人有多坏,甚至他伤害过你,所以你一定要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嗯,很有道理,可是这样的事情有多少人可以做到?
当一个人自己快乐时,要想到这快乐不是永恒的,当自己痛苦时,也要去想这痛苦也不是永恒的。这是一种自我心理安慰的范畴,我自认为自己在这一点上做得还不错。我的人生已经经历过了那么多的悲伤,但是我现在不依然欢乐地活着吗?
所以,我认为认识自己,降伏自己,改变自己,才能改变别人;一个人什么时候放下,什么时候就没有烦恼;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狂妄的人难救,自卑的人更难救。
于是我就想到了曾郁芳,我觉得自己最关键的是不要一直不满人家,一个人应该多检讨自己才对。不满人家,是苦了你自己;要包容那些意见跟你不同的人,这样子日子比较好过,要是一直想去改变别人,那会让自己会很痛苦。要学学怎样忍受别人、怎样去包容别人才是。一个人如果不能从内心去原谅别人,那他就永远不会心安理得;
毁灭人只要一句话,培植一个人却要千句话,一个人多口下留情是非常重要的;当自己去劝告别人时,若不顾及别人的自尊心,那么再好的言语都没有用的,而且不要在自己的智慧中夹杂着傲慢,不要使自己的谦虚心缺乏智慧。在这一点上我觉得自己在很多时候都还是做得不错的。
还有就是,忌妒别人,不会给自己增加任何的好处。忌妒别人,也不可能减少别人任何的成就。良心是每一个人最公正的审判官,你骗得了别人,却永远骗不了你自己的良心......
此时,当我听着他们在这里侃侃而谈诸多佛学道理的时候我心里禁不住就想道:你们都放得下吗?既然都放不下,那还不如像我这样不要去信的好。
我曾经听到过一种说法:对佛教要么完全相信,要么就一点都不要相信。完全相信的人会因此而懂得修身;而完全不相信的人才会坦然行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是坦然地去做,追求的就是内心的自然释放。最可怕也是最可怜的是既相信有怀疑的人,这样的人其实活得非常的痛苦。我觉得在座的每一个人,包括我也都是如此。我不信佛,但是我的世界观里面却有着它的影子,因为这是文化传承的一部分,这样的文化传承会随着基因的遗传进入到我的体内。
也正因为如此,我也一样地是一个活得很累的人。
会议开到上午十一点半才结束。时间是窦部长控制的。其实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大家都在等着吃中午饭。不管是多大的领导,他们都会把吃饭的问题看得很重要,因为再大的领导也是人,是动物。林育有一次在和我闲聊的时候就说起过他刚刚参加工作时候的一件事情:那时候她的工资很低,有一天饿坏了,在街上买了五个烧饼都吃下了。“那时候没钱啊,只有吃烧饼,便宜嘛。不过当时觉得那东西吃起来好香,带一丝微甜。可是哪东西没油水,吃了后过不了多久就又饿了。”当时她这样笑着对我说道。
所以,那些大领导虽然如今进出的都是大酒店,吃的都是山珍和海味,其实只要去想想他们的过去,想想他们曾经大多都落魄过,也就不再对他们有过度的崇拜了。这就如同很多年轻人追星一样,追什么?他们不也是人吗?一样会吃饭、上厕所。
以前,当我最开始和黄省长接触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惶恐的,不过当时我就采用了这样的一种办法:把他看成是一个人,而不仅仅是什么大领导,于是很快地就克服住了自己内心里面大多的惶恐心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没有喝多少酒,因为下午我得去送窦部长。
黄省长、何省长中午都来了,毕竟这是在给窦部长饯行。
送窦部长去机场的时候一样的是警车开道,一样的是很排场的车队。我们送窦部长进入到机场贵宾入口的时候我发现他明显的醉了,因为他在与曾郁芳握手道别的时候比我们其他的人都要多好几秒。
不过大家对此都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
在我们回转的时候何省长让我去坐她的车,她说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向我交办。我当然只能从命。
上车后何省长对我说道:“冯主任,那笔钱你们怎么还没有划到省教委的账上啊?”
我顿时就怔了一下,随后才回答道:“何省长,这次窦部长来不是给了一笔钱给我们教育口吗?还不够啊?”
她顿时不悦地道:“我让你不要划了吗?”
我这才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根本就不该犯下的错误:她的批评很对,她是领导,她并没有告诉我说不要再划钱的话,也就是说,她曾经给我的那个指令并没有撤销。我这样做其实也算是违背了她的指示。
我急忙地道:“对不起,何省长,我马上让人划过去。”
她的脸色这才稍微和蔼了起来,“小冯,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们教育系统的资金缺口太大了,本身现在我们进行的也不止一个项目,这次窦部长带来的钱还有其它方面的用途。哎!他堂堂的一个副部长,到我们江南省来才带那么点钱,亏他拿得出手!”
我再次怔了一下,“何省长,这总比没有的好吧?”
她自失地一笑,“倒也是。对了小冯,那个姓曾的女人是怎么回事情?”
我顿时就为难与犹豫了起来――这件事情......怎么对她讲呢?
可是我心里非常的清楚一点:既然她已经当面问到我了,那我就只能而且是必须要回答她。而问题的关键在于何省长是女人,而且她在我的印象中应该是还算比较自律的女人,所以或许她会对这样的事情深恶痛绝。
我想了想后苦笑着说道:“何省长,她也就是我们叫来帮忙一起接待的。”
她淡淡地问我道:“这个女人是医大的干部吧?她是你叫去的?”
我急忙地道:“不是。窦部长刚到我们江南省的那天晚上,因为在我们的接待晚宴上他喝了不少的酒,于是就几乎没有吃什么菜,所以我们后来给他安排了一次夜宵。国家教委办公室的孙主任说最好是叫几位女同志来陪着喝酒,后来我就吩咐下面的人去找了几个人来,这其中就有曾郁芳。”
我只能这样回答,一方面大致把事情讲清楚,另一方面还必须含含糊糊。
她却依然是淡淡的语气,“后来呢?”
我不禁在心里苦笑:看来我想完全回避此事是不大可能的了,也许何省长在心里非常反感此事。现在我面临的问题是我必须给她解释清楚后来曾郁芳一直参与我们接待的事情,可是这件事情如果要马上找到一个其它合理的说法,这在一时之间是非常困难的啊。没办法,我只好一边思考着一边继续说下去,“那天晚上喝完了酒后我就安排车送了那几个女同志回去了。第二天国家招办办公室的孙主任就对我讲,希望曾郁芳也来参与我们的接待。我不好拒绝此事,于是就让人去征求了她的意见,结果她自己也同意了......何省长,这件事情我也是没办法啊,毕竟人家是北京来的领导,何况我当时的想法是必须要尽量想办法把他留在我们江南参加今天的会议,所以我......”
说到这里,我尴尬极了,顿时就有一种想要马上下车去的冲动。
何省长朝我摆手道:“小冯啊,这件事情我得批评你。我们做事情得有起码的原则是不是?要留下窦部长,这方法应该很多,比如我们江南省的景点还是不少的是吧?我们完全可以采用其它的方式啊?当然,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但是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来和我商量才是。小冯,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这样做不好,你应该知道,你们的接待代表的是我们江南省的形象,像这样一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怎么能够堂而皇之地拿到台面上来呢?我们有个别的领导不自重,但那是他本身的问题,我们不应该去毫无原则地去做是不是?你想想,这样的事情即使你替他做了,那么他心里会怎么想?他会想:江南这地方的官场肯定乌七八糟。小冯,我是当领导的人,我当然知道领导会习惯于怎么去思考有些问题,但是我发现你根本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