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儿评分又称Apgar评分法,汉语翻译就是“阿普加”评分。是孩子出生后立即检查他身体状况的标准评估方法。在孩子出生后,根据皮肤颜色、心搏速率、呼吸、肌张力及运动、反射五项体征进行评分。满十分者为正常新生儿,评分七分以下的新生儿考虑患有轻度窒息,评分在四分以下考虑患有重度窒息。大部分新生儿的评分多在七到十分之间。刚才她说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评分竟然是零,那就说明孩子刚刚生下来的时候几乎已经临近了死亡。而现在才稳定在五分左右,这就已经说明了孩子目前的状况非常的不好了,像这样的情况一般来讲,今后孩子出现脑瘫或者其它严重问题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也就是说,余敏生下来的这个孩子今后极有可能会是终身残废。
我心情极度糟糕,但是却不得不去问乔主任,“这个情况给他讲过了没有?”
我指的是余敏的老公,因为我此时的手指指的正是他。
乔主任说:“已经告诉他了,不过产妇的麻药还没有过,所以现在还不能告知她这个情况。”
我去看着余敏的男人,“那你们要有思想准备才是。”
他说:“孩子是我们的,我会把他养大的。我老婆以前在你们医院住过院,医生告诉她说她能够怀上孩子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不管孩子今后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我们都会把他养大的。医生,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不能让我们的孩子今后不出现那样的情况啊?”
这时候我的心里一阵阵绞痛,但是却根本不可能将这种痛苦表现出来,我只能以一副沉重的神情去对他说道:“我们会尽力的。你放心好了。”
随即我去问乔主任,“这个病人安排在谁的病床上?”
她回答说:“就安排在我的病床上吧。可以吗?”
我点头,“这样最好了。”
那个男人却问道:“医生,听说你们这里有单人病房,我想让我老婆和孩子住在单人病房里面。可以吗?”
乔主任即刻地说道:“那样的话费用会很高的。”
他说:“只要我老婆和孩子能够健康,花钱无所谓。”
乔主任来看我,我随即说道:“尽量安排吧。”
她点头,随即带着那个男人出去了。我在办公室里面呆呆地想了很久,心里依然在一阵阵刺痛。余敏……孩子……
现在我才忽然想起来为什么余敏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很明显,她是为了去银行查那笔钱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的。她已经是进入预产期的孕妇了,但是在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后心里焦急,而且肯定是急匆匆地在往银行跑。
我非常地责怪自己,因为我完全应该想到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我可是妇产科医生啊!可是,我却偏偏就忘记了!为什么会忘记?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力求自己能够脱身事外。冯笑,你怎么如此混账?!
孩子……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这一刻,我才忽然想起这样一个事情来。不过,事情到了现在这个样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重要吗?
脑瘫!这个可怕的字眼顿时在我脑海里面浮现出来,脑瘫……
脑瘫又称大脑性瘫痪,是自受孕开始至婴儿期非进行性脑损伤和发育缺陷所致的综合征,主要表现为运动障碍及姿势异常。常合并智力障碍、癫痫、感知觉障碍、交流障碍、行为异常及其他异常。新生儿在出生之前缺氧是造成新生儿脑瘫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余敏就是这样一种情况。很明显,她在去往银行的路上肯定出现了羊水破裂,然后就导致了孩子的缺氧,后来才出现了大出血的情况,那时候的情况其实已经变得非常严重了,幸好银行的人即使地把她送到了医院来,而且我估计就是在我们周围的某个银行,否则的话孩子是不可能存活的。
我不知道现在这样的结果对余敏来讲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情,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个孩子,他的一生将会非常的不幸。
我不能再在这地方坐着了,我要去看孩子!要去给孩子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是的,我必须马上就去!因为余敏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孩子没有!
孩子在抢救室里面,我进去的时候医院儿科的医生正在给孩子做检查。是我们科室请了儿科的专家来会诊。我更加惭愧,因为慌乱中的我竟然也忘记了这件事情。很明显,这个会诊是乔主任安排的。
“怎么样?”我问会诊的医生道,竭力地让自己保持平静。
“情况不是很好。”那位医生回答,“肌张力很差,而且哭声也不响亮。皮肤青紫,心跳也不特别的好。”
我看到了,是一个男孩。孩子的皮肤确实是青紫的,而且脸上皱纹很多,头发很浓密,一直到正常孩子的发际之下都还有细细的绒毛,不过从孩子的模样上看依稀有余敏的影子,特别是孩子的鼻子和嘴巴。
“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我心里非常的难受,但是却忍不住这样问道。这可是我内心最想知道的啊。虽然我是妇产科医生,但对儿科方面却并不是特别的精通。
那位医生说道:“现在只能暂时地进行药物治疗,主要是使用一些神经营养药物、氨基酸、维生素等。首先让孩子尽量恢复到正常的反应状态。现在还无法完全评价孩子大脑受损的情况,得等他长大些后再观察。如果今后有癫痫的症状的话就针对癫痫进行相关的治疗,如果出现了关节的畸形的话还可以手术。也许等孩子大了,那时候世界医学的发展就可以对这样的疾病进行完全彻底的治疗了也难说。”
他的回答让我听了直皱眉头,其实他讲的我都知道,而且完全是医生专业性的、无懈可击的并且不带任何感情se彩的回答。平常我也是经常这样回答我的病人的。想不到今天在在这个孩子的病情上听到了如此的回答。我不会怪罪这位医生,因为他说的确实没错,而且人家并不知道这个孩子其实是我的孩子啊。
“谢谢你们来会诊。”我只好这样说道。
那位医生笑着说:“冯主任太客气了。我们儿科和你们妇产科可是长期的关系啊。难道这个孕妇是你的亲戚?”
我点头道:“是的。”
那位医生叹息道:“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其它的办法了,现在孩子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了。冯主任,我看这样吧,把这孩子转到我们科室去吧,或许会出现什么奇迹也很难说的。”
我当然不会去想他是为了科室的效益才向我提出这个建议的,毕竟我已经承认了孩子的母亲是我亲戚的这个说法,而且儿科里面的设备和技术更有利于孩子健康的恢复。所以我点头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不过这件事情必须得去和孩子的父母商量一下才可以的。”
那位医生笑道:“那是当然。我自己去和他们说吧。”
我急忙地道:“还是我去和他们商量吧。”
我阻止了这位医生的主要原因还是担心他一会儿在余敏的男人面前说漏了嘴,因为余敏的男人并不知道还有我这样一位所谓的“亲戚”
从抢救室出去的时候余敏已经被安排进了单人病房。乔主任的动作可真够快的。我对她的评价又多了一项:这是一个泼辣性急的女人。
进去后没有发现余敏的男人在。床上的余敏躺在那里,似乎在熟睡。很明显,她是被护士用担架或者手术车送过来的。
她的脸色不再像先前那样苍白了。我看到输液架上挂有血袋。
禁不住地我轻轻呼喊了她一声,“余敏……”
她没有醒来。
于是我再次轻声叫了她一声,声音稍微加大了一点:“余敏……”
她依然没有回答我。而此时,余敏的男人从外面进来了,满头大汗,他问我道:“医生,我去入院处交钱去了。什么事情啊?”
说实话,在这个男人面前我心里还是很愧疚的,“是这样,刚才儿科的专家来给孩子会诊了,他们建议将孩子送到儿科去进行观察、治疗,所以我来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他想了想后说道:“既然是儿科专家的意见,我们当然得听了。那地方毕竟是专门给孩子看病的。”
我点头,“那行,我这就去给那位儿科医生讲一下,不过一会儿你得在相关的手续上签字才可以。没办法,这是医院的规矩。”
他说:“行。”
于是我转身准备出去,却忽然听到身后他在叫我道:“医生……”
我即刻转身去看着他,发现他正用一种弱弱的眼神在看着我,“医生,我想看看孩子。可以吗?”
我一怔,随即对他说道:“跟我来吧。”
我带着他再次去到抢救室,发现孩子已经被放在了暖箱里面了。
“孩子的家长同意了。”我对那位儿科医生说道。
他说:“行,那你们赶快办手续吧,然后尽快送过来。我先回去安排好暖箱,顺便把孩子的药开好,到时候就可以直接输液了。”
我再次向他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