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会有人冒充我,一个籍籍无名的“送子”仙君。
然而,这事到底是发生了。
一大清早,我刚起床不久,是“李逵”派人来通知我的,说是帮派里来了仙君,能够替她夫人解决怀孕的问题,还说既然我也是此道中人,不妨一起去看看。
我闻言有些诧异,心道整个天界,除了我那师尊碧霞元君外,就只有我能解决怀孕的问题,如今居然有人号称拥有同样的本领,甚至能解决连我都没想明白的水夫人的问题,我顿时有些好奇,得到通知便马上答应去前厅见识一下。
临出发前,我还特地绕到隔壁瞑暄的房间,打算叫他一起去开开眼界,哪知道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我索性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环顾一圈,却发现这家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纳闷了一会儿之后,因为赶着去见那位“仙君”,我没有过多耽搁,便独自往前厅去了。
到前厅的时候,“李逵”和水夫人早已经在那言笑晏晏了,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隐约看到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被他们围在中间,因为背对着大门,所以我看不到那女子的正面,但从她周身散发的气息来看,应当是仙气没有错。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此时此刻,水夫人正拉着那女子的手,一脸情真意切的样子,比当初对我的热情有过之无不及,甚至连我进门也没有察觉。
等道侍女通报:“阿紫姑娘到”后,也没有任何表示,连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我,倒是“李逵”,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侧头跟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立刻便有侍女引我到一边坐下,我撇了撇嘴,面上不动声色的坐下,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水夫人,也太会见风使舵了吧,先不说我堂堂宋紫仙君,特意住到府上,为了你的孕事想办法,就说先前我救了你,也不该这么快喜新厌旧,有了新人忘旧人啊!
我满腹怨气地坐在那里想着,忽然又觉得自己委实太过小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便打量起那位被水夫人殷勤相待的所谓仙君。
之前站在门口看不清具体,现下坐在这里,倒是将那女子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只见那女子身姿窈窕,面容姣好,一张脸上带着盈盈笑意,不知在同水夫人说些什么。
因为隔的距离不远,我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周身散发的浓郁仙气,只是,一般来说,身为仙君,我们在外游历的时候通常会收敛自身的仙气,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而这位女子不但没有收敛仙气,反而像是刻意将这仙气放大,巴不得别人能够感知一样。
我顿时有些奇怪,忍不住凝神细细感悟起对方身上的仙气,这一感受之下,却蓦然大惊,这女子并不是没有收敛仙气,而是这些仙气根本就是外来的,是有人故意将这仙气放在她身上的,而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仙君,身上就连一丝一毫的仙气都没有,反倒隐约有着妖气,许是给她弄来仙气的人施了什么法术,一时之间我竟然看不穿对方的真身。
不过我能肯定,这个美貌的女子一定不是神仙,而是妖怪。只是接下来,我又有些疑惑了,一只妖怪,为何要冒充仙人,还跑到水手帮来招摇撞骗?
我是不信她真的有什么独门秘籍能治好水夫人的,但是又想不通她来此的目的。我沉思了片刻后,打算试她一试。
“水帮主,水夫人,二位早,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我佯装没看到“李逵”抽搐的眼角,不管不顾的站起身来,走到几人附近,笑意盈盈的问道。
水夫人仿佛这才看到我一般,连忙朝我一笑,然后客气的介绍道:“阿紫姑娘,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仙子乃是天界碧霞宫的宋紫仙君,恰巧路过此地,听闻我胎儿不稳,特地来指点我的。”
水夫人一脸喜色的说完,不等我回答,又连忙凑到那妖怪身边献殷勤:“仙君刚刚动了法术,怕是有些累了,不如让贱妾设宴招待您,不知仙君意下如何?”
那妖怪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看都不看我一眼,抬腿便往坐席走去。
此时此刻,我却被那“宋紫仙君”几个字给震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好呀!这妖怪居然冒充我!!!
我做梦也想不到,我一个区区中下品阶的仙君,居然有一天会被人冒充,更可恶的是,这冒充我的妖怪,此刻还不把我这个真仙君放在眼里。
要不是脑海里还有一丝清醒,我怕是立刻就要上去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妖怪了。怪不得水夫人对她那么谄媚,合着是把她当做我了!
想到这里,我好像也没那么生水夫人的气了,只是还是有些愤怒,是以我反应过来之后,慢吞吞的走到那冒牌货旁边,一脸诚恳的请教:“原来阁下便是宋紫仙君,听闻宋紫仙君掌管天下子孙福缘,但不知仙君可知晓,这水夫人腹中的胎儿,究竟有何不妥?”
那冒牌货闻言连眼皮都不掀,只对着一脸忐忑的水夫人道:“夫人,本仙君纡尊降贵替你诊断,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来同我攀谈的,你懂吗?”
我闻言大怒,恨不得上前当场甩这冒牌货几耳光,然而不等我行动,便听见水夫人不悦的声音,她皱着眉头望着我说:“阿紫姑娘,仙君身份尊贵,岂是你区区小妖可以搭讪的,你且先下去,之前我同你的协议作废,等你那兄长回来,我便着人送你出府。”
呵,这是典型的翻脸不认人了。
我顿时被这脑子有坑的水夫人给气笑了,看来是该让他们吃点教训了,这样一想,我当下便冷笑一声,道:“如此便不劳烦夫人了,我这就离开,夫人放心,我兄长那边,我自会寻到他,不会让他来上门打搅夫人的。”
水夫人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连客套的挽留都没有,只是道:“如此,甚好。”
我冷笑一声,拂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