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千琼趴在床上人事不知,公羊刁刁坐在床边为其针灸,唐佳人举着帕子准备为公羊刁刁擦拭汗珠,战苍穹斜倚在床尾看着三人,二王爷对赵胜武耳语几句,步让行继续充当不起眼的摆设,黄莲斟酌着写好药方,只等着公羊刁刁施针完毕给他过目。
唐佳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望着公羊刁刁,便用眼睛一寸寸确定他是否安好。她发现,刁刁的脖子上有大片浅淡的疤痕,且小臂上也有。
唐佳人的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
这些疤痕,都源于她之手。若是她再仔细些,也不会将刁刁打昏在百娆阁里,任他被火烧成这般模样。一定很痛。
唐佳人很想用手轻轻触碰公羊刁刁的伤疤,用鲜血抹平那些狰狞的褶皱,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装作不认识,用帕子擦拭掉他额头细密的汗珠。
唐佳人的触碰,令公羊刁刁的身体微僵,下手就失了分寸,令羽千琼的身体抽搐起来。
唐佳人立刻收回手,二王爷当即站起身,大步走到床边,问:“怎么了?”
公羊刁刁倒是十分镇定,拔出插错了的银针,照着羽千琼的后腰就刺了进去。
羽千琼不再抽搐,四肢瘫软在床上,继续陷入到昏迷之中。
唐佳人的嘴角抽了抽,不敢再给公羊刁刁擦汗,生怕羽千琼被公羊刁刁折腾死。哦哦,不,不是,是一不小心扎死。
二王爷的眉头皱起,却没说什么。毕竟,他也不懂岐黄之术,不晓得公羊刁刁的手法有没有问题。若因胡乱干涉,影响了治疗,反倒得不偿失。
公羊刁刁又接连施了几针后,嘘了一口气,站起身。
黄莲立刻凑上去,将写好的药方给公羊刁刁过目,口中询问道:“公子,您看可有不妥之处?”
实则,黄莲的医术已经十分了得,但在公羊刁刁面前,他却不敢托大。
公羊刁刁一眼扫过,道:“把曼陀罗去了,换成田七。”
步让行终是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公羊刁刁一眼。
黄莲点了点头,道:“曼陀罗虽能止痛,但患者唯有痛了,才能恢复得更快一些。换成田七,其康复的效果会更好些。”将药单给了二王爷,“王爷请过目。如果没有问题,尽快抓药才好。”
二王爷也不懂这些,干脆将药单给了步让行,道:“你去抓药。”
步让行接过药单,应道:“诺。”看向小药童,小声道,“我那有些简单的药材,小童可帮我抓些否?我去库房,寻些贵重的药材。两边一起,动作能快些。”
小药童看向黄莲,黄莲点了点头,小药童便和步让行跑了出去。
片刻后,二人将药材准备妥当,便在院子里熬制起来。
屋里,二王爷问:“他何时能醒?”
公羊刁刁回道:“过了今晚,明天能行。”
二王爷刚要松口气,就听公羊刁刁继续道:“过不了今晚,明天直接准备后事。”
二王爷一口气差点儿背过去。喘了两口后,道:“听闻神医落入冰河中渺无音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
公羊刁刁冷冷地道:“没到日子,阎王不收。”
二王爷被怼,顿觉无语。如今他寻到了与摩莲圣果相融合的女子,却失了权叔,心中正惶恐不安时,公羊刁刁却出现了,这无疑给他开了一扇敞亮的天窗。所以,即便公羊刁刁再无礼,他也得将其奉若上宾。再者,羽千琼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还需要公羊刁刁施展所长。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不能得罪了公羊刁刁。
二王爷不算困难地挤出一个亲切的笑脸,道:“得知神医健在,便是大家的福份呐。天色不早了,本王给神医安排一处院子,方便就近查看病情。”
公羊刁刁从踏出岐黄馆的大门开始,就知道回不去了。他也不扭捏,干脆道:“我今天就在这里过夜,把被褥给我铺厚些。”
二王爷心中一喜,吩咐道:“来人呐,搬过来一个床,再把被褥铺厚些。”
二王爷一声令下,自然有人忙碌起来。没用上两盏茶的功夫,就把隔间收拾得像模像样。不但把床摆好,把床品铺好,且还挂着帷幔,熏了驱蚊的香。至于一应用具,倒也置办了个大概。
二王爷虽有心陪着,但还要早朝,不好顶着黑眼圈去和太子斗智斗勇。在赵胜武的提醒下,他点了点头,又客套了两句,就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刚走了没两步,想起韵笔,又回头望过去。
此时此刻,唐佳人正凝神望着羽千琼。
战苍穹见二王爷看向唐佳人,生怕他把人叫走,于是一把揽过韵笔的腰肢,打个哈欠道:“走,服侍本宫主睡觉去。”
二王爷从韵笔的身上转开目光,看向公羊刁刁。他觉得奇怪,公羊刁刁从进门后,就没看韵笔一眼。实际上,韵笔和唐佳人确实有七分相似之处的。否则,战苍穹也不会死皮烂脸地和自己要她。
公羊刁刁坐在椅子上,迎向二王爷的目光,问:“有事?”
战苍穹揽着唐佳人从二王爷的身边走过,看样子是要回去休息了。
二王爷道:“战宫主,听闻你与神医是故交,怎不打个招呼便走?从今天后,你们二人都在本王这云客轩住下,低头不见抬头见,总要和和气气才好。”实则,他才不希望属下一团和气呢。最好的属下,就应当像羽千琼那般,形单影只,和谁都保持距离,唯对自己忠心耿耿。当然,他不介意拿捏住属下的软肋,威胁他们为自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战苍穹停下脚步,露出一个轻蔑的眼神,道:“战某在武林中名声不好,素来杀人如麻,怎敢和妙手回春的神医称兄道弟?”
公羊刁刁尖酸地道:“王爷说笑。故人也分怎么一个故法。有人是知心好友,有人是生死之仇。王爷还是别管此等闲事,免得沾染一身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