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脸挂金色面纱,额间绘有黑红色的细长图腾,眼上画着黑色的细长眼线,眼尾处晕染了一些红色,有种妖冶的风情。
她的动作轻盈而妩媚,腰肢纤细,四体修长,肌肤莹润。全身上下,竟找不出一点儿瑕疵。
她就好似诱人坠落的妖精,在抬臂、踢腿、回眸间,引人坠落。
那是一种真正的魅,从骨子里透出的魅,不是人类可抵挡的魅。
可不知为何,她的舞蹈总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太对劲儿。细细看来,便是一笑。原来,那女子跳起舞来,不能完全与曲调相符,不是快上一点儿,便是慢了一丢丢。
若问此女子是谁,自然是唐佳人。
她正要入睡,就被人吵醒,说是要献舞。当时,她就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献你个头!然,不献舞,真就要献头了。
她既没时间易容,也没时间处理床下的女子,只能将被子捆绑在床的四根柱子上,然后将那女子扔到被子上,让其呆在床顶。待人来检查,打眼一看,也看不出什么。若被人看出猫腻,她撒腿就跑。她那些宝贝还藏在霸霸楼的井里,总要取走才安心。
结果,她想离开却是不能。她只能给自己画个浓妆,遮挡一二,然后被迫穿上如此风凉的衣裙,来给瞎子跳舞。谁曾想,羽千琼和秋月白都在这儿。这可真是要老命了!
这算是什么?彩衣娱敌吗?
唐佳人越想越窝火,动作间就带出了几分凛冽之气。
寒笑和肖劲看得入迷,前者没发现什么,后者却注意到了这份不协调,于是开口对羽千琼道:“你这位舞姬跳舞似乎有些不甚熟悉。”
这一句话,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作为舞姬的唐佳人立刻转开头,背对着众人,扭来扭去,心中暗道:熟悉你个鬼!你们看见得,可是正宗唐门不正宗的饭前一支舞,旁人想要欣赏都没机会。
羽千琼收回越发浓如墨的目光,道:“小店新开张,还请多担量。”看向佳人,终于说出违心却不违意的话,“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下去吧。”
唐佳人如释重负,在心里给羽千琼记上一功,低垂着头,一弯腰,就要退出去。
秋月白无心欣赏这些女子的妖娆姿态,拿起筷子,吃起了鱼肉面。这一晚的折腾,他着实饿了。
可就在这时,一直不曾言语的端木焱开口道:“难得肖指挥使会出声点评舞姬,且让她留下服侍指挥使吧。”
唐佳人下意识地一抬头,看向肖劲,心道:你可是正人君子,千万要拒绝啊。
肖劲看向唐佳人,见她眸子清透,竟隐隐有拒绝之意,心中莞尔一笑,道:“谢过王爷了。”
唐佳人心中咯噔一下,直觉不妙。羽千琼可不是白给的。她画着浓妆,遮挡着脸,在暗处许能糊弄一二,若是靠近羽千琼,极为不妥。羽千琼若是不了解舞姬还好,若是了解,当真要出大事啊!
她不敢去看羽千琼,怕与他眼神相对,可又不得不看向他,求一个试探可得的结果,想知道他到底看出有异没有?
若羽千琼略有怀疑,她寻个机会就开溜;若没有,她…… 也得寻个机会开溜。
这么说来,她试探性地看向他,其结果都一样,好像没什么用。不过呢,人若不贱一点儿,生活太过顺遂,也没意思不是。
在自娱自乐这一点上,唐佳人自认为是鼻祖来着。
她抬眸扫了羽千琼一眼,倒也没表现得多特意。羽千琼却心中一震,心跳突然加快,差点儿没控制自己站起身。
那种眼神,对,就是那种眼神!那种眼神看似无辜,却隐隐透着琢磨之意,就好似悄然酝酿着坏水!
唐佳人扮成六王爷时如此,扮成果树开花时如此,扮成舞姬时仍旧如此!
这是她骨子里的东西,唯有在不经意间展现出来,才是最真的。
如同公羊刁刁所言一般,佳人在变化,一次次的变化。从香味开始,到臭味结束;从臭味开始,到改变容颜结束。下一次,又将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也许,根本就没有结束,只是另一个开始罢了。
如此特别的佳人,不知他是否能拥有?
若他在公羊刁刁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这种念头,刁刁都会毒死他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实在是…… 值得期待。
羽千琼的骨子里有种偏执,接近于疯狂。那股劲儿藏在他那平静、柔和的外表之下,可以欺骗世人,却瞒不过自己的心。
他尝试让自己冷静下去,用随意的调调道:“既然王爷发话了,你就过去服侍吧。”他心中认为,若此人真是唐佳人,定有能力摆脱这种困境。而他,最是喜欢看她在逆境中挣扎。那样的她,简直和他一样。
他已经踏入地狱,又怎么会放她离开?
唐佳人觉得,羽千琼对舞姬并不熟悉,所以看不出真伪。当然,也不排除羽千琼和她演戏。不过无论是哪个原因,只要羽千琼没有当面戳穿她,她就有机会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逃走。
思及此,唐佳人走向肖劲,心中盘算着怎么离开。
羽千琼见肖劲看向唐佳人的目光有些兴趣在里面,立刻改了主意,用玩笑的口吻对端木焱道:“王爷不知,这位霞光姑娘,乃是罕见的绝色。王爷当真忍心,让她服侍肖指挥使?依人家看,肖指挥使可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呐。”
唐佳人在心里将羽千琼拎出来,直接打死,然后鞭尸三大回合,这才勉强消气。她在肖劲桌前站定,表现出不知所措的样子。
端木焱一听绝色二字,心里有了另一番计较,问道:“当真是世间罕有的绝色?”
羽千琼怕端木焱真对唐佳人感兴趣,又往回退了一步,道:“说她是罕有的绝色,也是区区见识短。”
话都说到这份上,肖劲只得开口道:“她用薄纱遮面,瞧着眉眼却是风流多情,与寻常烟花女子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