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妖狐彻底呆住了。
在李尘说出这些话之前，她是绝对没有临阵脱逃的想法的。
就算在她认为屠龙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儿时，她苦着一张脸，也从未想过退缩，更没有想过要离开李尘的身边。
从她输给李尘开始，她就成为了李尘的仆从，就算在下一秒，李尘要她去死，只要用契约控制着她，就算再违背她的意愿，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因此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
更别提，李尘一直都对她很好，没有把她当做仆从。从一开始，她还毕恭毕敬的称呼李尘为少主，可慢慢的，她自己也不习惯这个称呼了，觉得这么称呼李尘，显得疏远了很多。
无论是从感情上来讲，还是从现实上来讲，她都不会离开李尘，也不想要这么做。
可当李尘问出了这样一句话的时候，一股感觉在心脉中跳动着，让她一下子就彻底清醒过来了，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念头，这让她下意识移开了目光，不敢再和李尘对视。
“你动摇了。”
李尘也偏过脸，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说道。
“我没有！”九尾妖狐心虚地道。
正如同之前说的，如果有机会活下去，为什么要选择可能会丢掉命的那条路？如果有机会不让自己的手上沾上鲜血，那么只是退避、只是临阵脱逃，好像也算不了什么了。
生命肯定是比那些东西更加沉重的。
更别提还是自己的生命了！
“我将这些话说出来，就是给你一个选择，”李尘站了起来，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他心中的信念，从未动摇过半分，但他不能奢望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我是要给你选择，而不是代替你做选择。”
“……”
九尾妖狐沉默了。
过了许久，她也跟着站了起来，轻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放我自由吗？”
李尘嗤笑一声，“如果你选择留在这里的话，那么恭喜你，拥有了一份自由！别忘记了，因为你输给了我，所以才会臣服于我，想要真正要回你的自由，就一定要赢过我，这是个不需要商量的问题。”
“就像你最初猜测的，这里的确是真实的世界。”李尘脸上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很多遇见了他，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他也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他只是将九尾妖狐当做仆从，那么他不会说出那些话的。
正是因为他有情有义，才不会枉顾了九尾妖狐的意愿，直接替她做了决定。
“你可以选择留下来，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你了。”李尘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在不遇见王大夫的情况下，你是安全的，如果你想要留下来，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必不可少的就是钱财，但我想，这也难不倒你。”
就算努力克制着情绪，在李尘的话语中，仍然显露出了几分。
就算他做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话语中的关心，毫无保留的出卖了他。
只是因为九尾妖狐现在的心不在焉，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听到身后那慢慢远去的脚步声，李尘转过了头，目光划过桌子上的那个水碗，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后悔，可再后悔，人也已经被他放走了。
如果不是真心想要追随他的人，就这么离开也好。
李尘收拾好了复杂的心情，走出房门，走到了道路上，看着道路上慌慌张张的人们，被鲜血染红了土地，已经那头倒在地面上，身上插满箭矢，却仍然坚强的颤动着，努力想要站起来的野兽。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王大夫带着药箱，正半蹲在地上，为伤者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处理。而那位伤者的亲人，正满脸泪痕，哭天喊地的，尖锐的声音像是能刺穿人的耳膜。
“这些是你做的吧？”不知何时，老村长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抬起头，用不悲不喜的苍老面孔仰视着李尘。
李尘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嘴角翘起，“你不觉得这一幕很有意思吗？”
“看得出来，你真的是很不喜欢我们。”老村长用沉重地目光看向前方，目光停留在地面上的血色。
“有的时候，有些人需要激一激，才能清醒过来，才能明白现在应该做什么，”李尘看了老村长一样，微笑着道，“你应该感谢我，这么真心实意的帮了你一把，要不然几天后上山时，跟在这把老骨头后面的，可没有几个人。”
老村长慢慢合上了眼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况且，我做的这些，比你先祖做的那些仁慈多了。我用野兽才杀了几个？它就倒下了，当初你的先祖，可是直到神龙的报复，才身患怪病去世，他至少也算是受到了惩罚……可除了他之后的人呢？”李尘冷静地道。
“那些都是老一辈的事了，和他们没有关系的。”老村长用悲伤地目光看着伤者，大多是一些年轻人，在他的眼中，就变成了柔弱的年轻人。
他被这话给逗笑了，“你这话不应该对我说，应该对潜藏在你身上的瘟疫说，应该对被你们分食了的神龙说，看看它会不会认为这些‘孩子’是无辜的，看一看他们的身上有没有遗传到老一辈的罪孽。”
“如果你也是这村里的人，那你一定是十恶不赦的罪人！”老村长再也忍耐不住，愤怒地道。
“是啊，”李尘诚恳地道，“我不否认这一点，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能用处这样手段的人也不可能是个好人。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你们村子里的人，只是暂时借住在这个身体里。”
他已经够倒霉了，只是想要救九尾妖狐，却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可不想尝试那世袭的罪孽味道。
“你――”老村长简直想转身就走。
“那野兽都死了，事情已经落幕了，你还要计较些什么？”李尘冷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