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王叔您能讲讲清楚,也好让我们几个知难而退。”就是凌玥自己都想不到,这听上去是如此咄咄逼人的话语,有朝一日也会从她的口中吐露。
不过,世上想不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哪能件件都有所预料呢!凌玥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
“是啊。你想不到如今的你成了这个样子,正如你想不到你的命其实已经不归你掌控。”
抚宁近日又开始躁动了起来,就连那些在脑海里响起的话语听上去都是那么地刺耳难堪:“哪能事事如你所愿呢!今日之行,你的愿望也终将落空。”
他这样讥笑的语气,这幅死缠烂打的作态,就好像是在变着法地告诉她,他现在已经是急不可耐,巴不得即刻就要当上这幅驱壳的主人。
而凌玥除了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极力压制着满腔的怒火和那隐隐求生的强烈欲望,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我也要谢谢你才行。”抚宁这一激,却也更加坚定了凌玥今日势必要见到道士的决心。
是,事事哪能都如人愿。可是在人愿是否能得到成全之前,总要拼尽全力一试,结果如何,那都是后话了。
抚宁,未免高兴得太早了一些。
凌玥尚还不知这些原本藏在心底的话却被她不小心道了出来,这让樵夫的火气消下了些,只是却觉得莫名其妙:“你要谢我什么?”
“我,我谢……”凌玥垂下脑袋,苦笑了起来。她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将心里话讲了出口。
“行了。人家谢谢你,就是感谢。问个没完干什么?”一个显得很是脆生生的声音响在了仅有着一墙之隔的墙壁之后。
这里应该只有樵夫和道士两个人,已经打过照面的便只有樵夫。那现在这个岂不就是?
凌玥不敢轻举妄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半开的墙壁后面,心跳得飞快。
藏青色的深色衣袍简单一裹,便是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形。出来的是一个正值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凌玥不禁踮脚,伸长了脖子,朝青年模样的人身后看去:“前辈呢?”
“哼,前辈!”一个简简单单下意识地疑问,只不过脱口而出而已,凌玥也不知为何就又招惹到了这个樵夫:“真是有眼无珠的家伙。”
凌玥本来就因为抚宁的一番言语而心绪不宁,这被人指着鼻子一通辱骂,当即便滚落了一滴泪珠。
只是,不经事不成长,人总是会有长进的。凌玥侧过头去,很快抬袖擦干了那仅有的一滴泪水。
正欲开口问个清楚,就见无影如一道迅疾的黑影,一个箭步冲将上前,二话不说对着樵夫的肚子上就是来了一拳。
“你有胆就再说一遍。”这样的话从无影口中说出来,就绝不会是威胁这么简单。
凌玥清楚地看到,樵夫眼中分明流露出来了一丝难得可见的惧意。这一下,已经十分解气了。
凌玥看了看背影稍有起伏的无影。她知道他必然气得不轻,只是在人家的地盘打了人家,这可该如何是好?
“前辈就是我,姑娘不用来回去找了。”年轻人发话,眼神并不闪躲,语气也是十分真挚的样子。
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是,怎么可能呢?凌玥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面前的人:“您,是前辈?是我要找的人?”
华珺不是说了嘛!他认识道士的时候,他自己都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少说也过去了将近十年,为何道士看上去最多只像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
“驻颜之术而已,姑娘不必大惊小怪。”年轻道士眼底淡淡的,似乎对他这样的外貌当真一点儿都不在意。
“谢,谢谢前辈。”凌玥这边还没回过神来,道士就走到了那叠蒲团前,朝他们几人招了招手。
说实话,她还是无法对这样一个看上去很是年轻的人称呼什么前辈,感觉总是很不搭。
“尔等来这里,是有何意?”论起来,他们也算是不速之客,可年轻道士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生气:“我瞧你们三人里,应该是你说了算数吧?”
他正看向了自己,凌玥便也诚实地点了点头。
“哦?那让我来猜猜。”年轻道士眼底露出了莫名的笑意。明明只是善意的笑容,但不知何故,凌玥还是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姑娘你年轻貌美,又出身富贵。来此,难不成是向我讨要驻颜之术的吗?”
凌玥还没有说什么,那边樵夫就狠狠一掌拍在了大腿骨上,很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啊难怪,原来小姑娘是为了自己的这张脸啊!”
天下女人都是一般地庸俗肤浅,这一点,无论老还是少,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自以为看清了凌玥三人此行目的的王叔干脆在蒲团上盘腿大笑了起来。
这让凌玥尴尬到不知如何自处,还是无影一句不是止住了樵夫的笑意。
“你少说几句,没人把你当哑巴。”不痛不痒的马后炮,年轻道士说了几句樵夫,可是显然却并无什么苛责之意。毕竟什么驻颜养颜的话题,可是由他自己起的头。
年轻道士可能只是打趣,也可能是在故意堵她的嘴。
但无论如何,都走到了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万没有止步不前的道理。
凌玥是一定要说出自己的难处的:“小女听说,天外有星宿,可名者三百二十,未能名者更是不计其数。约合,两千五百星。”
年轻道士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对凌玥所说并无什么反应。
这倒是让凌玥一时无法判定其人的身份了。不过,这一路走来,他们应该没有出过什么纰漏才是。
凌玥坚信,她是不会找错人的:“只是不知,这两千五百星中关系国家大运的是哪些?能应兆到个人生死的又是几颗?”
凌玥并没有选择开门见山,这个时候,旁人在场,未知道士的身份,她还不想被人当成疯子。
既然她不能道明,那不妨先行试探。
“姑娘这是何意?”年轻道士依旧弯唇笑得弧度正好:“夜海星辰遥不可及,凡人想要窥伺,必偿代价。姑娘你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了问这些?”
他果真便是华珺口中的道士。对于星宿之论,他是晓得的,只是不知过往经历了什么,才让他不愿旧事重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