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异象,凌玥便也想到了道士,只是看道士师父之前的那般作态,倒好像一切只是她的错觉一样。
二人一前一后赶至了道士的房间,与半个时辰前苏云起离开时一般无二。道士仍旧在静默着闭目打坐,时间走在他这里,好像已然静止了一般,什么都未曾改变。
“师父?”凌玥率先开口,试着叫了几声。
“你回来了?”道士这才缓缓睁开了闭合了许久的双眼。
凌玥默然,知道这话是在问苏云起,便扭头看向了自己身边站着的有些讶然的苏云起。
苏云起先是呆愣了片刻,而后又更像是认定了什么一般地开口:“你早知道了华珺今日是死不成的,对吧?”
“少将军,我说过了,年轻人切忌毛躁。你这样急躁,是干不成大事的。”
“你少用这种说教的口气来和我说话。”他这人呢就是这个样子,别人对他和和气气的,他自然更是礼让三分。但若对方是自以为是地说教的话,那就是两谈了:“不过我也实话告诉你,我一直安分自知,什么大事,我也不想成。”
“苏云起!”凌玥凑近扯了扯他的袖角,她不明白,苏云起突然这么大的火气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外面突然又打雷又下雪的,是不是你故意设计的?”苏云起也不明白他的火气为何一下子突然窜得这么大,华珺能够死里逃生明明是个好事:“我就不懂了,你既然早有计划,为何不同我说?”
见道士还不说话,苏云起只能自顾自地继续了下去:“还有,坊间那些流传的童谣,是不是你找人散布出去的?”
“童谣?什么童谣?”凌玥听得越发地一头雾水了。不是说,华珺之所以得救,是因为天降的异象而让那些监斩的人心底都发怵了吗?
童谣一般都是先从孩子之间开始传开来的,到底简单,苏云起不过听了几遍入耳,此刻便已是烂熟于心。
他将那些似有着预兆意义的童谣当着凌玥和道士的面重又复述了一遍:“春雷,还有飞雪一一应召。又是天象,又是预示的童谣,这样的阵仗,应该不可能仅仅只是一二巧合吧?”
这些话,是苏云起盯着道士的面容一字一字说出来的。他的目不转睛,也只是想看看道士还能藏多久。
只是,他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了,他以为只要自己把对方盯得不自在了,道士迟早会不打自招的。
道士的姿势都不曾有过变化,双眼含笑地看着苏云起把话说完:“少将军应该是志怪之言听多了,以人力掌控天象这不是贻笑大方吗?还有那什么童谣,贫道自从入了苏府就再也没有出去过,童谣又是如何从我这里传将出去的呢?”
“你!”苏云起张口却只道了这一个字出来。他是不相信这背后道士是没有参与的,只是其人说的句句在理,倒好像事实本来就该如他所说的那般。
“事实最好是如你说的那样,不要被我发现什么。”有些忿忿,苏云起说完这一句话后,方发现有哪里不太妥当:“我,我的意思是被我发现都还算是小事。你的行为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等待你的后果可不是你担得起的。”
“苏云起!”凌玥又叫了几声,只是苏云起已经远去了。
他看上去,可是气得不轻啊!凌玥一肚子的疑惑,但却没人可以解答,未免有些失望。
她转过身子来,道士师父还是保持着异常挺拔的坐姿:“师父,这里就你我二人,你就别装了。”
还真当她这师父是什么仙风道骨的高人吗?高人不假,但却是个不拘世俗,自成一派的假高人。
“装什么?”道士一脸疑惑,可是笔直的后背立刻就垮了下来。
凌玥挑挑眉,示意道士师父先看看自己再说:“您还问我装什么?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没有法子呀!”道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床榻上一跃而起,开始活动起了筋骨:“你那个苏云起啊!盯得太紧,我总得保持一些高人该有的端庄和神秘是吧?”
“师父你说什么呢!”什么时候,苏云起就成了她的了?这话光是听上去就已经是让人羞得满脸通红:“倒是您,您敢说,这事情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
“天象的事情,确实是我推演出来的。”见到只有凌玥在侧,沉默片刻,道士还是将实情言道出口。
只是,道士言道出口的,永远都是不足事实的一半。没有人是他,更不会知道他对于观测星象的能力精修到了哪一步。也因此事实在他这里,想长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
“那,童谣呢?”不会有人知道这未来尚未发生的事情,便是道士也不例外。只是他借助了常人无法获取的能力,才拥有了这看似倾天的能力。
说句实话,道士是如何观测出来这样的天生异象的,凌玥是很好奇。毕竟,苏云起离府的时候,她便紧随其后,只是她碍于府门,不能再进一步就是了。
她一直等在府门处,从未回过屋子里去,直到苏云起折返归来,他们一同来找道士师父。也就是不远的刚才,他们这才再次分别。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她可一步都未移开过。若真有什么滚滚的春雷,以及漫天飞舞的白雪,她也应该看到才是。
可是,莫说春雷和白雪了,就是连厚重的云层她都没有瞧见过。
若说,有哪里异常的,难道就是明媚的阳光忽而黯淡了下去吗?这同刑场那里有目共睹的异象也相差太远,未免有些牵强附会了吧?
凌玥没有再问下去,她甚至觉得,天空生出这等奇奇怪怪的景象,还并不是道士师父简简单单的观测天象这样简单。
道士师父,应该是用了什么法子予以干涉。只是,他不想说,便作罢好了。
这些,凌玥初始也觉得惊为天人,可再新奇的东西也架不住习以为常。就拿她来说,微微的惊讶之后,便是司空见惯了。
比起这些,让她好奇的,恰恰是另外一点。那些童谣,是怎么翻过苏府的高墙,传到京都大小的坊中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