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柏的家已经被严真的人翻了个顶朝天,而张柏本人,五花大绑在板凳上,放在客厅正中央,脸上还有些青肿,看起来是小小吃了点苦的。
顾诩一看到他,火就窜窜地涌了上来,一步上前一脚,人往后仰连带着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
“行了。”厉斯赫拉了拉顾诩,将还一脸不快的顾诩拉到一边,严真已经将张柏扶了起来。
“我来了。”厉斯赫一脸阴骘,他不也是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吗?然而现在,能够给他们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线索的人,就只有他了。
“薛总已经失去了理性,事情发展到今天,已经和最初的设想背道而驰。”张柏垂头丧气的,话语中透着无可奈何。
“最初的设想?”厉斯赫拧了拧眉。
“绑架鹿羽希,逼迫傅氏集团让步。”张柏也无所顾忌了,抬起头对上了厉斯赫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逼迫傅氏集团?”厉斯赫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到还真有可能成功。”
“然而你的总裁,到今天都没有联系过我。”假设最初的想法真的如他所说,厉斯赫倒能松一口气,然而现在,却和他说的完全不同。
“是的,薛总没有想到薛老大竟然不惜和薛家几十年的死对头联合起来,也要将他拉下台。”张柏说到这里,不免有些愤懑,目光凶狠地看着厉斯赫,仿佛很是不耻他的做法。
厉斯赫愣了一下,联合?
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然不知道?
只是这些疑惑的想法全部没有表现在脸上,不过是脑子里消化了一下,不是他,除了厉昌海以外,他也想不到任何人了。
“废话说的差不多了,他们到底在哪儿?”厉斯赫走近了张柏,一手提起他的领子,咬牙切齿地问道,他的耐心已经到了底线的极点,耗了这么久,尤其当知道中间还发生了这样不可预料的事,他已经完全等不了了。
“放了我,你要承诺让我平安无事地离开,我就告诉你。”张柏喘着粗气,不敢正视厉斯赫的眼睛。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厉斯赫皱着眉头,低声喝到。
“本来是没有资格的,托尊夫人的服,现在有了。”张柏很会运用他自己现有的优势,总之现在,薛氏不可能再要他了,傅氏厉氏顾家也对他恨之入骨,他只想快点离开A市,甚至直接出国。
厉斯赫眯起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张柏,“我答应你。”
“阿赫!”顾诩听到了他的回答,忍不住出言唤了一声,却又想到现在的情形,最重要的是把她们两个人找回来,就算阿赫答应了不动他,不是还有他吗?
顾诩死死地盯着张柏,把这个人的脸深深刻在了自己的心里。
张柏笑了一下,吐出了一个地名。
……
一行人赶到位于A市市郊的那栋居民楼时,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房间里还有淡弱的未退散的血腥味,厉斯赫对血腥的味道极为敏感,当即眉间一皱,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顾诩的表情同样凝重非常。
而茶几上,大喇喇摆放着一套蓝色婴儿衣,顾诩一脸的难以置信,走过去一把抓起了那套小小的衣服,柔软的触感此刻却针扎一样刺着他的手,扎着他的心。
“生了,一定是小娜生了!”胸口闷躁的过分,一口气艰涩地提上来又放不下去,万吨石头压在心尖上似的,顾诩算是体会到了万箭穿心的感觉,原本就是八个月大的身孕,这样一折腾,不早产才奇怪呢,那么,那么他们现在,还好吗?
咬着牙,将质感柔软的婴儿衣衫紧紧攥在手心里,他此刻尝到的痛苦,也必要让薛旗百倍万倍的偿还。
……
孩子一直在哭。
薛旗看着怀里哭的小脸通红的孩子,皱了皱眉。
后座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严娜和鹿羽希,都清楚地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这孩子看起来状况并不好,早产两个月,又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出来,一点产后的正常理疗都没有。
车子不得不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车也紧随着停了下来,医生呼哧哧的从后面追上来,从薛旗手里接过孩子,仔仔细细地察看了一番。眉间一紧。
先看了一眼后座眼神凄厉的严娜,缓慢地摇了摇头。
心陡然落了下来。
薛旗没有回头,看着孩子,“没有办法了吗?”
“除非现在就送去医院,可是,即便是去医院,生还的可能也微乎其微了。”
车内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听到了医生的话。
薛旗皱着眉头接过孩子,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感受到后座猛烈的撞击,他不耐烦地回过头,果然是严娜,正在用自己的身体往前冲着,被紧紧贴着胶纸的嘴巴发出低低的哼声,眼里瞒是哀求的眼神,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滴落。
旁边的鹿羽希同样一副痛不可遏的神情,担忧地看着严娜。
要不要去医院呢?
薛旗的脑子里闪过一瞬间的犹豫,四辆车,整整四辆车,所有的人都在等着薛旗的决定,这里是郊区的高速公路,就算要去医院,也要配一辆车和至少一个人送孩子和严娜去医院,然而这时候,薛旗都已经猜的出来,厉斯赫的人应该已经找到了陈佳川的公寓楼,说不定也猜出了他规划的路线。
现在,少一辆车,少一个人都是极不划算的买卖。
“继续开。”他隐忍着,半晌,才冷冷地咬出了三个字。
司机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重新发动了汽车,照着原定的路线不偏不倚地开着。
也不管后座的撞击声是不是越来越大,他连头都没有回过。
严娜凄然地看着薛旗,将一颗药丸送进了孩子的嘴里,她徒然地撞击着薛旗的椅背,耳边本来还有的孩子哭泣的声音渐渐微弱了,她的孩子,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的啊!
她抱都没有抱过一次,亲也没有亲过,甚至没有感受过他的体温。
也没有仔仔细细地看过他是比较像她还是像他的爸爸,就这样,就这样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