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一个金发碧眼的大男孩突然窜到了鹿羽希眼前,调皮的卷翘音就和这香港的太阳一般热情友好。
鹿羽希噙着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长得,好看。”他竟是会中文的,鹿羽希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浓密的金发在阳光下闪着辉煌的光,蓝色的眼睛清澈耀眼,笑得时候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穿了一件简单的橙色T恤,更衬得皮肤白皙。
“谢谢。”
他好像具有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她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却并不讨厌他。
“我叫奥利弗,你呢?”少年兴高采烈,只是因为她简单的致谢就心花怒放了,顺势弯腰坐到了她的旁边。
“鹿羽希。”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好像有些晦涩难懂,鹿羽希想了想,“你叫我希,希望的希,就好。”
“好的,希!”奥利弗的笑容更加璀璨了。
“希,我刚才就在那栋楼的二楼。”他指向鹿羽希正对面的一栋白色建筑,“我看着你,挽起裤腿在这里找东西,也看着你有些难过地坐在池边上,希,你有一种忧郁的美丽。”他蓝色的眼眸真诚地看着鹿羽希。
“你是哪国人?”鹿羽希却突然问。
“美国。”
怪不得,美国人就总是喜欢直白地说出一切,鹿羽希禁不住低头笑了笑,要是中国就会婉转多了。
“你笑什么?”
奥利弗也笑了,眼前的中国女孩就像是天使一样纯净美好。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猜测错了,她并不是哀伤忧郁的,而是就和此刻眼前的模样一般,活泼灵动。
“没什么,我只是很高兴认识你。”
“me,too.”奥利弗的耳朵竟然微微红了,真是个喜欢害羞的美国小伙。
两个小时后,鹿羽希临时决定和奥利弗去美国了,等到了机场,她才发现奥利弗竟然有自己的专机,她连票都不必买了。
另一边的A市,鹿家,鹿启明反反复复地看着手里女儿留下的信,眼睛恨不得将纸穿一个孔出来,眼睛一黑,头晕目眩的感觉使他腿脚发软,禁不住倒在了沙发上。
鹿妈妈连忙过来,“怎么了,怎么了。”眼睛也是红红的,帮他顺气。
“她怎么,她怎么能这样一走了之?”鹿启明哀痛地叹到。
“叔叔阿姨,你们也不要太伤心了。身体最重要。”徐南洲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鹿羽希并不是没有表现出过这方面的欲望,所以这时候,他心里虽然沉重,好歹还有一丝清明。
“这里对她来说,太残酷了。”徐南洲不知道是说给鹿家爸妈听,还是在自我安慰的说给自己。声音低沉,眼睛望向窗外。
“南洲,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一直没有细问希希,关于孩子,关于厉斯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想着会有时间的,等鹿羽希慢慢好了以后,会有时间知道,又或者,希希不愿意提起,他们也就可以当做全然不知。
“阿姨,希希只是累了,想出去散散心而已。”徐南洲挤出一个微笑,关于鹿羽希被绑架被流产被离婚的所有一切一切,他还没有绝对的把握眼前的两位可以全盘接受。
那是他们的女儿啊,心里疼爱的掌上明珠,他不敢想象他们知道真相以后会是怎样的难以承受。
所以他,不会说,永远也不会说。
“叔叔阿姨,我先走了,明日再来。”徐南洲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纸,那是鹿羽希留给他的,严娜的已经派人送去了。他一直克制着自己没有打开看,就像是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秘密,小气的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一样。
一出鹿家门,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车上,重新又抬起头看了一眼鹿家的大门。
羽希,你到底是怀着怎样的感情走出家门,毅然决然地离开的。
这个结果,的确对于他们这些留下来的人来说,太沉重了。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指尖禁不住有些颤抖地展开了那张纸。
“南洲,”他只是看到这个称呼,鼻子就已经有些发酸了,这世上,只有她会这样叫自己了,而现在,连她都走了。
“对不起,我知道,我一走了之是多么不负责任的行为,但是南洲,我相信你懂我的,你知道的,所有这一路,我的所有狼狈模样你都看在眼里了。所以,你会祝福我吗?
南洲,我们认识的时间很长很长了,虽然中间有过太长的空档,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我不能说的秘密,提起就会心痛的名字。大概我总是表现的太冷静太不近人情,我只是很会装罢了,所有我不面对的事就会自然而然地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来自我保护。那就是学生时期的我。但是好像,你们大家都很喜欢那样的我。
可是南洲,你与我再珍贵,也已经是过去的珍贵了,我实在无法劝服自己在爱上一个男人以后,再次重新尝试爱你,我们之间,注定不会是那样的关系。
也怪我自私,我舍不下你这个朋友,现在我走了。
要去哪里呢?我也没有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可以牵着一个女孩的手来接我,来告诉我,请我去吃你们的喜宴。
南洲,我希望你好。”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才看完了这封并不长的信。
才终于在心底里确定了一件事,她走了,她真的走了,她不爱我,她也真的不会爱上我。
头缓缓低下去,额头抵着方向盘,晶莹的泪从眼角毫无阻碍地滑落下来,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挡不住她的若无其事。
天台上的烟火,他脑袋里灵光一现。
他亲吻她的那个晚上,那个天台上燃起的烟花,果然就预示了他们的结局也不过是如烟花一般,璀璨夺目只有一瞬。
烟花易冷。
如果说在看信以前,他心里还存着去查,去找到她在何处的话,现在,那份小心思也已经荡然无存,她说了她会回来,她说了希望他牵起另外一个女孩的手。
可是羽希,从你以后,我所有牵起的手不过都是万分之一个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