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你爸爸出差了,家里有些事妈妈要回去处理,明天再来接你出院好吗?”
严妈妈说着,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想到一直乖巧的她受了这样的苦,无限心疼着自己的女儿,他们没有问女儿那个人是谁,只希望这段不愉快的经历快点过去。
“嗯!”严娜含着笑意点了点头,何尝不知道出事以来他们的小心翼翼。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了,日光从敞开的窗口毫不吝啬地撒进来,房中浸晕着百合花的香气。
连续一个星期,每天一束新鲜的百合花,角落里也堆满了百合花,她问护士,护士也是笑着摇摇头,不告诉她花的来历。
其实她只想让那个人知道,她要出院了,以后不能再收花了。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严娜看向门,还没有出声,门就开了。
那个抱着一束百合花,脸泛着红的男人,走了进来。
“顾诩……”瞳孔收缩,呼吸也变得急促,严娜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顾诩低了低头,关上门走了过来,她这时才闻到他身上泛着的酒气。
“你喝酒了?”语气是她没有想过的平静。
严娜想过很多种,很多种她流产以后再见顾诩的情形,她以为她会掉很多眼泪,以为她会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以为她再也不想见到他。
可是她错了,再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又一次妥协了。
顾诩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淡若,心里想好的排练过的一千句一万句话这时候也都堵在嘴边说不出话。
她就坐在病床上,阳光照在她未施脂粉的脸上,他甚至可以看见她脸上细小温润的绒毛,浸在百合花的香气里,惹人怜爱,还有着不忍心打破的宁静。
“你过来,只是想这样干站着吗?”严娜叹了口气。
顾诩也不知道,这一个星期,白日里他还和往常一样,该吃该喝一样不落,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以前又不是没让女人打过孩子,可是他一看到她,心里就泛起紧张,狠话说不出,绝情的话也说不出。
他有些拘谨地走上前,和苏芒聊完天后冲动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把花放在地上,走过去坐了下来。
“你好些了吗?”他问。
“早就差不多了。”她淡淡地说。
房间里又是一片寂静,只听到窗户外面小孩子嬉闹的声音。
“我,”顾诩突然开口,抬起头看着严娜,好像下定了决心,但看着她温柔和气的模样,又有些泄气。
“顾诩,我没有怪你。”看着他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严娜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不是,严娜,你听我说。”顾诩终于又鼓起了勇气。
“我心里现在还忘不掉一个人,就是苏芒,”顾诩这半句话一出,严娜怔了一秒,心沉了下去,尔后又有些自嘲地轻笑,本来就猜到的结局不是吗?
“但是苏芒说,我对她的感情并不是我自己想的那样,她九岁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九岁以前的苏芒也经历了很多事情,她说我喜欢的是喜欢着别人,为了别人而发光发热的她。”
这一段话有些绕口,顾诩挠了挠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没有主见的很,也喜欢玩,没什么志向,家里面有一个大哥,所以我就不用管太多公司的事。”
严娜看着顾诩一口气说个不停,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这个人很多缺点,我还害得你吃了这么多苦,可是,”顾诩抬起头,看着阳光下她棕色的瞳孔,“我想保护你,很想很想保护你的心情,此前没有对别人有过。”
严娜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或者是喜欢的前兆,我承认我的心里还放不下苏芒,可是,严娜,你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吗?”顾诩的心砰砰跳动着,从没有过的剧烈跳动,眼前这个小白兔一样的女孩子,他真的很想把她放进手心里好好呵护。
“那你还愣着干嘛?”严娜吸了吸鼻子,有些囊。
“什么?”顾诩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心都出了汗,黏黏糊糊的。
严娜整个人有要起来的势头,双臂张开,顾诩下意识从座位上站起来去接住她,她却直接吻住了顾诩喋喋不休的嘴唇。
上面微醺的葡萄酒味让她有些着迷。
顾诩呆了一秒,下一秒就反客为主地搂着她的肩,漂泊了一个星期的心脏终于落了地,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有多害怕被她拒绝,有多害怕被她怨恨一辈子。
他错了,他以为他的保护欲是喜欢的先兆,可是好像,他对她的感情比他以为的还要多一点,再多一点。
嘴角漾开微笑,一边扣着她的脑袋,严娜整个人在床上呈出半跪的姿态,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他熟悉的味道将她整个包裹住,从未有过的安心。
她信他啊,怎么会不相信,从过去到现在,她最相信的就是他。
神呐,你是听到了我的呼唤吗。
眼角浸出一滴泪,流进顾诩捧着她脸的手上,他慌张地松开,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满脸红红的又有些手忙脚乱地替她擦去。
“怎么了,怎么了。”
严娜瘪着嘴,“你怎么才来找我,我等了你这么久!”小脸一扭,背过身不去看他。
“我这不是,哎呦。”顾诩恬着脸跑到那边去,看着她赌气的脸,心里着急的不得了,“我,我每天都来了,但是就在外面偷偷看,还给你买花,每次看到你妈妈或者你爸爸,我就不敢进来。”
顾诩的声音越说越小,脸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就是发红。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顾诩一头雾水。
严娜抿着嘴笑了,摇了摇头却没说,只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腰,蹭了蹭,顾诩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却突然开了窍一样。
“以后不会让你再等了。”低低的声音,滚烫地从她的心口翻过去,又翻过来,连着一星期的消沉终于这时候彻底见了阳光。
真好,十七岁遇见的你就是我现在怀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