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起还反复叮嘱鹿羽希周四一定要回去。
电话中断了,鹿羽希又拿着手机看了许久,到底是甜甜的一笑。
脑子里却想起了那句无名氏的叮嘱,“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他们两人心心念念的可不就是对方能多吃一点吗?最质朴最简单的心愿,最切入肌肤的关爱。
鹿羽希一回头,又看到了严真,他仍然在离她足够远却又可以兼顾到周围一举一动所有变化的地方保护着她。
她想都没有想就知道,这个如机器人一般存在的男人,只听厉斯赫吩咐的男人,这几天一定都呆在车里,将人的生活需求降到了最低。
她叹了口气,没有回头,却到了一家露天的大排档,简简单单地点了几道菜。
坐在桌子上,左右桌的男人们光着膀子喝着泛着浓白啤酒沫的扎啤,一口灌下去,脸红了个透,这一天赚了多少钱遇了多少人,细细道来。
这是最平凡的生活呵。
菜上齐了,鹿羽希转过头对着严真招了招手,严真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站在旁边。
“坐啊。”鹿羽希把凳子移了过来。
严真又做了下来。
“吃吧。”她说。
严真抬起头,惊奇地看着她。
“多吃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体力一下子没跟上,我不就歇菜了。”鹿羽希只能这样说了,知道这个死心眼不会按部就班。
严真仔细考虑了一下,沉默地接过她的筷子,闷头吃了起来,他的确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餐了,连谁都没有睡个安稳觉。
可是,这在以前也是多正常的事呢?而现在他吞下一口热饭,喝下一口热汤,呛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鹿羽希瞧着严真如此,她不过是因为和厉斯赫的那份嘱托而自然而然地想到,也会有人的,在这个世上,期望严真也能按时吃饭,多吃点饭,能够好好照顾自己。
她如此理所当然地想着。
“我在家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大可以去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不必死守在车里。”鹿羽希上楼之前又转过身对严真嘱托了一句。
严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可是他要怎么说,他已经习惯了,甚至很甘愿就在车里抬头看着那一层楼那一间房子的光亮,纵使他连那间房到底是不是鹿羽希的都不知道只要他心里以为是就觉得很幸福很幸福了。
他不觉得累,甘之如饴。
在家里的这几天,还算慢还算快,周四一大早,鹿羽希就起来把自己的小行李收拾收拾齐掇。
再走出去,这天爸爸终于也坐在饭桌那一头等她吃早饭了。
简简单单的一碗水饺。
三个人吃得都很慢,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吃完了鹿妈妈把碗一收进了厨房,饭桌上只剩了他们父女二人。
“去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多吃点。”良久鹿启明才开口,说出来的也是这样一句太简单的话。
鹿羽希鼻子一酸,她突然想起来,那句“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还是爸爸教给她的,那时候她要离家去上大学,在机场分别的时候,爸爸没有来,只发了这样一条短信。
机场是个怎样的地方呢,来来往往的,都是离别和启程,缘聚缘散都在一瞬之间。
“爸,你也是。”她哽了半天,最后也只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是我不孝。
她却说不出口,不想让几人的分别又重添感伤色彩,她这几天翻来覆去地想着爸爸的话,知道他对自己良多担忧良多不舍,亦埋怨自己让她陷入这样的境地。
但是自始自终她都没有后悔过,该来的都是要来的,即便不是这一次,她也相信厉斯赫那个男人会变着招数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将他自己生生绣进她的生命里。
不容拒绝。
下了楼,严真也有些怅然的样子,其实他宁愿这样的日子再长一点,再长一点,他可以每天都正大光明地跟在她身后,正大光明地把眼睛落在她身上而不用有任何顾虑。
车子在开回厉斯赫的别墅时,又拐到了商厦,她还要去找陈默苼要那一枚戒指,按照约定的她今日应该已经做好了。
两人上了楼,珠宝店的经理亲自为她拉开了门。
“实在抱歉,鹿女士,您的那枚戒指出了点问题,坦桑石的供应没有达到我们设计师的标准,她昨日就去了工厂,今天都还没有回来。”
鹿羽希眉头一皱,怎么这么多问题?
“默苼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了,鹿女士,这,这的确是我们珠宝店的问题,为了以示歉意,这枚戒指我们只收材料价,您看……”
“这不是钱的问题。”
鹿羽希烦躁地打断了经理的话。
“当然当然,我们知道这不是钱的问题。”经理汗涔涔地解释着,这原本就是店里的问题,甚至是他的失职,鹿羽希一掷五千万,直接晋升为他们店的VIP客户,只是他也还没有调查清楚,为何一直供货正常的工厂这批货却没有达到默苼的首肯。
“这只是我们店对给您造成的麻烦进行的赔偿,实在是抱歉。”经理跟着身后一批的员工全体弯下了腰,鹿羽希很是没有办法,她本来就不擅长处理这些事。
“默苼要回来了吗?”她只能问道。
“回来了回来了,这会应该已经到了市区了。”经理听她话里有松动,擦了擦汗急忙说到。
“那我再等会儿。你帮我把外面的那人也请进来吧。”
经理连忙点头,先叫人引着鹿羽希进了VIP休息室,又亲自去把保镖请了进去。
休息室很宽大,经理还准备了红酒甜点才退了出去。
“看来我们还得晚一点再回去,要是厉斯赫打来电话你就说我还在家里,不知道问什么还没有下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不想让他知道,你可以吗?”鹿羽希说着,期盼地看向严真。
这个黑面阎罗一样的男人。
严真皱了皱眉,他不擅长撒谎,尤其是对厉斯赫撒谎,但是又舍不得拒绝,理由听起来也很是让他信服。
“我试试吧。”他只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