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法律和村规
魏涛觉得脑袋还是昏沉沉的。
他想睁开眼，但是眼皮上犹如压着千斤巨石，怎么用力都无法办到，就好像清醒的在噩梦中想要逃脱却无力做到。
不过他是不会放弃的，就像不会放弃盯梢董启，一定要找到罪证般坚持。
魏涛记不得尝试了多少次，眼皮终于一下子挣了开来。
黑暗，除了黑暗他看不见任何东西。
是活着还是死了？
魏涛想抬手，狠狠地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用以证明是死是活，但是手上根本没有任何知觉，就好像根本没有手。
这里是哪里？
地狱？
似乎只有地狱才会这么黑暗，不过魏涛从不相信他会进地狱，那里不是属于他的地方。就在他甚至愈发清明之时，一双在黑暗中发出幽幽之光的眼眸蓦然出现在不远处。
不，不是出现，而是那双眼睛一直在那里。
魏涛刹那间觉得所有的判断和灵敏都回到了身体中，那双眼眸中也骤然爆发出犹如鹰一般锐利的光芒。
然而，锐利只是一闪而过，很快眼眸中就爬上了惊骇。
魏涛看到的是一双怎样的眼眸！
那双眼眸中充满了绝望、无助和悲愤！
他是谁？
这里到底是哪里？
……
回到屋中的秋彦，眼眸中仍然充满了茫然，这让夏倾穆忽然间感到手足无措，他在想什么？是什么问题触动了他的神经？
夏倾穆仔细回想刚才虎子的话，依然找不到疑点。
――不去找董启又怎样？这个村子中出去的人多了，现在虎子一定也是得到同乡的帮助准备前往青市，这又有什么好想的？
她觉得秋彦太过神经质，什么话似乎都要扒到底。
“我累了，我要睡觉，记住了，半夜不许进里屋。”
夏倾穆狠狠瞪了秋彦一眼，但是她总觉得这种警告很是无力，假如秋彦真的半夜爬到她的床上，她会不会暴起？
会还是不会？
她忽然发现竟然没有答案。
于是带着忐忑不安，紧张又复杂的情绪进了里屋，带上门，随后又打开门回到外屋拿起一张椅子重新回到里屋关门，最后将椅子将门顶住。
做完后她看着那张椅子发呆。
――这张椅子真的能阻挡秋彦的强行进入？
夏倾穆觉得长大以后还是第一次这么纠结，但是又不知道纠结的到底是什么。
整整一个晚上，夏倾穆始终没有睡着。
天刚放亮，她就一骨碌爬起身，拿开椅子来到外屋。
秋彦坐在那张硬木沙发上，眼眸还是明亮、清澈，没有了昨晚的茫然。
――他好像有答案了？什么答案？昨晚他到底睡了没有？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一夜没睡？
“早。”
秋彦抬起头注视着夏倾穆。
夏倾穆却被这声招呼吓了一跳，就好像心中所想一下子暴露在秋彦面前。
“…早……”
秋彦站起身向外走去。
“走吧，他们估计都在等我们。”
“谁？”夏倾穆一怔。
“村里人都起得早，天没亮应该已经开始忙碌了，这里的生活和城市里大不相同。”
“哦。”
夏倾穆恍然，立刻跟在秋彦身后出门。
刚走出屋门，她又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自己就像是个听话的小白兔，这可不是她夏倾穆。
想到这里，她不由狠狠瞪了一下秋彦笔直的背脊。
张贵和董姓老妇果然早就起来了，看到两人，张贵立刻招呼了一声。
“早，饭厅中有早饭，去吧。”
张贵夫妇已经吃完，这让两人感到老夫妻似乎没把他们当成外人，夏倾穆不由又对昨天对张贵的看法产生动摇。
秋彦只是默不作声吃饭，两个大馒头一碗粥下肚后，放下碗筷。
董姓老妇正好在此时走进饭厅。
“婆婆，这里的小米粥可真不错，又香又甜。”
“都是粗粮。”得到赞赏的董姓老妇喜滋滋说道，“比不上城里精美的食物，不过这小米粥都是大灶头里煨出来的，所以特别香。”
“婆婆好像对城里的食物很熟悉。”
董姓老妇一下子关上话头，那双老眼中浮现出一抹憧憬，好一会才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城里什么都比山里好，你们年轻人也是图个新鲜，假如在这里待上十天半月，一个个都巴不得立刻回去。”
秋彦轻轻一笑，问道：“婆婆，你和董启董大善人是本家？”
董姓老妇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说不出的自豪。
“非但是本家，说起来还是同宗同族，这个村子从前一直叫董家村，听说几百年前还出过了不起的大官，当年董启的父亲带着只有三岁的他前来寻踪问源，来到这个村子，这才让这段几乎已经被湮灭的历史重现……”
“说起来，董启的父亲还是在这个村子成的亲，他的妻子就是我的一个远房姐姐。”
秋彦骤然一怔。
假如他没记错，刚才董姓老妇说的可是董启父亲带着董启来的村子，然后在这个村子成亲，那么董启的母亲难道不是这个村子祭祀的母亲？
“婆婆，我被您搞糊涂了，刚才……”
“我知道你想什么。”董姓老妇呵呵一笑，打断了秋彦的话，“是不是董启母亲的事？这件事就算我不说，其他人还是会说的……”
“他们就是喜欢嚼舌根。”
那些被疏忽的记忆重新被秋彦在四海深处翻起。
记得董启的父母是在五六年前死的，而这个村子所说的“母亲”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远房姐姐不是董启的亲生母亲，就是这么简单。”董姓老妇说的很轻松，对这件事显然并不在意，“按照咱们村子的规定有两个老婆那又怎样……”
“世俗的法律管不到我们这儿。”
秋彦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何处。
这个村子的意识根本还停留在很久以前，对他们这些村民来说，村规族规远远大于法律。
那个乐正立或许厌恶的正是这点。
但是，张贵厌恶董启的理由似乎并不存在，厌恶董启的父亲才对，这里面又有什么隐情？
“听说今天就是婆婆您远房姐姐的祭日？”
“对，现在应该已经有村民前去了。”董姓老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