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一说完,喉咙里的血又控制不住呕出来,溅了索吞一手。
他狠狠地盯着我,像是要在我身上钉出一个洞。
过了好久,他才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沉闷的一声:“好。”
有了这个字,我终于是能放心地晕过去了。
……
之后的我应该又是被推进了手术室。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我这算是一定意义上的“二进宫”,比蹲监狱还惨。
手术的过程中,我只觉得自己像是堕入在一片软绵绵的白色棉花里面,一脚踩下去,根本落不到实处。
而不远处的地方,开了一片鲜艳欲滴的蔷薇花。
花色娇艳,花香又醉人,我欢快地跑过去,嬉戏在花海之中。
海天之间,好似有道彩虹。
这才是属于自由的天堂吧。
我沉醉在其中,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只不过身后像是有只手一直拉扯着我,让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再向前迈进一步。
我急的转过身去,想让他赶紧放手,却发现那个寒着脸不放走我的人是索吞。
他不是说好了让我走吗,这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
我说不出话骂他,只能奋力地想要挣脱。
只不过跟他拉扯的时候,我一不小心踩空,然后整个人急速坠落,落入无边黑暗的深渊……
某一个瞬间,我猛然惊醒了。
睁开眼睛,发现是我住了月余的房间,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没死,也没掉进深沟里,已经挺幸运的了。
只是我稍微一动,浑身的疼痛比上次还要严重,让我刚刚起身就重新跌了回去。
最惨的是,我的右腿还打着厚厚的石膏,看着跟个木乃伊似的。
正在我浑身难受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娣如,看到我醒了,她也很是惊喜,连忙跑上前来,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告诉她,此番大难不死,日后别无所求了。
娣如听不明白我的话,不过她看上去是真的高兴。
就是不晓得是高兴于我意外生还啊,还是摔成这个又惨又蠢的模样。
娣如拉着我的手,有些兴奋地告诉我说:“你知道吗?你这次受伤,主人对你真的特别关心,甚至把阿梦小姐骂了一顿。你要知道,以前主人对阿梦小姐可从来没那么凶过。”
我闻言呵呵一笑,心想着那我还挺荣幸哈,如果不是少了半条命的话,我会跳起来跟你一块庆祝的。
只不过现在啊,谁骂谁对我来说根本都不重要了,我只想着,我到底什么时候能站起来,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啊。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更别说我跳楼的时候,还把脾脏给摔成内出血了,动手术勉强捡回了一条命,可得好生休养着,短期内不能有颠簸和剧烈运动。
于是我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别逞强立刻走了,万一把命挂在半路,那我多冤啊。
反正索吞应该也不会立马把我赶走,我就舔着脸再多住一段时间,等我能下床了就即刻走人。
嗯,就这么办吧。
之后的一段时间,城堡里的佣人对我是格外地殷勤,跟我出事前几天的模样大相径庭。
当然我并不怪他们,人在屋檐下,连我都要不得不低头,更别说他们了。
而这段时间,我再没见过阿梦和索吞。
听娣如说,那天阿梦被索吞狠狠骂了一顿,一时受到的打击极大,哭着跑离了这里,应该是回到自己家去了。
至于索吞呢,好像是特别忙,总之基本上没回过家,来去也都行色匆匆。
城堡里没了这两个人在,我还是颇为轻松的。
毕竟我不晓得要怎么平心静气地面对他们,就像娣如说的,这次的受伤我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可是不经历我这样濒临死亡的伤痛,哪能为自己博得今天的局面。
说到底,这都是我靠自己得回来的,还是以一种惨烈决绝的方式,并不算什么赢家。
……
这天上午的阳光极好,娣如问我想不想出去晒晒太阳,说她从网上看到,多晒太阳有利于骨头愈合。
先不说这有没有科学道理,我的确是挺想出去透透气的,整日躺在床上,闷都闷死了。
娣如用轮椅推着我,乘坐着直达的电梯去了花园。
待了一会儿,一时之间有些起风,娣如便折回去房间,替我拿条披肩出来。
这个空当,温昂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看着他只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以前看在他是索吞身边红人的面子上我对他还算是客气,只不过现在我都要走了,也不用再巴结他了。
温昂这时候却是对我尤其地恭敬。
虽说以前他待人也很客套,但那更像是流于表面,不用多探究就觉得虚情假意的很。
到了现在,却不知为什么竟能瞧出一点点真心的意味。
“瑶蔷小姐,对于之前的事情,我非常的抱歉,我恳请您能原谅我。”他欠下了身,语气也真切的很。
怎么说温昂都比我大那么多,看着他在我面前低头认错的样子,我也觉得有些不忍,于是连忙答道:“没事的,你不用放在心上,不是你的错。”
温昂却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继续说道:“都会我没有尽到职责,没有把小姐遭受的一切都告诉主人,主人他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小姐受伤之后,最难过的人,也是主人。”
索吞会为我难过吗?
我想了一下,觉得这说法真是太不靠谱了。
他那个人冷心冷肺的,没见死不救就算好了,他还会为一个人伤心?真是有够好笑的。
但温昂说的认真,我也不好意思拆穿他,所以只顺着他的话说道:“嗯嗯,我知道。”
温昂这个时候终于直起身,看向我,有些苍老的眼睛里,闪着幽幽暗暗的光。
“小姐应该并不知道,或者说,您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