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赶紧抬头,却见先生的扣子还没完全解开。
这个时候我满心都是将功赎罪的想法,于是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接手先生的工作,开始认真仔细地跟扣子奋战。
跟扣子打交道,压力说实话可比跟先生讲话的时候小多了。
先生倒也没阻止我的鲁莽,反而是松开手,让我尽情地“赎罪”。
好不容易把扣子都解开,下一秒,等我的目光直直地触上男人精壮的胸膛,我终于意识到问题在哪了。
我……刚……才……做……了……些……什……么……啊……
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瞬间火热,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泛红。
一抬眼,看到先生那冷清的眉眼,我更是确定,我的脑子坏掉了,好似生了锈的破铜烂铁,没法回收了……
先生什么话都没说,把衬衫随手一扔,便转身去了浴室。
从法国到青城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然而先生舟车劳顿的,却因为我又奔波了许久。
我杵在原地,心里那个悔啊,那个恨啊,真真的是无地自容了。
直到那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下,我立马反应过来,把床铺收拾好,在一边静等着接下来的吩咐。
先生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我,随手一指:“出去,找地方自己待着。”
我:“……哦哦哦。”
这是让我面壁思过是吧。
真是求之不得的面壁思过啊!
我小跑着出去的时候,因为兴奋,脚下还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个嘴啃地。
只是待我打开套间的门,预备在走廊上站一宿的时候,刚一露面,守在门口的Christian一把按住我的头,将我又塞了回去。
我是一脸懵逼,再试着打开门,又被塞了回去。
一连试了好几次,我终于是明白,在Christian的魔爪下,今晚我是走不了了。
那个面无表情的木头,无论跟他讲多少道理他都是听不进去的,他从来只听先生一个人的话。
没有先生的指示,我就算冒头一百次,也得让人像小鸡仔儿一样揣回笼子里。
得……我放弃,接受现实还不行吗?
外间的客厅有沙发,坐上去还挺柔软的,在这睡一晚也会挺舒服的。
但我靠在上面,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今天一晚上的遭遇,经历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可真一连贯回想起来,就跟大片的刺激感差不多。
从跟陈寒摊牌,到差点丢了命,再到大难不死被救下,最后竟又见到了先生。
跌宕起伏,险象环生,都能去拍电视剧了。
就连躺在这沙发上,我都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若是先生没来,那我现在应该是躺在冬日冰冷的海底,凄凄惨惨戚戚地死去。
等到哪天被人发现,估计也成了一块冰坨子了。
大难不死,难道我是必有后福吗?
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一块袭来,让我的眼睛清明无比。
而里间也悄无声息的,先生现在应该是睡了,我便半点动静不敢发出,连翻个身都不敢,就这样僵直着身体躺了一夜。
第二天刚蒙蒙亮,我就悄悄起床,悄悄去到门边,打开门。
一露头,Christian那只“魔爪”又伸了过来。
卧槽,这人都不打盹的啊。
“等等等等。”这回我拼了命地抓住门框,无声呐喊抗议着。
许是怕我的动作吵醒先生,Christian这次终究是让我离开了门边,嗯,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
看着眼前足足有一米九个子,有着标准亚洲长相的冷肃面孔的男人,我愤愤地想起来,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是个谦谦君子呢,只是人不可貌相,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就会发现这是个比谁都要严肃都要古板的人。
不过看在他对先生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也就不吐槽他了,而且盼着他能这样一直下去就好了。
“我得给先生准备早餐。”我放低声音,用有些夸张的口型跟他说。
Christian却是一副什么都听不到的表情。
我以为他是在法国待得太久,不怎么会听中文了,便用法语又重复了遍。
可他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几番僵持较量,最后还是我败下阵来,又成了被塞回笼子里的小鸡仔儿。
法国跟青城还是有不少时差的,但待到天刚亮起来的时候,先生便已经起床了。
我听到动静试探着走过去时,便见他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先生要用早餐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先生看了我一眼,有些冷淡地说:“把自己收拾干净。”
以我跟着先生这么久的经验来看,每每早晨起床的时候,是先生一天当中心情最不好的时刻,这个时间段内,我最好说最少的话,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等我梳洗干净之后,先生已经吃完了早餐,坐在桌前在看从法国传来的快报。
我见此不敢上前打扰,只在一边静静地等着。
约莫十多分钟之后,先生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见状连忙拿起大衣跟上。
可就在拿衣服的空当,我偶然间瞥到平板,发现上面是法国时报的头条,用硕大的法语写着:
欧盟委员会将对FK集团发起反垄断调查。
而FK集团的老板,便是我们追随着的先生。
亦是出生在法国的华裔。
商黎川。
……
因为那则新闻的缘故,一路上我都忧心忡忡的。
FK作为法国乃至欧盟最大的化工产品供应商,出口地位也是举足轻重。
在资本占据主导地位的法国,早些年间,先生一度被传为大选的幕后操控手。
去年新的总统上任后,新的财团崛起,早有业内人士分析,FK可能会受到冲击。
但具体影响有多大,谁也说不清楚。
这次发起的反垄断调查,不能不说是个不太好的前兆。
我下意识地看了先生一眼,猜测着他会不会也在为这件事情担心。
只是先生向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情绪,所以事情到底有多严重,我始终分辨不出来。
直到车子停下,我才猛然回过神,看向窗外。
不是市中心,也不是什么高楼大厦前,居然像是在一栋废弃的厂房一样的地方。
我几乎倾身趴在车窗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愣着干什么,下车。”
一声命令,让我瞬间反应过来,顿了顿后,立马打开车门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