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后。
承佑二十五年春,杭州。
阳春三月,白天很暖的了,这样的凌晨仍旧气寒潦凛,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掺杂着竹叶的清香,在这凌晨给人一种恬适和清冽的感觉。阳光透过城郊那片竹林照到林间树叶上的露珠,更加显得晶莹剔透,露珠折射着阳光呈现出七彩的光芒,倒叫人不忍看着它消逝。
竹林深处,一座新坟旁边的竹子已经长到了半米多高,那拼命向上生长的架势让人感叹着生命的美好。坟前站着一碧玉年华的女子,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容貌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她穿一身麻布衣服,头发用一根白玉簪子简单的挽起,上面别着一朵白花,一望便知是守孝之人。墓碑上刻着:母亲大人白灵之墓,女冷月兰立。可知,这守孝女子便是冷月兰。
即便是这样的装束依旧遮挡不住她那清丽的容颜,她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悲戚之色,只是那样安静的站着,默默的注视着远方,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仿佛周围的一切事物,无论是好是坏,是生是死都与她无关,周身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叫人不敢相信如此漠然的神情只出自一个十五岁的少女。
“小姐,小姐…”一阵清脆的呼唤声打破了这梦幻般的宁静。坟前的女子转过身看见从远处奔来的人,依旧是一副冰冷的面孔,只是说话中略微透出一丝柔和之音:“馨儿,什么事这么急?”
那被唤作馨儿的女子,约十四岁光景,身着孝服,扎一根辫子,鬓旁插一朵白花,圆圆的脸上格外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玻璃珠般黑白分明机灵闪耀的大眼睛,眼神清澈纯净。馨儿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说道:“小姐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我醒来不见小姐吓我一跳呢。”
冷月兰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暖意:“无非就是来娘的墓前看看,或是到林间转转,还能丢了不成。”
“我还不是怕你被老爷抓走。”话一出口,馨儿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用手捂住嘴,偷偷的看了一眼小姐,发现她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天空蓝澄澄的没有一丝云彩。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冷月兰紧了紧衣裳,望着那摇动着的枝叶和一根根耸立着的竹子。此刻的她并没有像文人墨客那样称赞竹子的清高,只是感觉到孤单,它们只是自顾自的生长,没有任何的交集,所谓的“清高”也只不过是为了掩藏自己内心的孤独而刻意装出来的罢了。
这样沉默了一会之后,她似乎决定了什么,开口道:“馨儿,咱们今天就走!”
“啊?今天?”馨儿似乎没想到小姐会这样说,很是吃惊。
“恩,爹允许我给娘守孝半年,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大夫人派来监视我们的人也有一周多没见了,想是我们这三个月老老实实的在这待着,并无异状,让她们放心了,这是绝佳机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娘,她…”冷月兰回头看着墓碑,眼中充满自责。
馨儿安慰她道:“小姐,您这样夫人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
冷月兰叹了口气:“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吧,我还想和娘说几句话。”
“好。”馨儿知道多说无益,让小姐一个人静静也好,便悄悄走开了。
冷月兰走近墓前,俯下身,用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字,缓缓地、轻轻地,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把母亲惊醒一样。
“二小姐好孝顺啊!真令在下感动!”一道男声乍然响起,惊起了林间的鸟儿。
冷月兰转头看见一身穿蓝色锦袍的男子,面皮白净,长得尚算端正,然一脸笑意却透着猥琐。冷月兰看着男子色咪咪的盯着自己心里便一阵恶心,冷冷说道:“不知公子何以识得小女”。
来人装模作样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谄笑道:“美人,咱还有三个月就成亲了,见了为夫何必如此生疏呢。”
冷月兰眼眸闪过一丝恨意,原来是他,他就是自己要嫁的人,是他毁了自己的生活,然而面上很快又恢复平静,依旧冷冷的,“月兰正在守孝期间,不宜与公子多聊,公子还是请回吧,您在墓前待久了也不吉利”。
“娘子这是在关心为夫吗?这些虚礼我才不在乎,人都死了还能把我怎样”,说着将扇子伸到月兰面前意图挑起她微低的头。
“公子请自重”,月兰后退一步避开他那令人恶心的扇子,“你我尚未成亲,您就称呼我为娘子于理不合,恐惹人闲话”。
杨少琦不屑地冷哼一声,“我舅舅可是太守,在这杭州郡谁敢说我闲话,叫你娘子又如何,我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听你讲道理的”,说罢,便一把将月兰扯进了怀里,打算一亲香泽。月兰又急又怒,狠狠踩了杨少琦一脚,趁他吃痛将其推开,“你,无耻”。
杨少琦脸上泛起狠意,“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本少爷要不是看你长得漂亮,怎么会娶你这个庶女为妻,你还敢反抗,我今天不要了你我就不信杨”。说完就扑向月兰,月兰身子瘦弱,站立不稳被杨少琦压在了身下,杨少琦毫无顾忌的开始撕扯月兰的衣服,月兰双手拼命护在胸前也挡不住他的蛮力,霎时春光乍泄,露出如雪般的肌肤,杨少琦看着身下美人,什么也顾不上,像一匹饿狼抓住了垂涎已久的猎物,眼里冒着绿光,低头粗鲁的啃咬着。月兰睁大双眼,眼中夹杂着愤怒、羞恼、憎恨,自己怎么可以被这种人玷污,还是在母亲的墓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眼中的愤恨逐渐加重,坚定的目光最后汇成一股杀意。
手,一扬一落。
杨少琦骤然停下动作,不可思议的看着身下的月兰,眼里涌出惊恐之色,“你…”话未说完便倒了下去,月兰推开杨少琦,拉了拉破碎的衣裳,挣扎着爬起来跪到母亲的墓碑面前,扔掉那沾满血迹的匕首,眼神空洞,似是已被刚才之事吓傻了,如此神色令人心痛万分,忍不住想要疼惜她、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