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风停了,雪住了,太阳出来了。
吃完早餐,林致远高兴地说:“风儿,可以圆你一梦!今天的天气非常适合去滑雪,你换上我昨天给你买的那件短款羽绒服,滑雪的时候人便捷灵活。”
说完,自己也换上了款式相近的一件藏蓝色羽绒服。
新奇、忐忑、希冀、期盼……让简亦风兴奋得一路上都没有能休息,一直不停地在林致远怀里乱动。偶尔抬头看着闭目养神的林致远,她佩服极了他的淡定。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透过栅栏,看着别人如飞燕一般自如穿梭于滑雪场,简亦风心里好生羡慕!
迫不及待换上鞋,拖着沉重的步履,夹着滑雪板和雪杖,跟着林致远走上了制高点。
林致远问道:“风儿,你会不会溜冰?”
简亦风如实地回答:“会,不过很久不溜。”答完以后,她还是无法将溜冰和滑雪连在一起。
踩上滑雪板,双脚像被牢牢地套上枷锁,站在平坦的滑道上就已开始踉踉跄跄,赶紧双手拄杖,微倾前身,不等林致远再次说话,她试探性地迈出一步,不料,滑雪板就像是抹了油,整个人好似离弦的箭一样,“蹭”地窜了出去!那种瞬间失控的恐惧,使她一面本能地剧烈晃荡身体,一面发出尖利的惊叫……只听“咣咚”一声脆响,完全失去平衡的她,重重地摔倒在地。滑雪板像是发了疯,带着幸灾乐祸,带着惯性,继续往前滑行,惊慌失措的她,拼命地叫着,华丽地摔出了她精彩的第一跤。
林致远被她逗乐了,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说要点,她就急吼吼地践行“实践出真知”去了。
听她大声呼叫,滑雪场的教练赶紧过来扶她起身,简亦风惊魂未定!教练问她:“小孩儿,你一个人来的?你们家大人呢?”
一句话逗得她开心极了,一下子忘却了所有的不快。如果说上次在高尔夫球场岑凯把她当小孩,是他年轻眼力不好,那今天的教练可是一个中年人耶,他也能把自己当成孩子,那说明什么?哈哈!只能说明自己长得不着急呗!
眼看林致远滑到她身边,教练煞有介事地训斥道:“你这人,咋回事啊?怎么能让这么大的孩子一个人滑呢?多不安全啊!”
看着简亦风朝着自己挤眉弄眼,林致远慌不迭声地说:“谢谢您!我会注意的!”转过身又对简亦风说,“风儿,我还是给你找个教练吧!”
简亦风倔强地说:“不必了,我能行!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说完,调整一下自己,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始滑行。
回想刚才林致远问自己会不会溜冰,现在看来还真的有几分相似。自己溜冰那是一绝,想来这滑雪也问题不大。原理通了,最初的笨拙也减少了许多,慢慢地她已经能拄着雪杖,像模像样地滑上一段。
就在她自鸣得意的时候,后面一个女孩子速度无法控制,重重地把她撞倒。因为人家一个劲儿地狂笑着说“对不起”。简亦风看那个女孩儿穿着臃肿,跌倒了像个大熊,爬都爬不起来,忍俊不禁。灵巧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上去拉了女孩儿一把,然后握着雪杖,慢慢前行。
林致远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的风儿,就是与众不同!
渐渐地,滑行速度越来越快,技艺也越来越娴熟,她感受到了飘飘欲仙的美妙,浑身变得轻盈自如,就连当初感觉硬绑绑的滑雪鞋也变得舒适合脚。在如银的雪地上挥洒自如地驰骋,曾经是她最仰慕的境界。站在滑雪场制高点,放眼望去,四周山头白茫茫的,在太阳下,积雪发着晶莹的光芒,使人恍然觉得进入了一个童话般美丽的世界。
慢慢地,简亦风已经能够将雪杖夹在腋窝下面快速滑行了!林致远诧异于她的悟性、更佩服于她的胆大!几圈下来,她的速度已经与自己不分上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滑雪场又来了很多人。尖叫声、欢笑声不绝于耳。有的在摔跤中被绊出了谨慎,也有的在摔跤中锲而不舍,还有的在摔跤后行云流水,简亦风就是属于最后一类的。尽管心态各异,而每个人都在这滑雪场上享受属于自己的快乐。
离开滑雪场,已是下午,简亦风这才发现饿得前心贴后背。两个人回到在宾馆,在附近找了一家东北特色菜馆,点了小葱拌豆腐、酸菜猪肉炖粉条、清炒青菜和一份三鲜疙瘩汤。
菜很合口,分量很大,点了一份辣椒酱后,简亦风吃得非常过瘾。
林致远一边吃,一边试探着问了一句:“风儿,你不如和我一起去台湾过年吧!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们都很想你呢!”
“那怎么行?我哥和我妹他们在深圳,不回来过年,我要是也不在家,我爸我妈他们多孤独啊!想想都心酸,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听了简亦风的话,林致远回过头想想,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自私了,只是一味地想着和她在一起,并没有考虑其他。小心地拥着她,歉疚地说,“风儿,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我只是一秒钟也不舍得与你分开。”
接下来的两天里,无论是去参观沈阳故宫、怪坡,还是去“刘老根大舞台”欣赏东北二人转,不管到哪里,两人都是十指相扣。
已为人妇的简亦风更加有女人味。白天四下没人的时候,林致远总是忍不住偷偷亲上一口。晚上一次次抵死缠绵,更是让林致远疯狂到感觉拥有了全世界,而简亦风每夜都在半途昏睡过去。
因为林家的规矩就是一年一度的全家大团圆,所有人都必须过了元宵节才能离开台湾,所以俩人心里都清楚得很,这一别至少要二十天。
腊月二十七的中午,两个人早早到了沈阳桃仙机场,吃了简餐。简亦风吃得很少,她是下午一点零五分的飞机飞南京禄口机场,而林致远是下午三点直飞台北桃园机场。
林致远帮她托运了行李,取了登机牌。
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铂金镶钻手链给简亦风戴上,柔情地说:“风儿,新年快乐!”
简亦风一愣,然后着急地说,“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还在溱潼呢,怎么办?”
林致远笑了笑,指尖轻轻穿过她柔滑的黑发。
“风儿,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记着,我送你的手链,要享受你奶奶留给你的项链一样的待遇,任何时候不要离身。”
简亦风红着眼眶,使劲儿点头。
该安检了,简亦风低着头,站在林致远对面,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语言已变得苍白无力,知道林致远一直在看着她,她却不敢抬头看他。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完全融入了自己的生命。要不是林致远长她两岁,要不是林致远来自台湾,从他们之间天作地合的默契,和他们瞬间能读懂来自对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次凝视和每一声叹息,有时候真让简亦风怀疑林致远和她是不是孪生兄妹。
自己也说不清楚,当初凌涛那么多次想和自己在一起,自己拼命坚持等到新婚之夜。可是面对林致远,她却是那么无法自持。刚刚卸下所有的武装,义无反顾、全身心地投入爱的漩涡,就要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别,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情感库里还没酝酿过这样的情绪。
不得不走了,简亦风一头扎进林致远怀里,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小怪物,别这样。你知道吗?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的眼泪。你再这样,我就不回台湾,而跟你回泰州。”林致远哽咽着说。
简亦风猛然惊醒,含着泪,头也不回地走向安检口。她的离愁,牵绊着他的不舍,现在她才明白,有一种伤,是痛在离别时……
飞机起飞了,几日来的温馨场景历历在目。透过机舱,看着积雪覆盖下的城市,看着远处的山、近处的楼,简亦风越发无助!唯有任痛在心灵深处扩散,一滴一滴地穿透她的心扉。心中的那片雪依旧下着,留在心头的是永恒的雪色浪漫……
林致远坐在贵宾候机室,眼前不停地地浮现简亦风离别时的泪眼,离别,是一道河,生生隔开了两个相恋的人。
桃仙与桃园,一字之差,近两千公里之遥。离开这座城,就又开始了泰(州)与台(湾)的两地牵挂,一音之差,千公里路程,两万八千分(钟)的相思!
南京禄口机场,费城看到简亦风神情低落地走出到达大厅,他没有过多语言,主动上前,接过行李箱。
简亦风默默地跟着他走到停车场。上车后,她才缓过神来:“费城,不好意思,辛苦你了!你怎么还没回台湾?”
“林总说,其他人来接你,他不放心。”
费城简单的一句话,再次让简亦风泪如雨下。
“简小姐,你是回城,还是去溱潼?”
简亦风犹豫了一下:“溱潼吧!”说完,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心情凌乱不堪。
车到溱潼,天色已晚,留费城吃了晚饭。
费城拿出两套衣服,说是柯杰寄来送给简亦风过年的礼物。一件加绒款修身连衣裙,一件红黑双面羊绒斗篷。
简亦风欢喜地收下,托费城给爷爷奶奶捎了许多“林下清风”的土特产,这才让他离去。
店里人不是太多,不过,坐在申艳秋对面的帅小伙儿,简亦风还是一眼认出:“岑凯,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的?”
“呵呵呵,亦风姐,为了你的免费剧透,我都来过好几次了,就是没有遇到过你!今天运气好,终于等到了!”岑凯开心地说,“亦风姐,你和林总很久没有去打球了。”
“嗯!我先去京都学习,回来就忙这一大摊子事儿。”
“亦风姐,坐下来喝一杯吧。”申艳秋说着,就帮简亦风洗杯、斟茶。
见简亦风坐下来,岑凯也兴奋起来,眼神里满是羡慕的光:“亦风姐,我真佩服你!”
“佩服我什么?公司,是因为有致远和我舅舅;茶吧,是因为有凉月和艳秋,否则,我早就累得像条狗。”简亦风谦和地说,“艳秋,马上过年,后天放假,你也早点回泰州吧!”
申艳秋看了一眼岑凯:“亦风姐,我听你安排。如果店里忙,我不放假也不要紧,反正我回家也插不上手,家里我爸我妈他们准备得妥妥地!我呀,只要亦风姐给我包一个大大的红包就好!”
“必须的!”
简亦风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流好像有些暧昧,也没有久坐,就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临走时不忘叮嘱了一下岑凯:“欢迎常来,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也可以托艳秋转达。如果有一天,你在球场累了,随时欢迎来我们林下清风。不过,我的庙小,不一定能容得下你这尊大菩萨。”
岑凯激动地说:“亦风姐,你太抬举我了,有你这话,我感觉我找到了避风港湾。”
回到房间,简亦风接到了林致远的电话。
“风儿,今天飞机晚点,我刚刚才到家,你呢?你在干嘛?”
“我早就到了溱潼,致远,我……我在想你!”简亦风哽咽地说。
“风儿,我也想你!好风儿,你别哭。我争取早点回泰州,好吗?”林致远在电话里轻轻地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