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亦风术后的三天里,虽然毛新亚主任人在京都,但他每天早晨八点,下午五点,肯定会准时在线问诊。
三天后,院方如期给简亦风拔除了引流管。
疼痛减轻后,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看着小希凌在婴儿床上爬来爬去的,简亦风偶尔也会逗逗他,秦梅善解人意地把孩子抱过来,放在她身边。
“希凌,把小手给妈妈闻一闻香不香。”
小希凌乖巧地把小手凑到简亦风鼻子上。
“嗯,希凌乖,真香!妈妈最喜欢希凌!”
“妈――妈――”希凌的嘴里突然冒出两个字。
简亦风欣喜若狂!苦于身体不能动弹,但心早就乐开了花:“希凌,再叫一遍,妈妈。”
希凌咧着小嘴,口水拉成长长的一条线,再也没了下文。
简亦风不在乎,林致远来的时候,她炫耀地对林致远说:“致远,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喜事,希凌会喊‘妈妈’啦!”
林致远看着日渐开朗的简亦风,握住她的手,开心地说:“是不是特有成就感?比林下清风多N个粉丝还来得兴奋?”
“那当然!”简亦风自豪地说。
不知是谁把“928医疗事故”的若干细节以及简亦风的现状披露到网上。
一时间,林下清风的粉丝们不能淡定,远的在网上申讨,近的直接围堵住医院大门。
市委、市政府对此更加重视,调查组也丝毫不敢懈怠,市人医从院长到护士差点没把简亦风当菩萨供着。
这在林致远看来,总觉得不安心,他患得患失得厉害,害怕市人医越是紧张,越容易出错,他说,这是人的正常反应。
半个月后,简亦风恢复得非常好,基本能自行翻身,偶尔,还能与网友们互动。
林致远经过反复思量后,他感觉还是把风儿交给梁一凡和乐玉洁他来得更放心。于是说服乐玉洁从市人医请辞,转到仁爱济医院工作。
为了防止其他意外发生,林致远让莫长刚安排人员轮流值班,除了梁一凡和乐玉洁,没有他的允许,其他任何人也不许进入病房半步。
可是简亦风不领情,她不喜欢这样的兴师动众,住了两天,她提出想回家。
“致远,医院,我实在住累了。我们回家吧!医院毕竟是医院,希凌那么小,不适宜总是待在这样的地方。既然乐玉洁已经跳槽到了仁爱济医院,不如让她直接去我们家照应一阶段,按照目前情形,我应该离康复也不远。对不对?”
林致远听着也觉得非常有道理,特别是简亦风说到“我们家”的时候,他特别欣慰。有她、有他,还有希凌的家,是温馨的港湾。回家,风儿,也能休息得更踏实。
简亦风生日那天早晨,在梁一凡查房后,林致远就低调地带着简亦风回到香榭湾。
徐峥和倪宏清几次想去看望简亦风,都被林致远以种种理由婉拒。倪宏清的心里像是着了火。余敏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好,如果这件事不能妥善解决,或许会给她一辈子留下阴影,会影响她日后的从医生涯。
倪宏清找杨玮强出面帮忙。杨玮强说:“恕我无能为力,连我也见不到亦风,至于凌涛,他更是不敢出面。”
倪宏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简亦风的病情,凌涛刚开始一直瞒着沈晴,可沈晴是什么人啊,简亦风这么长时间不露面,连个招呼也没有,傻子也看出来发生什么事情,又岂是凌涛想瞒就瞒得住的?
“涛儿,你跟妈说老实话,亦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上次你们吵架之后,亦风怎么一次也没有来过医院?我看你近来心事动重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无奈,凌涛只好和盘托出:“妈,那天吵架是我不好。并不是风儿虐待希林,而是她犯眩晕症,抱着希林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她的腰受了伤,我错怪了她,害得她没有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很好的照顾。”
“臭小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哪是猪脑袋呀?就你这号人,还能当上优秀刑警,泰州城也真是没人了!你说你也这么大岁数的人,这么多年的饭,是不是都喂狗喂啦?亦风是什么人,你难道至今还不清楚?我不否认你爱她,可是你懂她吗?你不仅没有能为她分担过任何忧愁,还一次次做出与你的身份、年龄不相称的事情。就你这种狗屁性格,凡事只要和亦风有关,你就乱了心智,你迟早会把她推得远远的。”一向温文尔雅的沈晴忍不住爆了粗口,把凌涛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她思前想后,权衡利弊,还是不出现的好。亦风是个极有个性的孩子,既然她想瞒着他们,就让她瞒着吧!
简建国在仁爱济医院一个月了,仁爱济医院的“一多、二要、三低、四类、五防”,对他这样的脑梗患者康复十分有效。
“一多”,多吃富含维生素的食物;
“二要”,要少食多餐、要勤做运动;
“三低”,低脂、低盐、低糖;
“四类”,多食豆类、菌藻类、钙类和清淡类食物;
“五防”,防高脂肪食物、防高胆固醇食物、防刺激性食物、防维生素K含量丰富的食物、防久坐不动。
沈晴和许小茹的精心照料,加上简建国的主动积极配合,康复效果日渐显现。
简建国每天睁开眼,总会问沈晴两个字:“几号?”
沈晴知道,他是想问,今天几号了?也知道建国又惦记亦风。所以,每次她总是回他:“亦风出国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相信,闺女回来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来看你!”
简建国算算日子,亦风已经很久没有来看他,他不能表达太多,但心里并不糊涂。好在林下清风每天都准时更新,他只好让许小茹把当天的文章读上十遍八遍,才肯罢休。
这天,简建国睡下后,沈晴让许小茹照看简建国,自己抽身去了蛋糕坊,买了一个精致的小型蛋糕去了香榭湾。
简亦风的房间里,小希凌躺在简亦风身边,嘴里清晰地连喊了几声“妈――妈――”,手脚朝天挥舞着,一翻身爬到简亦风身上,主动把小手放在简亦风鼻子上。
秦梅乐呵呵坐在一旁说:“小希凌记性真好,又把手给你闻了。”
简亦风微笑着握住希凌肉嘟嘟的小手,夸张地说:“希凌的小手真香!妈妈想一口吃掉。”说完长大嘴,做了个吃的动作,
希凌傻乎乎地笑着,也不把手抽回,口水流得很长。
“秦姐,你看,你快看,希凌长牙齿了!怪不得最近总是流口水。”简亦风欣喜若狂,“玉洁,快,你这个当姨的马上上街给希凌买鞋去。”
“买鞋干嘛?”乐玉洁不解。
“我们姜城的老规矩啊,孩子长牙了,姑姑、姨娘要给孩子买红鞋。玉洁,你不会连给我儿子买一双鞋都舍不得吧?”简亦风不屑地说着,轻松地翻了个身,一眼看到沈晴站在门口,“妈,您怎么来啦?”
“怎么?我不能来?你出了这么大的事,连我也瞒得严严实实的?”沈晴说完,眼泪哗哗直流。
“妈,我不想告诉您,就是怕您太情绪化,让爸有所察觉,到时候给他更大的打击,您看,我的考虑是正确的吧?您一句话没说完,就已经眼泪鼻涕一大把,哭得稀里哗啦的。
您看看,我已经好多了,翻身自如。这两天,玉洁和秦姐一个托一个扶,我也能下床走动几步,您放心,我年轻,体质好,恢复得快,倒是爸的情况怎么样?致远每天回来,总说爸很好,我还是不放心,怕他骗我。”
无巧不巧,简亦风这番话,被刚回来的林致远听了去:“风儿,背后说我坏话?怪不得今天我老打喷嚏,耳朵发烫,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致远,不是这样的。你即使骗我,也是善意的谎言,你只是不想让我担心罢了。”简亦风解释说。
“亦风,你真冤枉了致远!你爸他确实恢复得很快!这次,你玮强哥派许小茹去,还真是派对了。这孩子,聪明得很,对你爸很用心,跟着护工学了几天,就打发护工走了,说费用太高,护工能做的,她也能做。刚开始我还寻思,一个女孩子给你爸做这些不太好,可她说,就当我们多一个女儿。作为独生子女一代,以后家里的老人生病,都必须独自面对,个个讲礼数,顾忌那些子虚乌有的面子上的东西,难不成让老人自生自灭?她每天给你爸擦身,上午、下午各按摩一个小时,也真是苦了她!你爸呀,最近已经能两个字、两个字地说了。”
听到这些话,简亦风主动屏蔽了许小茹三个字,只保存了爸爸恢复很快的信息,心情好得无法形容。
希凌长牙!爸爸可以开口说话!自己也勉强可以下床!谁说“福无双至”?我就是老天的那个宠儿,我呀,好事接二连三!
闭上眼,吹灭蜡烛前,暗暗许下心中的愿望:希望过了本命年的这个生日,自己和家人可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转眼进入十一月,泰州的天气骤冷了很多。林致远看简亦风已经行动自如,如果走慢一点,几乎看不出破绽。傍晚,他开车带她去仁爱济看望简建国。
简建国看到简亦风的第一眼,愣住了,闺女瘦了,瘦了很多!心疼地说:“瘦了!”
“爸,我这一阶段在减肥。致远阻止过我好几次,可是我偏不听。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苗条一点,再苗条一点?”
听罢,简建国的脸色好转了些:“不胖,不减。”
“好,以爸说的为准,您说我不胖就不胖,您让不减就不减,这总可以吧?爸,您的话,可是金口玉言呢!”
“调皮!”简建国开心地说。
让林致远最头疼的是简文华从国外回到台湾,又吵着闹着要来泰州,林致远实在扛不住来自简文华的压力,他知道这一次再怎么坑蒙拐骗,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过关。
“风儿,爷爷又闹着来泰州,我建议还不如你带希凌去台湾过上几天,以解爷爷的思念之苦,顺便我陪你去台湾再做一个全面的、系统的体检,看看术后是否留有后遗症。”
“好!我听你的!”
征得简亦风的同意后,林致远就开始谋划此次赴台的相关细节。简亦风带着孩子出行,他自是不能陪同。毕竟,岛内一眼认出简亦风的人并不是太多,他若是陪同,树大反而招风。因而,他先回台北,费城带着简亦风和秦梅乘坐随后的班机。为防止机场人多,再生事端,林致远让简亦风坐着轮椅出行。
简亦风看着自己头戴羊毛帽,身着羽绒服,腰系护腰带的臃肿模样,脑中不禁浮现出上次坐着轮椅离开台湾时的情景,摇摇头,苦笑一声。当初林致远说,渡完劫就可以飞升上仙了,到头来,没能成上仙,却落得满怀伤心。
今日的林家大院内喜气洋洋、笑声不断。谷逸夏、梁淑秀、程慧敏排着队等着抱简希凌,可是简文华和林玉珍抱着小希凌爱不释手,哪里轮到她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