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十点,是倪宏志和柳如烟约好的固定联系时间,知道倪宏志在深圳出差,柳如烟不清楚倪宏志的接待是否已经结束,不知道他是否方便接电话,她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心急如焚地不停地看手机。
十点十分,她忍无可忍地拨通了倪宏志的手机号码,倪宏志没接,掐断了电话。柳如烟的心里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临近十一点,倪宏志的电话才打了进来。
柳如烟焦急地问:“宏志,你还好吗?”
“放心,我还好!我已经回到姜城,只是余敏她不是很好!她服了大剂量的安眠药,幸好发现得及时,但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宏志,那你最近要辛苦了!你不能激怒她,别让她的胡搅蛮缠影响你,伤害你!”
“如烟,我善良的小东西!你想得太多!都这个时候,还没毛的公鸡帮鸭子愁!我是军人出身,她还没这个能力可以伤害到我!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我和简亦风之间一清二白,再怎么挖,也没什么好怕的。我怕她深究下去会查到你!当然,就她那简单的脑子,应该不会那么好使,我主要还是担心简亦风的粉丝把你揪出来,怕他们给你带来羞辱、怕他们伤害到你!
如烟,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反正事情已经闹大,我想趁此机会提出离婚。可是张主任认为不妥,他觉得马上就要班子换届选举,还是等选举好了再摊牌,稳妥一点。
如烟,因为失去,我学会了珍惜;因为害怕,我懂得了在乎。经历了那么多,我很珍惜我们俩的现在,毕竟,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柳如烟心里的喜悦不言而喻,倪宏志把她想的都想了,把她想说的都说了,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宏志,这一阶段,除非你主动打电话给我,我暂时就不打电话或发信息给你,好吗?”
“好!还是你考虑周到!如烟,你相信我有这个能力能尽快摆平此事。只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以后在一起了,你会不会翻看我的手机,偷窥我的隐私?”
“宏志,如果我说我不会看,你会相信我吗?两个人在一起,整天搞得像猫捉老鼠,最起码的信任也没有,累不累呀?我不喜欢那样的日子。年少时,我们就彼此默默相爱。时隔多年,我爱你,你也依然爱着我,我相信,这就足够!我们之间不会有这样的猜疑,因为我们没有时间,我们还没爱够。”
“谢谢你!如烟,余敏发狂的原因,除了我们用的避孕套,还有那些化妆品、丝巾什么的,其实那些都是一些好朋友们出差回来时,给我带的伴手礼,我一直不高兴带回家,就随手放在办公室和宿舍,我真的没有其他女人。”
“宏志,我相信你!你也没有必要向我解释这些!不管你以前有没有其他女人,我都不在乎,只要以后我们彼此相爱就行!另外,你现在不是和我解释的时候,你最要紧的就是听人家张主任的,拿出你的十八般武艺,安抚、照顾好她。争取早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平安通过选举才是第一位!”
余敏醒来的时候,余庆生、杭丽芬和倪宏志站在床边。
杭丽芬哭哭啼啼地说:“傻孩子,我和你爸你可以不考虑,倪允那么小,你怎么舍得抛弃他呀?”
“爸、妈,我不想听这些,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和倪宏志单独谈谈。”余敏不耐烦地说。
“好!好!好!你们慢慢谈!”杭丽芬抖动肩膀抽泣着,看看余敏,再看看倪宏志,无声地拉着余庆生离开病房,顺手把门关上。
“倪宏志,我们离婚吧!我不想再过下去,一刻也不想!”余敏情绪很糟糕,有点歇斯底里,在他面前,她早就没有在外人面前的淑女形象,更不会在乎倪宏志的感受,此刻她只是想告诉倪宏志她的真实的心情。
“余敏,你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
倪宏志话没说完,就被余敏粗暴地打断:“有话好好说?说什么?你若是想说,还会等到现在?我问了你那么多次,你都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现在你想说,我已经不想听!倪宏志,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我希望我的男人清清爽爽,干干净净,我不喜欢与别人争抢,更不可能与别人分享!
倪宏志,谢谢你!是你,让我平静的生活有了惊天波涛;是你,让我从单纯少女变成了资深怨妇;是你,让我学会了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伤害我的机会,也不需要你虚情假意、转瞬即逝的温情。
既然两个人走到这一步,不论你以后在外面有多么庞大的异性朋友圈,也不论你在外面有多少个版本的风流故事,都与我无关。其实,你我本来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想想以前没你的日子,我过得何等潇洒,或许离婚后,你我都会比以前过得更好。
我俩结婚很简单,离婚自然也不复杂。
房子以及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爸置办的,你净身出户,对于这个决定,你应该没有什么疑问;倪允,肯定归我!因为我比你更有能力让他过上更好的生活。倪允的生活费,你看着办,不给也无所谓。
这是你的工资卡,你拿走吧!有句话我要讲清楚,平时给你的零花钱,都是我自己。你卡上的钱,我从未动用过一分。
从恋爱到现在,你总共给我买过一套衣服和三件首饰:项链、耳环和戒指。衣服我穿过了,无法还你。三件首饰,要么你带走,要么我扔了。至于我给你买的手表,还有其他饰品,你留着也好、扔了也好,你不用还我,也不用和我商量,自行处理。至此,我们两不相欠。
别忘了,周一,民政局门口见。”
倪宏志几次想打断余敏,可是她的语速实在太快,他插不上话。余敏的态度让他吃惊。原以为,依着余敏的脾气,离婚,那是肯定的,但至少会费点周折。没想到余敏自己主动提出来,包括房子、孩子都分得清清楚楚。
面对如此理智而冷静的余敏,倪宏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过了很久,说了一个字“好”。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余敏冷冷地说道。
倪宏志走出病房的那一刻,余敏瞬间崩溃!她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地向她解释,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信了;她以为,他会求着她,向她认错,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他和简亦风发展到何种程度,只要他回头,她都会原谅他。她相信,只要有足够的爱、有足够的信心,爱得再苦,也会有出头之日。
现实证明,她错了!错得离谱!一切来得太突然,怎么她说离,他就离了呢?她说儿子归她,他连争都不争呢?只能说明一点,他从来就没有爱过自己!或许,再过下去,也是自欺欺人。自己主动提,好歹也算保存了自尊。
倪宏志,你在天堂大秀恩爱,我在地狱苦苦煎熬,你怎么就这样狠心?余敏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转眼成空,浮躁地扭曲着身子,粗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痛楚再一次漫上心头,久久无法散去。缘散了,情淡了,再走下去,也是唯留遗憾!
不仅仅是余敏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倪宏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搞懵了。他边开车,边急切地把这个消息告诉柳如烟。
柳如烟半梦半醒间接到倪宏志电话,以为倪宏志发生了什么意外,一下子睡意全无:“宏志,你怎么了,是不是余敏情况不好啦?你不要吓我!”
“如烟,她要和我离婚,周一办离婚手续。以后我将一无所有,不知你是否愿意收留,给我一口饭吃。”
“宏志,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只是,我觉得有点对不起简亦风。”
“如烟,别胡思乱想。现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之下,解释等于掩饰,掩饰等于讲故事。我不想我俩的事情节外生枝,我暂时还不想任何人知道我们的事情。等我和余敏离了婚,我俩择机结婚,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经倪宏志这么一劝,柳如烟也就放下了对简亦风的愧疚。
“林狐狸,我查到了,如你所说,亦风和倪宏志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亦风把倪宏志送进房间前后总共不超过三分钟。照片是倪宏志的老婆余敏发的,但她那些照片也是别人发给她的。简局也派人查过了,给她发照片的那些手机号都是在福建中国移动的一个小门店买的。福建警方根据监控画面找到了那个买卡人,他说人家给了他500元,让他帮忙办理了十张卡。他见钱这么好赚,就帮人家买了,他只说买卡的是一个女人,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简建国判断,余敏一准是被人当枪使了。他说:“早不出事儿,晚不出事儿,偏偏是卡在政府换届这个节骨眼上,我猜应该是有竞争对手故意泼倪宏志的臭水。不过,这世界真小,我还查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事情,倪宏志在上海还真的有一个女人,是兆年的前妻柳茜茜,现在更名柳如烟,我怀疑倪宏志之所以选择不发声,是想借此契机,移花接木,暗度陈仓,亦风是躺着中枪的。”
林致远不得不佩服简建国这么多年这个公安不是白当的。
林致远面对媒体的掷地有声,加上水军的网评引导,网友们从一开始的一哄而上,慢慢也变得理性了许多,舆情从一边倒现象开始出现了分化瓦解。网络新闻犹如潮水,来得快,去得也快。
星期天,林致远哪儿也没去,陪简亦风在院子里松土、施肥,移栽了金牡丹、绿牡丹、二乔、大如意、如意金钩、黄十八、玉盘托珠、紫玉香珠、温玉等十几棵大小不一,高矮不等、花形各异的菊花儿。
“致远,古人真会享受,我到现在才找到一点陶渊明先生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什么感觉?”
“就是每天心无挂碍,悠然自得地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田园生活呗!”
“风儿,好像不对吧?几年之前,你在溱潼过的不就是这种日子吗?你知道我为何栽种怎么多菊花?不是因为乐玉洁经常叫你‘所花儿’、‘局花儿’,而是我看‘人淡如菊,心素如简’一如你的真实写照,我希望你每天都快快乐乐有个好心情而已!”
“致远,其实是你想多了,我现在有一个特异功能,那就是我已经真正如‘学会遗忘’那首歌里唱的,能做到将那些痛苦的、悲伤的、残缺的全部遗忘,将那些甜蜜的、喜悦的、完美的统统珍藏。我呀,只想好的,不想坏的,不想用别人的错误惩罚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