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
九人分散而立,手中各持兵器,七男两女。
看这些人的站位也许可以感觉出,有一男子背对其余诸人,抬头望着入夜的月光,丝毫不在意身后数丈之外的八人。所有人就在山巅之处静静的站着,没人理会时间在渐渐的流逝,静静的站在原地。除了夜晚的虫鸣声,这山巅之上再无半点声响。
月色美极了,配合着冷清的场面,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倾泻在这山巅之上,洒在众人的衣衫之上。斑驳的光影,微冷的空气,让背对诸人的男子缓缓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咳……”北方夜里还是有些微凉,八人之中一名老者,好似没有忍住,轻轻一咳。众人顿时被这突兀的声响有所吸引。老者拂袖轻掩了下嘴角,环顾了一下四周,略带歉意的回以同伴一个歉意的眼神。
其余几人也是带着些许苦笑。毕竟眼前之人亦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为了同一件事聚集在此,准确的说时为了一个人,眼前背对着自己的那人。
一声轻咳,打乱了山巅的宁静,众人经过短暂的插曲后,又一次集中起精力,望向不远处的那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好像也同样被这一声轻咳生所打扰,慢慢收回了自己望向夜空的目光。“呼……”他轻舒一口气,自顾自摇了摇头。
身后八人见状,相互对视一眼,一瞬间便在同伴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为首一人向前一步,这人年约五十,但却须发尽白,着一身破旧道袍,黑白相间,却是庄严无比俨然一位老道。其手中长剑也在月光之下烨烨生辉。“阁下……”老道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话还未出口,只见白衣男子将左手轻轻一抬,“刷”这不是男子发出的声响,而是老道身边几人同时将随身兵器紧握住,几股杀气顿时散开,虫鸣声戛然而止。面色凝重的警戒着白衣男子的动作。
男子抬手打断了老道的话,只是轻轻摇着头。
老道见状,向着身边几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不要紧张,众人也是明白,遂解除了戒备。山巅之上杀气渐散,虫鸣之声再度回归。
仿佛刚刚的一切未曾发生过一般,男子又是背负起双手,轻合双眼,再次感受这美妙无比的世界。
月光好似比刚刚盛了一些。
九人依旧是站在原地,虽是杀气已散,但八人之中也有几人眼中戒备的神色未曾减少,始终死死的盯着白衣男子。
时间还是不停的流逝,良久。白衣男子轻轻睁开眼,月光也静静地洒在他的脸上,借着月光,他原本并不出众的外貌,此刻也让人觉得颇具神秘感。束起的长发,深邃的眼眸,还有嘴角淡淡的胡渣,显示着他的主人只不过四十多岁的年龄。
老道也许感受到了什么,再次开口道:”阁下……多谢阁下赴约前来……”,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山巅之上,却是可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听的清楚。
白衣男子没有答话,只是轻轻转身,第一次将自己对这其余诸人点了点头。月光被他额前的长发所阻挡,只将下半脸露了出来。八人之中,几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自己的兵器,并且瞪大着双眼,想要看清楚面前白衣男子的真面目。可惜,还是无法看清。
“老道……老道无能,自认为不是阁下的对手,因此才寻得身边诸位来此。老道顿了顿,接着道:“今夜之战无论结果如何,老道等人都将坦然接受。但……虽是阁下有着过人的本领,老道和诸位同僚也不会就此让阁下轻易离开此地……江湖……不能可能容不下阁下这种人!”
“嘿……”白衣男子闻言,嘴角一丝嗤笑。随即摇头。
“你敢瞧不起我们?”八人之中,一名中年人踏前一步,大声道。
白衣男子也不理他,自顾自的站着。
“你!”见自己竟然被人无视,顿时火冒三丈,握着兵器的手仿佛顷刻间就要出鞘。
“啪”火爆男子刚要发力,一只大手便按在了他的手上,火爆男子扭头一看,一名青袍老者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而就是他制止了自己拔出兵器的行动。
“你!”火爆男子眉头一皱,不理解青袍老人的行为。青袍老人也不作答,只是摇了摇头。随即松开按住火爆男子的手,对着白衣男子一拱手,道:“阁下,吾等聚集在此,皆是为了这一战。还望阁下也以对手之礼相待。”
“……”白衣男子依旧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气氛再次有所缓和。众人分散而立,默默在体收敛着气息,高手过招,就在有时就在一呼一吸之间。
青袍老者也是回以点头,便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打量着面前不远处的白衣男子,平常的身材,腰间配着平常的铁剑,身上也是较为平常的白色素衣,实在是无法和江湖上四十多岁的成名武人相比较,但面前之人绝不像自己眼中看的的那样平常,就单说刚才白衣男子略微一抬手的动作,就会让己方几人都会紧张的握紧兵器。他们并不是刚刚出来行走江湖的年轻人,相反,他们在此的每个人都是江湖中最最顶尖的存在,但在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十几岁的白衣男子面前,他们在一次感受到了刚刚行走江湖时的紧张。
那是生与死连接在一起的感受。
行走江湖几十年,他们所有人都练就了一幅宠辱不惊的心态,就算面对再强的敌人,也会保持最好的状态。但是今天,他相信并不是只有自己,而是与自己同来的所有人的心中,都对面前的白衣男子有着些许畏惧感。
不因其他,只因为面前的白衣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年前,原本平静了没多久的江湖被一个人的出现搅得天翻地覆。只在几个月的时间内,江湖中各大门派都收到了一个人的战书,战书上只有一条,那就是比武。按说江湖之人比武并无什么不妥,但是,在这场比武中落败的一方全都丢了性命,无一幸免。而比赛的胜者却是依旧不断找人比武,杀害一个又一个的落败者。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面前的白衣男子。短短数月,便有上百位武林高手死在这人的剑下。一时间那比武的战书成了江湖之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催命书。
而这种行为,是绝不可以继续下去,必须有人阻止。
但,却又谈何容易。收到战书的哪一位不是武林之中的一等一的高手。但与这白衣男子交手过后,竟是无人是其十招之敌。这武林之中的正义,如何维护?怕死是人的天性,任何人都不会为了别人而去打一场几乎是必死的战争。一人之力竟会盖过了整个武林之力?
青袍老者静静的看着对面之人,心中的记忆被一点点的唤醒。此人的可怕,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以至于此次,本来只有八人之中老道收到了战书,但却到此赴约的人有八人之多,一个人的力量如果不足以将此人击杀,那就再来更多的人。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而白衣男子从始至终只有自己独身一人,姓名,师承,家世全都成谜,好似这人便是从天而降一般。唯一知道的就是测人只会在比武时出现,而且总是一身素布白衣,一柄普通铁剑。
除此之外,竟是无一人见过其招数,因为见过他招式的人都死了,原本有一人见过白衣男子招数的高手侥幸逃回门派,但其人已经身受致命伤,显然神志还有些不清楚,只是在病榻之上呼喊了数声“魔剑!”之后便气绝身亡。这“魔剑”之名瞬间传遍了整个江湖。也使得这白衣男子有了――“魔剑郎”这一称呼。
青袍老者收回自己的思绪,抬头看看天色,向着老道传去一个眼神,“已经三更,速战速决”,老道会意,便向身边同僚发出信号。众人凛然。
气息一凝,八股强烈的杀意顿时散发而出。众人纷纷兵器在手,向着白衣男子严阵以待。站在最前方的老道右手一挥,腰间长剑“噌”的一声自行出鞘,落入手中,剑柄之处一副太极图微闪,古朴的剑身在月光的照耀下好似有一团淡淡的绿色雾气所缠绕。一眼望去便知此剑不是凡品。而其余几人皆是如此。
老道身后,火爆男子与青衫老者分而立之。火爆男子肩扛短棍而立,披散的发丝无风自动,所持短棍赤红如火,形若游龙,似乎要择人而噬一般。而青衫老者傲然而立,手中之刀通体散发清冷光芒,寒气逼人,只是看那刀身便知此刀锋利无比,吹毛立断,刀身好似残月锁漪,威严异常。
再后,两女并肩而立,手中皆是双持短刺,一人也是道袍打扮,手中双环交错,一环呈金龙环绕,一环呈金凤环绕。另一女子年过三十,面带轻纱,手捻双刺,刺身一头为刀刃,一头为尖刺,形如蝴蝶。
最后三名男子一人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手拄长棍,棍身通体晶莹,雕有镂空花纹,看在眼中便会让人心静安宁。一名阴沉男子则持淡红铁笔,藏在衣袖之中,锋芒绝不逊于其他。最后一人是一中年儒士则是背后藏剑,剑长四尺,在月光之下,若一泓碧水清亮耀眼,内蕴宝光,神兵利器,不可等闲视之。
八人收敛气息,眼中紧盯着数丈外的白衣男子,犹如狮子搏兔,已然进入了状态,随时要打出自己必杀的一击。
而反观白衣男子,他依旧是一言不发负手而立,好似根本看不到面前八人的行为一样。就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白衣男子竟然再一次抬头望向天空,看着头顶的月光。
月光比之之前,更盛了。
“嘿嘿嘿……”白衣男子发出了笑声,“嘿嘿嘿嘿嘿……”
“……”八人见此,不由心中一怒,高手有高手的骄傲,自己拿出来全力来战斗,而却被人所无视。一直以来的自尊心不允许这样,老道也是心情不佳,大声道:“攻!”
话一出口,八人瞬间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