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不错嘛!”
售货员不动声色地将小盖子接过来,很快确认后她手背向人地挥挥手,“你们自己再拿一瓶去。”
“端木游兄弟,你去取……偿”
栾欣珠说话的当儿一转身,哑了撄!
只见“端木游”已是取好了四瓶过来,人就紧紧站在自己身后,而自己的丈夫正做着引吭高歌的造型咕嘟咕嘟畅饮着缺少盖子的第二瓶康师傅冰红茶。
“你取这么多?”
“哦,我还是不相信这算命婆子的话是真的,刚才一定是巧合,所以干脆顺手搂了四瓶,我就不信,这样还能瓶瓶中奖?”
四瓶饮料杯摆放在收银台上,“端木游”假出满脸质疑地打开其中一瓶的盖子,然后是第二瓶,第三瓶,第四瓶。
第一瓶……
“咔”
“不会吧,又中奖!”
第二瓶……
“咔”
“还中奖!”
第三瓶……
“咔”
“我的天……”
第四瓶……
“咔”
“要疯了我!”
连续的开瓶中奖令售货员们看得义眼横生,她们从来没有见过有那位顾客能做到这样的中奖——弹无虚发!
因为新鲜感已过,作为盟友的栾欣珠和作为利益相关人的牛翔阳在第一瓶中奖时还不咋地,还狂喝手中的饮料以助兴,后来则不然,眼睛一瓶一圈地放大!
他们惊诧得忘了把嘴里狠灌的那口饮料咽下去,双双蛤蟆到第四瓶,然后噗呲喷出来,咳个不停。
自作憨态的“端木游”看着最呆呆傻傻的售货员,拘谨道:“姑娘,问你个事,你们这批饮料是不是百分百的中奖率?”
“怎怎怎,怎么可能?”
“怪事了,莫非真是我的运气好?”
已是将架子上全部可以中奖的康师傅冰红茶饮料悉数掳走的“端木游”故作于心不甘,满脸的钩钩云。
他对刚从呛水中摆脱出来的旁人道:“牛大哥,这次的兑奖由你这个局外人来拿,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我和嫂子的运气好还是厂家的发货问题?”
“好嘞!”
头发半百的牛翔阳朝气蓬勃地应了一声。
他亟不可待地屁颠屁颠地冲过去……
早就手痒痒的人何尝不想试试自己的手气如何,是不是也能沾沾幸运的光?
于是……
他狠劲地寻直觉!
把但凡有那么一丁点正常思维的脑细胞全都踢开!
为了取这瓶作为奖品的康师傅冰红茶,这位还算睿智的中年人绞尽所有无用的脑汁,差点就没因此寻出智障来。
“呵呵……瞧我的!”
牛翔阳信心满满地在众人面前开瓶,周围关注过来的目光无不是深度聚焦。
“咔”
众目睽睽之下啥也没有!除了一副大张着的嘴,还有堪称典范的灰头土脸。
瓶中的饮料微晃,因为被关注者的身体发生了螳螂弄爪般微微颤动,最后因为到其身后黄雀那一阳指的狠戳。
一次戳带一句话。
共三戳,共三话。
“可惜了!真可惜!好可惜……多好的运气呀……”
“哎呀你这倒霉蛋!多顺的事呀,全让你那点背的手给搅黄了!”
“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连我都不敢碰,全让咱们端木兄弟来做,你就不该憨头憨脑地来插这一手的!”
令人兴奋不已的兑奖就此终结在牛翔阳的手里,栾欣珠不好意思数落盟友,于是将所有埋怨一股脑地砸给自己的丈夫。
被数落之人自知理亏,连半声辩解都不敢吭。
这个不是将算命婆子挂在嘴边,就是将运气挂在口边,奇奇怪怪的三人组合离开了小超市,他们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却得到了售货员的集体肃立目送。
牛翔阳一路上顶着“倒霉蛋”的称谓不得清净,栾欣珠好不容易逮到丈夫的这根小辫子,岂容松手?
当然就是死缠着不放!
她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之下算是解了此前被其大呼小叫外加摔东西的怨气。
[大杂院……]
临别前,“端木游”道:“现在我不得不相信这场机遇了,嫂子,明天一早我们就出门去大展拳脚,将所有的好运都收于囊中!”
栾欣珠噙着泪花与之握手,“好!我们把过去丢失的东西都找回来。”
此位幸运二人联盟的创始人不住地点点头,“那当然,这是必须的。”
别过后双方各自回屋,这一夜院中再无喧嚣,安静得可闻蚊声。
夫妇二人窃窃私语一阵然后又窃笑一阵的氛围叫武赢天很安详。
他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趣念应景的歪诗:“被骗不觉晓,处处闻蹊跷。夜来蚊虫声,和睦知多少。”
[次日之晨……]
要帮邻居解决危机自然就不可能去韩韩特营店推销卫生巾,手机,武赢天是万万不敢开了,电话一定会被打爆。
妖精心想:“不去上班虽然失信于人,不过这也有个好处,邵氏兄妹绝对会有一大堆问题来问自己。除了为何不来上班云云,他们还会狠狠追问昨晚的事情,弄不好连警察都在候着自己。”
他自说道:“眼下无心而为,自然形成的冷处理不失为一种好办法,是为天然自成的避风港。避开最大的风头浪尖,稍后他们的话语也不会太盛,对付起来相对会容易很多。”
栾欣珠和牛翔阳兴奋了一夜,压根就没睡好。
夫妇二人早早就起了床,洗漱好,吃过早点候着,他们还连“端木游”的早餐也一并买了来,只待人出来享用。
随着时间的溜走,院子里的住户一个二个都走了,夫妇二人犹豫半天准备叫门来着,却又缩手缩脚。
说是平等的盟友,但归根结底人家才是主角,自己只是搭顺风车的人,实在不便去打扰尊贵盟友的休息,他们就这么走来走去煎熬着。
武赢天将要做的事情并不着急,时间太早也弄不了,他当然知道对方在等自己,不过还是在屋子里磨磨蹭蹭。
待人丁稀落至连刘秉坤都出门而去时,这位很少墨迹的人才伸着懒腰拎着毛巾和口缸牙刷懒散出来。
虽然洗脸刷牙对于妖精而言纯属多余,但有旁人盯着的时候他还是不得不这么做,即便是装装讲卫生的样子也要装,为了身主的名誉。
栾欣珠眼前一亮,“哎哟,端木兄弟你终于起床了,盼了你老半天。”
她继续欢声道:“你赶快洗洗来吃早餐吧,我给你弄了豆浆油条,搁了都凉了。”
“哎唷,我管吃现成的了,谢谢嫂子。”
“看你说的……咱们都结盟了,是亲如一家人的盟友,你还跟我客气啥呀?诶,要不要我帮你回锅热一下?”
“不用不用,这天气吃凉的才舒服。”
“端木游”看了看笑脸陪着的牛翔阳,“牛大哥,你去忙你的吧,今天这事只需我和嫂子两个人去就行了。”
特意向公司请了假的人谎道:“没事没事,我今天本来就闲着。”
武赢天岂能看不出他牵挂和担忧的心思,再说他请假的电话早就一字不落地打进了妖精的耳朵里。
“牛大哥,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喊嫂子把钱包里多余的钱数出来,只带不超过一百元的钱就行了。”
“端木兄弟你别误会,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你办事我放心!我真是没啥事,来凑个热闹。”
“那好吧,随便你。”
匆匆洗漱完毕,“端木游”坐下来享用这飞来的早餐。
周围不断有眼神扫过来,对方焦急的心情可以理解,只是吃个早餐都被人关注着,他不是很舒服,于是草草吃完。
用餐人的筷子一搁,旁人的话跟着就来。
“端木兄弟,咱们的运气这么好,我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去买彩票?”
寻思了一晚上,商量了一晚上的栾欣珠眼睛里的那份自信与渴望一览无余。
早有方案的人不待盟友回话跟着又补充道:“要是扑中了双色球的大奖,少说也是500万!那咱们可就发了!到时候一人一半,你觉得这以小钱博大钱的主意咋样?”
以小博大本就是武赢天的构思,但他没有说话,因为自己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中这奖。
“端木游”的无动于衷叫夫妇二人慌了神,以为是自己太过于贪心,惹了对方不高兴。
栾欣珠愣了愣,赶紧改口:“三-七开也行,你七我三。”
“端木游”还是没有说话,此时的静默令人不安!
连牛翔阳都管不住自己的嘴,“这样吧,二-八开,你占绝对大头!”
盟友还没开口自己就将利益拱手相让,这事栾欣珠自己做可以,别人不行,极度不满的人将一个世所罕见的白眼瞪向自己多管闲事的丈夫。
“不是……你们别着急。”
“端木游”终于开口了,“什么三-七开,二-八开的?扯远了,这还叫盟友吗?钱……我一分不要!谁出钱,谁得钱。”
一分不要!
他这是个什么意思?
夫妇二人听的迷糊,完全找不着北。
“今天撞大运得来的钱我不能碰,这是算命婆子说的。”
“过了今天之后得来的钱才是我的钱,今天我要的只是自己以后的好运气,与钱无关,而是与工作有关,与未来的老婆有关。”
“尤其是老婆的问题,这才是根本,是重中之重,是关键,想我都三十岁的人了,不能再老这样干吊着。”
意外造就出来的莫大幸福感降临小院。
牛翔阳速言:“对对对……没错,老婆问题不可忽略。”
栾欣珠急语:“这算命婆子可真够绝的,居然把事分得这么细致!”
两股气流搭载着笑声喷到武赢天脸上,庆幸之下他们释怀了,相当彻底,铺天盖地都是笑风笑雨。
喜极而悲不可避免,因为妖精有自己的打算。
“不过……嫂子,你说的那彩票行不通。”
这盆冷水足足有太平洋那么大,刚才还身处熔岩中的两人顿时僵硬,连笑口都来不及收就雕塑了,仿佛被人点了穴道。
牛翔阳整个人都马赛克着,不能解禁。
栾欣珠使劲破开凝固自己的坚冰,她动作脱节,表情很痛苦地连发三问。
“为啥?”
“这又是为啥?”
“为啥行不通?”
“端木游”腹笑不已。
他道:“嫂子,你忘了,咱们的幸运期限所剩无几,天一黑就作废,等到双色球开奖的时刻早就水过三秋,黄花菜都凉了,所以我才说此事行不通。”
“哎呀……是呀!我们忘了这茬。”
浮想联翩的计划被打乱,栾欣珠显得异常惊慌,“那咱们该怎么办?除了买彩票,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在短短的一天之内翻天?”
“嫂子,其实你的想法没有错,咱们还真得走买彩票这条路,因为这是捷径。”
牛翔阳惊得自行解了禁,他抢白道:“啊……你刚刚不是还说行不通吗?怎么……”
“出尔反尔”这四个形意丑陋的字属于贬义词,说话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其出口成章之前就将话车紧急刹住,然后与口水一起吞回肚子里回炉。
“端木游”知道他想说什么而没说出来,于是干脆替踟蹰之人一吐为快。
“牛大哥,不是我出尔反尔,彩票的类型有许多种,不要一概而论。”
“咱们大可舍弃奖金最高却会错失良机的品种,然后选择最速效的古老玩法,它的奖金虽然不高,但已足够我们享用了。”
栾欣珠算是明白了,“你是说刮刮卡式的?”
“对,即开型彩票,当即兑奖,在我们的好运期限内能中多少是多少。你们别看这种类型的奖金一般般,但累积起来大有可观。”
牛翔阳哼声反驳。
“端木兄弟,不是我泼冷水,这种彩票我们两口子过去玩得多了去了,它根本就是骗人的。”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前前后后花的钱恐怕不少于两万元,根据我以往观察下来的经验,你说的这种刮刮卡彩票不靠谱。”
旁人帮腔:“可不就是……”
曾经沉迷于彩票的栾欣珠激动而话。
“刮刮卡中个几块钱和几十块钱的小奖确实挺容易的,中奖率很高,但想中大奖……”
“说句不好听的话,发行方有没有真实地设置了最高奖项只有鬼才知道,咱别把天大的好运气浪费在这哄人玩的把戏上。”
盟友淡口道:“难道你们有更好的法子?”
武赢天的一句反问将正在说头上的两人给逼了哑口无言。
北京如果有正规赌场,或者是他们知道地下赌场的话一定会选择这种地方,可惜一切都是枉然,除了彩票,没有人能想出更好的速胜主意。
盟友继续道:“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现在的彩票市场很规范,假不了。”
身为女人,栾欣珠想得比较多。
她眼珠子转了转,皱眉问:“端木兄弟,我想问你个事。”
“嗯,问吧。”
“这赚来的钱可不可以滚进基数来增加购买量?比如中了两百元,这两百元能不能用来购买彩票?”
“不能,花出去的钱总数必须控制在一百元以内。”
“这样啊,那咱们的机会可不多,到时候你可悠着点,别最后只挣了一顿饭钱。”
即开型的彩票面额一般不是五元就是十元,区区一百元根本就买不了几张彩票。
况且……
昨夜还花了三元出去,就剩下九十七元可供使用。
本计划着用滚雪球的方式将几元、几十元、几百元的小奖累积为大奖的栾欣珠很是失望。
“端木游”不以为然。
他随口问道:“嫂子,带身份证了吗?”
“没有,做啥用?”
“据我所知,如果单张彩票的中奖奖金超过人民币2000元以上是不可能在销售点当场兑现的,须持中奖彩票和本人有效身份证件去北京市彩票发行中心兑奖。”
“哦,对呀!差点忘了这茬……”
栾欣珠弱有喜色,“你等着,我这就回屋拿去。”
在等待的空当,武赢天出于信用问题打开手机编辑了一条短消息发给邵玉,说自己临时有事,耽搁些时间才会到,发完短信他又将手机关闭。
好运之旅正式启程!
彩票销售店遍布大街小巷,本着就近原则,他们是步行过去。
“端木游”步伐凌厉地带路,而身后的两人却因为预期值跌到地上而走得无精打采。
夫妇二人憋了一晚上,然后在一大清早腾升出来的劲头断了气,无一不是拖泥带水。
[第一家彩票站……]
“魔域天龙”暗中打头阵,武赢天他人还没进去就已经预先知道了彩票的底细,这店里的即开型彩票最多中个几百元,不值得投入。
“走,穿斑马线到街对面去,我们去下一家。”
彩票店近在眼前,可尚未到达“端木游”就改了道,牛翔阳疑窦众生!
他翻了翻眼皮问:“为什么?”
“直觉,嫂子说过要凭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出不了大奖。”
沉默良久的栾欣珠放声大笑,“哎哟,端木兄弟,你有这直觉我就放心了。”
[第二家彩票站……]
“走,换一家。”
因为有前车之鉴,“端木游”的这次改道没有人质疑,他们很顺从地重新找店。
[第三家彩票站……]
“魔域天龙”查获了一张可中两万元的奖票。
这点钱对于损失了几十万元的人来说是杯水车薪,可武赢天眼瞅着旁人有些累了,有必要给他们打一针兴奋剂进去提提神。
“走……”
“知道了,又得换一家。”
根据前两次的经验,但凡“走”字打头就是要换一家,牛翔阳理所当然地迅速打断,然后神态和语气均很慵懒地接话。
“噗嗤……”
看着目光散乱的旁人,“端木游”乐不可支,笑得颠来颠去。
“牛大哥你着什么急呀?我话还没说完呢,走……进去。”
“进去?”
栾欣珠惊叫一声,然后和自己那同样精神大发的丈夫热烈地对视着,心中奏起金钱狂想曲。
“进去”二字刚拂过耳际,说时迟那时快,武赢天顿时身不由己,他几乎是被身边的人掐着左右臂膀驱赶入彩票店内。
“端木游”的出手果然属于直觉型,他毫不犹豫地在一沓彩票中挑选了一张面值五元的。
栾欣珠当即递过钱。
“嫂子,其实你的手气应该与我一样,要不要亲自刮刮看。”
“不不不!”
面对眼前的彩票栾欣珠紧张万分,连都不敢碰,摆手都缩着身子。
栾欣珠的言行举止无一不是表现得很懂规矩,“我只管出钱,其余的事别来找我,小心乱了章法!”
“行,那就由我来刮。”
为了有效地提神醒脑,手持彩票的人故意刮得很慢……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露出庐山真面目,身边人憋着气,拳头紧捏着,眼珠子凸出来悬挂在眼皮边上。
瓦格纳风格的女高音现场飙飞:“呀……中奖了!”
在彩票店里呈昏昏欲睡状,正冥思苦想号码的彩民们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魂都快被吓飞了去。
围观者咂舌道:“两万……啧啧啧,你们真幸运!”
“端木游”说过自己今天不要钱,于是这彩票还未被更多的人端详就被其胜利冲昏头脑的主人抢了去。
“啪!”
色彩斑斓的彩票由一只女人的手拍在了桌子上。
“兑奖兑奖,两万元!”
卖彩票的人接过彩票看了看,愣了愣。
他赔笑道:“恭喜你,恭喜你们,不过这彩票的中奖数额太大,已经远远超出了我这小店的兑现范围,还麻烦你自个带上身份证到彩票中心去兑奖。”
彩票迅速回到主人手中,并认真收进挎包里。
栾欣珠尖着嗓音招呼人,“走走走,咱们走!”
被驱赶进店里的人待走的时候连拉拽一把的人都没有,变成了这对亲密无间的夫妇的尾随者。
走了没多远,路过一家杂货店时牛翔阳热情洋溢道:“哎呀口渴了,你们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栾欣珠听罢非但不笑纳还臭起了脸,“去去去,喝什么喝呀?要喝你自个喝去,千万别拉上我和端木兄弟。”
“咋地了?”
牛翔阳的好心好意却招来当头棒喝,他非常不悦,“都说了我请客,又不动你钱包里那珍贵的幸运钱。”
妇唧唧:“你的手点儿背!要是喝了你买的饮料冲了我们幸运联盟的好运咋办?”
夫哼哼:“嗨!我说这都什么歪理呀你这是……得得得,不喝拉倒,走吧走吧。”
走出一段路,路过公交车站时“端木游”刚想喊人上公交,结果一旁面呈焦色的牛翔阳却抢了先。
“好像这附近已经没彩票点了,要不咱们搭公交车去别的地方吧。”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我出钱。”
栾欣珠数落道:“不坐不坐,公交车哪能坐?有小偷不说,人挤人的,还不把好运气给挤没了,蹭没了!”
阴盛阳衰之日为夫的只能乖乖妥协,“好好好,就依你,那咱们打车去,出租车一没小偷二没人挤,这总可以了吧?”
反驳之浪滔滔不绝:“不能打车!谁知道那脏兮兮的座位是不是晦气,那司机会不会是个倒霉蛋?”
正处得势风头上的栾欣珠越说越来劲。
“唉……我说你别一天到晚拿你那点破钱出来嘚瑟行不行?要是真走不动了你就自个回去。”
“去寺院里拜菩萨都讲究个心诚则灵,咱们这是在托好运的福呢,脚上吃点苦算什么?应该的。”
牛翔阳低头闷声不说话。
他现在是有气也不能撒。
因为……
今天,是老婆的幸运日!
这日子来之不易,或许今生今世就此一回。
在这样的时日里什么事都只能顺着她,就算有天大的怨气也只能过了今天再说,否则要是出了岔子就非同小可,必遭埋怨一辈子。
身为旁观者的武赢天特被这钻牛角尖的人弄得哭笑不得。
自己这个主持大局的联盟发起人还没额外提忌讳呢,她倒好,神经兮兮地左一言右一句地摆出一大堆条条框框,不但束缚了自己,还连带着将旁人一块捆绑了,弄得人心惶惶。
世界最长的街道就在北京,一条长安街就是38公里。
可以想象走在到处是十里长街的北京等同于在荒漠苦练马拉松,如果遇上雾霾就更惟妙惟肖,到处是没有尽头的路。
用脚步丈量伟大的帝都可算是一种精神加身体的双重磨练,起事的栾欣珠自己也走得汗流浃背。
[第四家彩票站……]
远见数十米开外的体彩标志,夫妇二人还没兴奋起来就被“走……”的一字长声打断了正在破土而出的思绪。
“端木游”只单说了一个字就痞痞地拖着没下文。
低效率的行走令妖精闷得慌,口干舌燥又没水喝,于是故意起起乐子,谁知这回没人插口了,颇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味道。
“走……换一家。”
栾欣珠软瘫脚手地找了个店门口的台阶,不管脏不脏就坐下。
她主动示弱道:“哎哟,端木兄弟,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让我喘口气。”
牛翔阳几次说话都碰了一鼻子灰,自是不敢言语,那只会自讨没趣。
处于对他们身体的体谅和着想,武赢天决定为其解围,眼下就是一个既好找托辞,又容易说服人的上好时机。
“嫂子,知道我为什么喊换一家吗?”
“还能为什么……呵呵,凭直觉呗。”
“不是。”
“不是?”
“前几次是,而这一次不是。”
“那……那你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没了预感,所以只好放弃……”
“端木游”诠释道:“大哥要买饮料你不让,要乘车你也不让,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咱们太累的话也会失去运气,我感觉自己都麻木了,似乎丢失了直觉。”
失去直觉!
栾欣珠惊出了强弩之末的精气神,“啊!那该怎么办?”
话到此处便是峰回路转之刻。
“端木游”笑了笑,“牛大哥,你去买三瓶饮料来,我得找回遗失在口渴和疲惫中的直觉才行。”
有了上次取饮料的悲惨经历,牛翔阳哪敢擅自行动,他屈相看着自己的老婆,用目光征询意见,这里才是最高指示的发源地。
“你看我做什么?”
栾欣珠自己早就干得嗓子冒烟,只是无奈于作茧自缚。
她恨不该当初用话将死自己,此刻好在盟友的困扰妙不可言地一并帮助解除了危机,何乐而不为?
只见手背挥过去,“没听见端木兄弟的话么,还不快去买饮料……别忘了拿冰柜里的,热死人了。”
终于可以近水解近渴,牛翔阳喜怒参半地小跑着离开。
有人值得感激就有人被萌生抱怨。
他心下一步咒一句。
“令人捉摸不透的死老婆子,你是横竖都有理!”
“同样是端木游要求的事,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说东还是道西全凭你自个心情高兴。”
“你等着,你给我好好等着……明天你要还是这样我可不会逆来顺受,一定叫你好看。”
饮料来了,冰镇的,又是康师傅冰红茶,还是有赠饮促销标示的。
不用说,买饮料的人此举暗有反转之意,可惜一瓶都没中奖,不过久旱逢甘露,喝得很爽,三人都是一仰脖子就下去了半瓶。
“啊……畅快!”
欲将忌惮一扫而光的人招手道:“嫂子,大哥的这饮料堪称太上老君的仙丹,几口下去我的预感又回来了,走……中奖去。”
“太好了!”
提心吊胆,一直担忧“端木游”就此失去直觉的牛翔阳如释重负。
他心存感激地笑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有许多未知的奥秘科学根本解释不了,所以有时当信就信,信归信但又不能太过于痴迷,迷信过了头没好处,反而害人害己。”
栾欣珠这次破天荒地没有反讥丈夫。
她怡容起身,“谢天谢地,这好运没累丢,端木兄弟,就看你的了!”
进店后,“端木游”很不经意地取出一那张早就知根知底的面值为10元的彩票,其盟友迅速付了钱。
他将彩票递向盟友,盟友闪电般地将手缩至身后,“端木兄弟,你忘了,我不能碰的!”
“嫂子,我取了就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东西,不会因为你的经手而发生任何改变,你放心……接着吧。”
“不不不,我不接。”
“端木游”也不打算与其强拧,捏着彩票就直接迈步出去。他往身后丢出话音道:“走……咱们去下一站。”
彩票都不刮开看看就直接去下一个彩票销售点,盟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追撵出去的夫妇二人脚下不停,嘴上不停。
夫唱:“诶,离好运结束的时间还早着呢,干嘛走这么急?”
“你们没见周围一大帮买彩票的人,我可不想出这当场兑不了奖,却又露财的风头。”
妇随:“端木兄弟你说的没错,常言道,人怕出名猪怕壮,露财就更甭提了,非得招贼惦记不可。不过现在没人了,你倒是刮开来看看呀……都快急死我了!”
“说了让你刮的,是你自己不刮。”
“不是,我一个只管出钱的人你让我出力干嘛?这不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