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完全糊涂,她惊而自言:“莫非鬼与僵尸是近亲,我练武练成了僵尸?不可能吧……我鬼灵得很,走路也不蛙跳,应当不可能是僵尸。”
顿了顿,她又自说一番说服自己:“我现在浑身的知觉异常灵敏,如果这里有蚊子,就算是它在我背后的几米之外,我不用听、不用看都知道它在哪里。不可能,不可能……这么敏感的感官,我不可能是傻僵尸。撄”
练功……第六次。
她纳闷道:“师父说,天癸竭,地道不通,逆血反冲……这次练功必须与前几次不同,可是……逆血反冲是什么意思?我这没天癸的鬼该怎么做?师父很多地方都没说透,唉……只有自己尝试了。”
畅饮后,孟晓菲落羽浮空一般飘然坐下,练功继续偿。
果然有变化!
喘动在高速运动三圈后居然减速,它越行越慢,慢得都快要停了,但又不回血色冷光球。
艰难地走了九圈后,喘动还在,凉意也在,分离的身体感应也在,但它就是停滞不前,真停了!就停在魂体中央。
孟晓菲试着用鬼意念推它前进,根本不动。
她暗想:“麻烦了,我该怎么做?地道不通,逆血反冲……地道是什么?这东西动都不动,如何反冲?”
过了一阵,喘动还是好好歇着,真像被堵死在地道里一样。
“它不动是因为此路不通吗?反冲……是否就是反着方向推它走?万一错了……会不会魂飞魄散?”
“没招了,总不能这样傻愣着,我都是鬼了,反正再死也死不到哪儿去,就反推它一回试试。”
鬼意念一动,喘动跟着动,它倒着按照顺时针方向运动,它真的逆行了!
一开始是意念费劲地推,近半圈的时候,忽地一下,喘动自己窜起来,速度那叫一个快,是最快的一次。
喘动急速逆行着接近阴脉之海,逆行的第一圈眼看就快要结束。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到了!
“哗……噼啪!”
孟晓菲只觉得红光一闪,没有血却像血炸了一样!胸口皮开肉裂般地剧痛不已,整个魂魄禁不住发生深度颤抖。
啪!
原本感应分离的魂体骤然合拢!间隙全无。
唰!
一股笼罩全身,飘飘欲仙的舒劲代替了剧痛,鬼完全酥麻,从头到脚的每一丝魂每一毫魄都怡然徜徉。
无比的惬意极其短暂,刹那间就离去。
紧接着,喘动与意识自动合为一体,不用推,不用拉,更不用跟,它们就如同结伴的孪生姐妹。
谁是谁?
辩也辩不清。
这股脉海急流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进行逆向冲刷……
练功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孟晓菲不清楚。因为她不知不觉中已经睡过去,睡了一整日,十二个时辰后方才醒来。
其实,这月下的最后一次练功能入睡,代表着武定功成,显示出女鬼体质天生就是练武的料。
女鬼一醒便吐声道:“哟……我怎么睡着了?不该呀!下次练习时一定要注意。”
孟晓菲隐隐感到腹中饥饿,自笑:“我还是鬼么,怎么饿了!包里有饼干……鬼也吃点东西去。”
浮然起身后,女鬼大为惊诧!
“我好像柔弱无骨似的,随便动一下都是飘飘悠悠。原来还担心变成僵尸,现在看来,这飘来移去的,绝对是鬼!”
“我……我到底练的是什么功夫呀?一会儿成僵尸,一会儿变鬼的。”
孟晓菲经历此番逆血反冲后,她已经练到了鬼武的第十层境界――合体!
才不过三天的时间,堪称弹指一挥间,鬼却已完全脱胎换骨,炼魂成金。
【逆血经】真是女子的绝配功夫,不管是活生生的女人还是冰冷的女鬼。
它不但能重塑活人身体各系统,也能重塑死后不散魂魄的机能。将叶底藏花的女鬼演化作水一般柔心无骨,花一般千娇百媚,仿佛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云边探竹。
吸取了白骨师父金丹能量,足以堪称白骨精的女鬼孟晓菲动作姿态明着看似柔水弱香、微风洒絮,暗地里她却是浑身布满了阴煞的魂魄劲道,护魂潜龙云游待出。
孤魂野鬼这个世上最特殊的生命体她虽然有了饥饿感,但胃口好似不开,吃了几片饼干就饱了。
喝了水后,女鬼坐在暗河边沉思。
“阳间的女子只在月经期间练功,现在已经结束了。练了六次,我除了既像鬼又像僵尸外,功夫……好像没学到多少。”
“连师父都用了好几个月才练成,像我这种阴阳相隔,没有任何内脏,任何血液,关键还没有月下和任督二脉的女鬼还早着呢。唉……练功居然练睡着了,我这鬼徒弟真是够衰的。”
水花扑通绽放。
孟晓菲默默地发呆,她无意识地用手扣着凸起的石头把玩。手指稍微带劲,轻松就抓起一块,随手扔进水里。
“扑通……扑通……”
扔了许多,女鬼还全然不知晓,这些小钟乳石笋竟然是被自己硬生生扳下来的。
等醒悟过来,她顿时傻了,玉面失色!
“我的天呐!我居然能把石头扯下来!哈哈哈……我会武功了!哈哈哈哈……”
孟晓菲太小看自己了,何制止是会武功,她已经是登峰及顶,可称霸阴阳两界的绝世白骨精,只不过未经点拨,满身鬼技不会施展而已。
发现新大陆的兴奋持续了好一阵,女鬼方才故意抑制住自己狂欢的情绪。
“身体轻盈而力量强大,我这就上石壁探出洞的路,我得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希望能碰上一两个鬼友。”
说动就动,强烈的出洞***让孟晓菲毫不犹豫,也不耽搁。
“呼……”
一个栩栩的鬼影飘,她就飞身上了石壁。
喀斯特溶洞,钟乳石到处都是,伸手就能拿住。虽然初试身手,毕竟底蕴深极,只弹动了几下,女鬼就很快就熟悉了这种不可想象的凌空攀爬。
她逆河而上,向着内心期盼的方向漂移。
洞天崎途貌似惊险,却无隐忧。
鬼魂暗暗感激白骨师父,并愉悦地想:“好轻松!真难以想象,我一个女鬼也能练出功夫来。”
倒贴洞顶行走了十几分钟后,孟晓菲发现水洞的空间倾斜着越收越窄,又过几分钟,她停止了疯狂的行动。
她的头发已经倒垂触水,水涌石没,尽头到了。
举目四望,再也无路,也没有外部进来的光线。
现实令鬼有些伤感,“怎么会这样?整条都是暗河!看来我还是得走水路,可怕的水路。”
泡沫塑料一样的水鬼畏惧水路,略有沮丧的孟晓菲遗憾地回到出发的原地,席地叹气。
“扑通……扑通……”
继续扔石头。
“学会武功还是难出洞,我的体重太轻了,下水就漂浮,怎么潜水出洞?身为一个鬼我居然被困在这里,好悲哀,好无聊啊!”
“气死我了!”
声音还未落地回音,孟晓菲就醒悟!
“笨呐!我这个连阴曹地府的阎王爷也不要的女鬼僵尸本来就是灭绝常理,连氧气也不需要,水根本就淹不死我,抱上一块大石头不就出去了了吗?”
“哈哈哈……僵尸武功原来大有用处!”
她欢颜一笑,洞中回音袅袅。
“咔嚓”一声,一块巨大的钟乳石被扳断。
“扑通”
孟晓菲抱着石头扎入水中。
暗洞里的河水表面上是徐徐而过,静雅得很。实际则不然,静水下流,速度很快,水流很湍急,但女鬼手里的石头让她稳住了躯体。
整个鬼身潜入水中的滋味孟晓菲是第一次体会,所以有些微慌和好奇。
她呆在水底仔细品味自己身体随着水流波动而产生浮沉不一的柔性摆动。几条鱼进入到女鬼的视野,它们自然摆动尾部逆流游弋,对付对冲的阻力犹如戏耍,很是容易。
小鱼随便扭几下身子就不见,不一会儿,又有其它小鱼过来光亮区域炫耀本事,鱼儿的圆眼珠骨碌一偏转,好像白了她一眼似的。
孟晓菲灵动一想:“轻飘飘又怎样,自己身体那么柔软,力量又足够克服浮力,何不学着鱼儿通过扭动肢体摆水试试看?”
女鬼将石头搁于水底用手抓着,这时她奇怪地感觉自己所受到的浮力并不大,似乎体重增加了不少。
确实如此!
随着逆血功力的增加,固化的躯壳也在发生变化,最初只有小半斤重的女鬼现如今的体重达到了惊人的35公斤!
浮力的巨大变化令孟晓菲暗暗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喜色地随即波浪型轻轻摆动,这时,抓石手指所承受的阻力负荷立减大半。
有了明显的动力感受后,女鬼略加大扭动的幅度和频率……
哧溜!
她弃下石头,鱼般游了出去!
鬼魂孟晓菲暗自大喜:竟然能行,太有趣了!
【逆血经】演化出来的柔性鬼体,武功境界展现出来的控制活性,源源不断的浑厚力量,几样东西混合在一起塑造出了一条宛如水中蛟龙的美魂鱼。
美魂鱼扑腾几下就娴熟地掌握了游弋技巧,她开始加速。
暗河里的小鱼儿被这条不知哪冒出来的大鱼惊得四处逃窜。
美魂鱼笑了……
她不留情面地戏水急行,超越了这些千秋万代都依赖游水速度来生存的鱼类。
事情的转换就是那么快,局面被迅速颠倒,暗河不再是出洞的最大屏障,它反而变成了一条坦途。
先前还被鱼类蔑视了一番的美魂鱼,现在正以超常的速度分水破流。
她在水中自由指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以避开突兀挡道的岩石,其灵活性达到了游刃有余的程度。
接近出口的地方被阳光照射的河水越来越明晰,不知自己有躯壳保护的水鬼犹豫了一下,传说鬼怕阳光,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
慢慢地接近,慢慢去体会。
阳光并未带来任何的不适。
“哗”
水流上方光线顿感大亮,出洞了!
美魂鱼惊喜地一个迎光改向,用力直扑粼光璀璨的水面。
“噗”响一声,水花绽放,美丽的身躯腾出河水,冲出水面有数米之高,她自由了!美魂鱼的娇嫩之身畅意地在空中翻转。
“我出来了!哈哈哈……鬼怕阳光都是骗人的!”
“哗啦”音现身落,美魂鱼又钻入水中不见。
又是“噗”响一声,可人的美魂鱼在数十米外重新跃出,一次又一次。
“嗷呜……”
河边树上的猴群受到惊吓,它们自打生下来就没见过河里有如此大的生物,嚎叫几声后,害怕地四下逃散。
终于见到阔别已久的世界,这令人极度亢奋,高深莫测的武功境界也没能压住此番躁动。
“噗”声一响,美魂鱼弃水跃上河岸,放眼望去,阳光照耀着五彩斑斓的森林,泛亮着长长的水面,更显现了一览无余的玉鬼体,女鬼美妙的曲线傲视芳林。
“哎哟……不害臊,我竟然忘记了自己是裸身!”
美魂鱼扭头倒跃,羞涩地在空中划过一道魅丽的妙影,河水“哗啦”一响,她再入水中,旋即消失。
孟晓菲随意潜往深处,她毫无目的地乱行,思绪万千。
“我这虚无的鬼魂居然重生出躯体而自由了!这一切全都要感激师父,是她老人家救了我。我与师父之间虽然素未蒙面,但却勾挂着两千多年的缘分,真不容易!”
美魂鱼一个急转身,搅得河底淤泥一片翻滚浑浊。
她激想……
“我对师父承诺过,要将她葬在北面向阳的山坡上,我不能食言。”
“对了……我的名字从此以后就叫孟赢溪。养母给了我姓,师父,您的称呼我就自作主张成为我的鬼名,希望您能理解。因为……这一世,我永远忘不了你们。”
思于此,一行鬼眼泪混水流出,不见而散。
孟赢溪游回暗河入口,这次是顺水而下,美魂鱼只是略微摆动。
游弋中她又想:“说起来,做女鬼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有此奇缘,还因遭此一难,祸福转换真是天机莫测。”
“哗啦”
水花一开,美魂鱼跃上了石岸。
因为头发潮湿而不舒服,孟赢溪下意识地顺时运功抵抗,身体发出咝咝的轻微声响,她居然浑身蒸腾出滚滚的雾气来,白茫茫的一片,煞为奇景。
她惊讶了好一阵,对着身体四处一摸,连连驱声。
“头发干了!皮肤上的水也没了!嗬……我这女鬼好奇怪!”
“师父,您传授给我的功夫怕是阎王爷所创,太诡异,太没有科学道理了!闹得我整天怀疑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传说中的鬼?”
孟赢溪感慨良久。
既然有了身躯就需要遮羞,她包里原来带有一套换洗的,早已打开搁地面晾干备用。
穿好新的衣服,再套上包里的备用凉鞋,走到石床边,鬼弟子看着白骨情绪再次激动,不由得暗然鬼泪下,“扑通”一声,已是顶礼跪拜。
孟赢溪磕头哽咽而话。
“师父,弟子学了您的武功,虽然我没有学完,但现在的本事已经能够出洞。弟子感谢您拯救了我,是您让我这鬼弟子重生,还拥有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怪异本领。”
“弟子……弟子这就准备离去,在走之前,我会按照您的嘱咐,将您好好安葬于洞外。弟子现在就来做这件事情。”
磕完头,女鬼浮云站起。她愣了愣,鼻子一酸又跪下。
“师父,弟子还有一件事忘了说。弟子为了把您的姓名永远牢记,同时也为了铭刻您的大恩大德,所以私自把鬼名改称赢溪。我以后不再叫什么孟晓菲,我就叫孟赢溪,永不再变。”
“其实……叫孟赢溪比叫孟晓菲还好听,别说是鬼名,就是人名我都很喜欢,希望师父您也喜欢。弟子孟赢溪,谢师父再造之恩!”
孟赢溪起身擦了擦突然间又会冒出泪水的眼睛,模糊的视野这才变清晰。走上前,刚伸手触到骨,这时她犹豫了,又将手缩回来。
“师父的骸骨要如何带出去?这么大的一架,而且年代久远,稍微碰下肯定会散。拆了?可是,可是这么做是不是也太大不敬了些!”
思量再三,为了保险,孟赢溪决定还是先拆了再运出去,然后在埋葬的时候重新把它拼凑完整。
“师父,我实在没办法将您整个运出去,只好委屈您老人家一下,还请您理解,谅解。”
磕头告完话,鬼弟子颤颤地动手,十分小心地拆散了师父赢溪的骸骨。她把破烂的衣裤铺在石床上,零碎的骸骨被轻轻放在衣服上,最后细细包裹捆扎好。
“这是什么?字吗?”
就在孟赢溪整理好骸骨,准备动身离开时,她注意到师父的骸骨正下方有许多小字一样的花纹,它们原来被师父的衣物尘灰覆盖着,结果这拆骨的举动拨开了浮尘。
“果真是字,我翻书看看,师父还说了些什么?”
孟赢溪把灰掸去一看,字还不少,只不过有点小,并且不规整。
【功未毕,勿葬师,不可离。悬吸易,乃异界,红丹炼金,方可习,方为毕。】
“啊……师父早就算到我会逃学吗?太不可思议了!看来师父是用心良苦,希望自己的武学能被后人很好地继承……师父,弟子知道错了,弟子一定等学完再走。”
鬼弟子自责一番后取来书,继续翻译。
【逆血悬,踏雪无痕,御风而驶,落水成舟……】
【逆血吸,七步之内,纳阳为阴,冰血毙敌……】
【逆血易,体暗肤衰,颜岁假呈,立可障目……】
琢磨一阵,孟赢溪暗惊!
“照字面理解,‘逆血悬’是轻功,这世上真有轻功?这个不错,生为一个称职的鬼必须得会飘来飘去,这个我很感兴趣。”
“‘逆血吸’是杀人用的,有些怕怕。不过,外面的世界不可能只有我一个鬼,我一个弱女鬼,练了防恶鬼也是好的。”
“这‘逆血易’非常有意思,是变脸吧!如果是这样,挺好玩,鬼就应该千变万化,我超喜欢。等练完地面上的功夫,我再来练这最后三种。”
鬼弟子认真一想,转神忧伤。
“师父将字压在身下有些奇怪,她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如果徒弟不葬她,也许无法知晓剩余的秘诀,就别想学完功夫;二是她病卧不起,动一动都困难,只能写在石床上。”
“咝……但从歪扭不一、大小不一的字体看来,应该是属于第二种。在临终前还不遗余力地将武功的练习方法写完,实在是难为师父她老人家了。”
原本要离去的鬼就这样留了下来,地面上所画写的后续武功基本是些动作招式,不需要喝尿化石练。
一开始习的是几路点穴手法,后来是攻守合一的剑法,再后来是破各种兵器的诀窍。
不管是点穴、剑法还是破兵器的诀窍,内容都不多,很简单,好像不是全套的武功。
练着练着,孟赢溪狐疑,“唰唰几下就使完,没招了,这是一整套的武功吗?会不会是师父因为生病没有写画完?以前在电视上见过全国武术表演,一招接一招,套路挺多的。”
其实,师父赢溪没有遗漏半招。因为内力绝顶,一招就抵千招,赢溪她打斗时历来只出一招,要死要残、要手要腿,这些完全依赖内力的收放,也就是变化在深处,你根本看不明白。
后期,人至中年,赢溪的功力达到大乘时,出手犹如无人之境。
她的速度已至颠峰,出手到结束,眼睛根本看不到她的运动轨迹。对手要是距离近,旁人几乎看不到她动,就胜负已分,生死两别。
要是对手距离远,也只能看到她换了个位置站着。眼花?什么时候变的位置?还是记性不好记糊涂了?天知道!所以人人当她是魔,或者是鬼。
身为一个鬼居然需要像人一样地喝水和吃东西,百思不得其解的孟赢溪还是根据自己这冷冰冰的鬼体来行事。
女鬼在这段时间的食物主要是鱼,这是最容易得到的营养食品。
环境所限,虽无调料配搭,但野生鱼类的味道很是鲜美,入口甚好。她的动作比鱼还快,抓鱼也是一件又好玩又轻松的事情,看中哪条就逮哪条,决无失手。
因为怕被人发现自己以及水洞存在的秘密,孟赢溪深夜里才出去。
活着的时候吃惯了熟食,死后为鬼其口味也不变。况且这副莫名其妙诞出的身躯得来不容,女鬼担心寄生虫会破坏掉它,所以坚定地吃熟食。
前男友不抽烟,但包里有为旅行专门准备的一次性廉价打火机。试过自己不怕火光之后她就每天去一次岸边森林,就近弄些柴火烤鱼,顺道也找些野果来吃。
洞里烧火烟雾无法散,所以只能在外面。因为怕引起森林大火,烧烤是在河边浅石滩进行,烤好就泼水灭火。
一日深夜,孟赢溪正烤着鱼,忽然察觉附近林子里有动静,最初她以为是鬼友,但辩了下有心跳,不是鬼,是三个人,听声音是朝自己来的。
不一会,密密的林子中果然隐约有电筒光透出,明显就是指向这边。
“怎么办?我得走……不能让人发现我的存在。”
人鬼殊途,女鬼想迅速灭了火,然后下水离去。
正欲动手,她忽然停住,念想:“火光将我亮在明处,他们可能已经看到我了。如果我这么做,反倒引人怀疑,随机应变吧。”
“呵呵……朋友,你们在烤啥好吃的?”
处于礼貌,那三个穿着标准户外装备的人还很远就喊话过来,是普通话。
鱼已经烤好了,孟赢溪没兴趣搭理别人,干脆没有应声,一直曲腿坐在石头上,只顾自己滋然有味地吃着。
这三人远远打了几次招呼都无回应,哑然走近后才看清这滩涂岸边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孤单的年轻女子,她的衣着虽然很普通,但在火色暖光的包裹中,展示的韶颜雅容极其可人。
“哦……好意外,是个姑娘呀!”
“我们没有打扰到你吧?”
见对方又聋又瞎一般,连眼睛也不斜瞟一下,其中一人接着又说道:“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哥三个是来这旅游的驴友。我们的宿营地就在那边,因为看到火光很好奇,所以就过来看看。”
她鬼想:“满口的普通话,代表你们不是本地人,这最好了。我就是不理你们,看你们还想怎样?知趣点就离开吧。”
孟赢溪一直在吃鱼,故意不搭理人。
她用不近人情的方式回应,目的只有一个,盼着他们扫兴,自讨没趣后早早地离去。
该男子继续言语:“如果……”
“别说了!”旁边的话音打断了这开口问话的人,“嗨!赵政,我们回去!人家根本就不想理会咱们。”
赵政?
女鬼瞬间浑想……
“我师父所陪伴的那个大王叫赵氏,别不就是秦始皇赵政,师父很喜欢他。眼前这个叫赵政的人来到师父的居所附近,会不会是冥冥之中,上苍安排他投胎转世来看望我师父的?”
“如果是这样,我得了解一下。”
孟赢溪一听见这人的名字,大为触动,于是扭头去看。
其他两人虽相貌英俊,却显凡凡。而此人剑眉虎眼,鼻梁高挺,目光很深邃,是有些与众不同,但也谈不上有帝王之风。
赵政看见这姑娘忽然扭头盯着自己打量,目光撒如银针,并非友善。他心中一紧,赶紧辞别:“对不起,打扰了,我们这就走。”
三人折身往回走了两步,身后却追来宛如天籁的娇音话语。
“等一下!”
此三人茫然地回头。
“你叫赵政?”
“对。”
赵政随口回答,但有些不解,她为什么对自己的名字感兴趣。
对方继续问:“你的政字是哪一个?”
赵政怔了两秒,笑而朗声回她:“政府、政治的政,呵呵……是不是你有个未曾谋面的网友与我同名啊?”
孟赢溪鬼想,还真和秦始皇一个名,那就留他们多聊聊。她算是回答地很快做出反应:“过来坐吧,这河里的鱼,味道不错。”
“哈哈哈……太好了!”
说个名字就能留下,几人觉得很意外,相视一笑。
赵政很高兴,赶口道:“出门在外,全靠朋友。认识一下,我们三兄弟是发小,这位叫于文轩,旁边那位叫肖鹭洋。”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关闭手电筒各自找石头围火坐下,这个叫赵政的与她面对面。
于文轩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赢溪。”
女鬼用师父的名字回答了于文轩,目光却打着赵政,她想看看这人有什么反应?结果很令人失望,他没有任何激动的显露。
肖鹭洋盯着一条烤好的鱼,咝咝吸着口水嗍嗍问:“赢溪,你这条鱼可以给我们吃吗?”
“想得美!要吃,自己烤。”
孟赢溪淡味回应,然后反手从身后的石缝里拽出三条还在微动的鱼搁在他面前,“柴火不够了,你们自己去弄。”
“哈哈……得嘞,你们聊,我去捡点干树枝。”
肖鹭洋打亮电筒小跑着离开。
赵政看了看剩余的树枝,顺手拿起一根,扳下叉条来穿鱼,他问话似的说:“赢溪,听你口音,好像是昆明一带的。”
“嗯……没错。”
孟赢溪剔着鱼刺点头,然后反问:“你们呢?”
“你猜猜看?”
女鬼想到秦始皇都城的所在地,于是漫不经心地道:“陕西……咸阳。”
赵政吃惊得愣目摇晃,一时语塞,没有说话。
于文轩则憋不住叫起来:“好准,神了!你是怎么猜出来的,我一直觉得我们哥几个的普通话还可以,应该听不出咸阳的地方特色来。”
对方吃惊,孟赢溪更是吃惊,连吃鱼的动作都停了。她扫了两人一眼,鬼想:“这么巧?”
“哈哈哈……这些柴火应该够了,不够再弄,林子里多的是。”
肖鹭洋回来了,树林就在旁边,他轻松就抱回了一小堆河道里涨水时冲来岸边的枯枝。
肖鹭洋往火里添加着木柴,自起话口:“我说,赢溪姑娘,你一个人怎么敢往这深山老林子里钻?你不怕啊?我们几个大男人结伴而行都不时觉得有些危险。”
孟赢溪没有搭话,表情颇冷漠。
于文轩坏笑着替她作答:“一定是失恋了,这还用说。”
赵政当即用穿鱼的树枝戳了过去,“人家可是姑娘,别乱开玩笑。”
“哎哟轻点!”
于文轩疼得摸了摸腿,肖鹭洋大笑起来。
肖鹭洋就着笑口问:“其实……我最好奇的是,这周围看来看去,没有鱼杆,没有鱼网。赢溪姑娘,你是怎么抓鱼的?”
为了保持距离感,孟赢溪还是没有搭话,表情依然很冷漠。
这毫无交流的气氛很煞风景,三个男人都感觉到了尴尬与美味同在,极不舒服,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善于润滑气氛的赵政故意言笑来化解。
“呵呵……姑娘家都是害羞的,你就别问了。”
“快点烤鱼吧,我都已经帮你穿好了。”
“诶,肖话骡子,别怪我多嘴,你这习惯不好,必须得改改。这么多问题,审犯人呐?怪不得你谈女朋友谈一个吹一个,谈两个吹一双。姑娘都被你吓跑了,你还在那里纠缠着模糊的背影不放,为什么?为什么用屁股对着我?”
三个男人大笑,女鬼也浮出一抹笑容。
发现这姑娘有一句没一句的,很冷淡。接下来,赵政就特意左起一个头,右起一个头,不停歇地和两兄弟胡侃他们之间的趣事,直接当作这个姑娘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