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原以为世家出来的公子小姐不是跋扈,便是更加跋扈。如今见着一个热心肠的崔嘉因,和一个面冷心却热的崔瑜,心中不禁改观些许。
齐恒最终还是接受了崔嘉因同崔瑜的好意。从前他便是想考取功名让魏元娘嫁给他的时候不至于委屈,如今却是想努力考取功名,让自己成为魏元娘的依仗。
“阿珩。”崔瑜问道:“你……”他刚想问崔嘉因是怎么看出来齐恒是个可造之材的,却被崔嘉因堵住了话:“佛曰,不可说。”
他睨了一眼笑得一脸狡黠的妹妹,轻笑了一声,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等他们到三宝殿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等着许愿还愿了,她等了许久,终于轮到她的时候,却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那么多愿望可以许。
她侧头看了看旁边同她一样跪在蒲团上的女子,看她的嘴唇上下翕合念念有词。
世人热衷求佛,却不知求人不如求己。
“佛祖保佑祖母长寿,家人无病无灾无怨尤。”崔嘉因憋了许久,终于憋出这么一句,然后给菩萨上了一柱香之后便转到外头去寻崔瑜去了。
她绕着三宝殿走了三圈,却也没瞧见说好了在外头等她的崔瑜。
她不禁有些疑惑,崔瑜从来不会食言,说了等她便一定会等她。如今不见了人影又是怎么回事儿?
特寻找无果,便拉了一个小和尚问:“不知小师傅方才可看见了一个蓝色衣袍的男子?”
那小和尚晃了晃脑袋,睁着眼睛辨认许久,方才笑着说:“女施主寻的是哥哥吗?有一位男施主说若是有一位女施主找他便让她去那儿寻他就是了。”然后又遥遥的指了一个方向。
崔嘉因看他这样头晃脑的样子,听见他用稚气未脱的声音说了一连串拗口的话便觉得好笑。
“多谢小师傅了。”崔嘉因忍着笑。
那小和尚似是知道崔嘉因在笑他,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腼腆地笑道:“女施主不必客气。”
然后一溜烟的跑走了。
崔嘉因笑得不能自已,方才遍寻崔瑜不见的焦急也减轻不少。她顺着小和尚指的方向走去,便瞧见了一个小院。
她原以为崔瑜是见到了熟人,便去了禅房叙旧,如今是想也不想就推门而入。
果真瞧见一个蓝色的身影。
远远瞧着还不觉得,走进一看才觉得不对,那人的身形虽然同崔瑜的相像,但她毕竟是崔瑜的妹妹,仔细一瞧便发现了不同。
她想悄悄的走出院子,却已经来不及了。那男子已经转过身来,并且还冷冷淡淡地说了一句:“还没有玩够吗?”
待看清是来人是崔嘉因,两人都沉默了。
“原是我认错了人,打扰了。”说着崔嘉因便要转身离开,若是她知道这里的人是沈泽西,她是绝对绝对不会踏进这儿一步的。
“九姑娘。”沈泽西却唤住了她。
崔嘉因回头,见到沈泽西缓缓勾起一抹笑。一身蓝衣衬得他面如冠玉,越发让人觉得君子如玉。
“何事?”崔嘉因只想快些离开。
林静枝那个麻烦虽然已经暂时解决了,但是谁知道有没有另一个林静枝?一个林静枝给她惹得麻烦已经够多了,她才不想刚到上京便因为眼前这个人而麻烦缠身呢。
崔嘉因在看他,他也在看崔嘉因。
明明自清河一别不过短短一月余,可他却觉得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崔嘉因了。他早就听沈斯汝说崔嘉因要跟着卫国公进京,他嘴上不说,心中却有些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忐忑。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
“沈世子还有旁的事?”他听见崔嘉因又问了一遍。
他哪有什么事?只是见崔嘉因要走,情急之下唤了她一声罢了。只是如今却断断不能这样说,不然崔嘉因定然会翻脸走人。
“九姑娘可是同家人走散了?”沈世子斟酌问道:“这法华寺说法也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九姑娘当真要自己一人去寻?”
崔嘉因听了他的话,稍稍迟疑了一会儿。
沈泽西见状趁热打铁道:“姑娘不妨在这儿略坐坐,斯汝也没有回来,一道让下人去找可不好?寻的也快些。”
崔嘉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莫非沈世子家的下人连我的都认识?”
“……”沈泽西沉默了一会儿,说:“卫国公同府上的两位公子都是上京的红人,九姑娘的另一位兄长同母亲,我曾在清河见过。”
“哦。”崔嘉因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言简意赅的同沈泽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泽西笑了一笑,便让莫言出来,吩咐了他一些事儿之后便让他走了。
“莫言你曾见过的,虽说傻了些,办事儿却是没得说的。”
快到门边的莫言差点摔到门上去。
什么叫“虽说傻了些”?他明明聪明机智得很!一定是世子嫉妒他的才华!为了讨美人欢心,主子便大言不惭地污蔑他……莫言有些怨念。
“素来听闻九姑娘的才名,不知九姑娘可否赏脸与在下手谈一局?”沈泽西问道。
崔嘉因这才看见方才沈泽西站的地方有一张桌子,桌上正摆着棋盘同棋子,想来方才他该是在下棋,方才进来的匆忙,一时间竟没有注意。
“世子说笑了,嘉因才疏学浅,当不起世子这一声称赞。”崔嘉因客气道。
听了她这回答,沈泽西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了。她同沈斯汝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的,怎么对他却是这样冷冰冰的?难不成他要学着沈斯汝那样……无知无畏……崔嘉因才会对她稍稍上心一些?
若是崔嘉因有读心术,知道沈泽西此刻心中所想,定然会冷笑三声,然后说一声“白日做梦”。
从来没听说哪家闺秀因着同一个姑娘交好便对她的哥哥也和颜悦色嘘寒问暖的,即便沈泽西是沈斯汝的堂哥,对崔嘉因而言也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她又凭什么对他好声好气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