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惺忪的眼睛中掺和了一些些的泪水,“这大敌当前,只怕是整个刺史府的人都没有好觉睡了,但愿这几日可以平安度过吧。”
司马无悔点了点头,也在井边打了点水,冲了一下脸。
“司马贤弟,我看你的样子,其实也算是俊俏的了,只是为何总是留着满脸的胡须,然后一身兽皮大衣,让人怪不习惯的。”
“这……”司马无悔倒是没有想过这个,毕竟自己也是出生于猎户的家庭,一身的兽皮大衣自是少不了的,在当地有一身虎皮夹杂着狼皮制成的大衣,可是优秀猎户的证明,再加上自己从小到大也从未管过自己的胡须,就更加不在意了,“我从小到大就一直是这样的,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
杨飞只是没想到这司马无悔还真是猎户出生,这倒是奇怪的很,哪有猎户有那么好的内功和身法的。总觉得这司马无悔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也是让杨飞对他这个人越来越有兴趣了,一开始他还以为司马无悔是故意装扮成猎户好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而且随身总是携带一个长盒子,看着就让人觉得十分的可疑,只是现在接触多了,发现了他原来还真是一个没什么心计的人,若是他如此说,那么大概他真是猎户出生吧。
杨飞也不敢确定,却也不便再追问下去了。只是觉得这兽皮大衣应该是许久没有洗过了,走近了还是有些味道的,而且也并未见司马无悔有其他的更换的衣物。
“司马贤弟,要不给你弄一套衙门里面的黑褂子穿着,总比你现在这身看上去要好些,再把你的胡须给刮了吧,这你现在在太原城中了,总得想个样子,不再是猎户了。”
司马无悔似懂非懂的,张开双手,看了看自己的大衣,其实他心里觉得自己的大衣还是蛮不错的,至少比村里临着的两家猎户的大衣要强上不少。只是现在杨飞说了,他倒也想试试看,看着觉得这中原地区的长褂子也是挺好看的,尤其是府衙那些侍卫的衣物,黑褂子下面隐隐约约有不少的花纹,看着让人觉得肃然起敬,然后再拿着唐刀,舞几套招式,好看极了。于是便开开心心听着杨飞的指示,去找府衙的管事去了。
打发走了司马无悔,杨飞看到了赵别驾正在院子里面招呼侍卫,大概就在给他们排班,演练晚上的防卫区域吧,看到赵别驾如此认真,还真是让杨飞有些安慰,虽然到时候指望不上他们,但也总是聊胜于无吧。
“杨兄,昨晚睡的可好?”
拐角处正遇到李封晨,看来他也是被赵别驾一等人吵醒的,只是李封晨脸色红润,倒是不像一夜没睡好的样子。杨飞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李封晨笑了笑,拍了下杨飞的肩膀。
“依我看啊,杨兄才是真正的性情中人,这大敌当前,还不忘小酌几杯,真实豪爽啊,哈哈。”
杨飞心想,这家伙鼻子还真好使,方才自己已经用水漱口,清洗了好一会儿了,居然还是让他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这李兄有所不知,若不下三两酒,只怕我还会害怕,这三两白酒一下肚,倒是把胆子给撑大了。”
李封晨又笑了笑,也知道这只是杨飞开了一个玩笑话,只是一直以来李封晨就很好奇杨飞的身手,一般来说,如果自己招式不精通,也是看不懂他人对招之间的精妙所在的,按着这个想法,就李封晨所观察出来的,杨飞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正当两个聊的十分欢乐的时候,听到正门处很是嘈杂,院子里面的侍卫都多半凑去看热闹了,只看到两个光着膀子的大汉,用一个扁担,抬着一物,正往刺史衙门里面运,侍卫门走近了一看,原来是一口大刀。
“司马贤弟的刀来了!走,李兄,我们也去瞧瞧吧。”
两人也一齐走去正门,正看到人头攒动,甚至有些外面的人也通过开着的半盏正门,往里面伸着脖子打探着,几个好事的侍卫,上去想抬一抬刀,却不想也只能在地上拖上几寸。
“来来,让开了。”
赵别驾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撩起了两侧褂子的袖口,横着步子也想去试试看,然后站在刀柄出,深呼吸了几下,左右手搓了搓掌心,然后扎稳了马步,双手紧握刀柄。
渐渐地,刀慢慢被抬起来了,刀柄已经过膝了,只是刀尖还在地上,只看到赵别驾已然满脸通红,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周围的侍卫有些鼓掌叫好的,也有些上去使坏,说些泄气的话。不过赵别驾并没有放弃的意思,看来他对自己的臂力也略有信心。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后,赵别驾双臂上已经青筋暴起,双手略有些颤抖,马步也做了变化,右脚往前,左脚殿后,慢慢地全刀终于都离地了,众人一阵惊叹声,赵别驾继续咬紧牙关,此时他已经汗如雨注了,脸色倒是不如先前那么红了,一阵努力之后,全刀横于肩膀处,原本包在刀身上的灰布也都掉了下来,众人也终于看清了这把刀的真面目。
正如先前所说的那样,这刀的刀身比普通的陌刀要厚实许多,刀身倒是笔直,刀头处略有一些凹陷,刀身用的铁料都是漆黑的,但是却似乎泛着些许的银光,刀柄稍微比一般的横刀要长些,怕是老师傅还是考虑到握刀之后需要空间来平衡刀身的重量。
正当杨飞和李封晨还在注视这柄独特的刀的时候,赵别驾突然双手一松,原本紧张的身板终于松懈了下来,然后整把刀重重地插入了地面,竟然足足深入岩地有两三寸。就连杨飞看到了,也不免惊叹。
一个普通到不起眼的小年轻跑到杨飞的跟前,先给他拱手作揖,杨飞也马上回了一个礼。
“我师傅说,有些事情要向赵别驾的朋友交代一下。”
“请说。”
年轻人清了清嗓子。
“我师傅交代说,此刀形为横刀,实为陌刀,刀重三百一十七斤,刀身加厚三倍有余,全刀威力无比,刀锋所到之处,无可阻挡,就其刀势而言,即使是成年的老牛,也能一刀断其头颅,故给此刀取名为斩牛刀。”
“你家师傅太谦虚了吧,我看这刀别说是牛了,就算是天上的巨龙来了,也可以斩的下来,叫斩牛刀,太谦虚了。”
年轻人笑了笑,又做了一个拱手作揖的动作,回身便走了。
此时刀插在了地面上,赵别驾两手叉腰,十分的得意。周围还有不少的侍卫想上去试试,好几个抱着刀,往上使着吃奶的力气,不过这会儿刀是更加不好提起来的。
“司马弟兄呢?怎么不见他来试刀?”
这会儿李封晨才想起来,这刀是给司马无悔弄得,只是不知道这会让他人在哪里。
杨飞很诡异地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往东厢房的方向指了指。这倒是让李封晨糊涂了,想先前司马无悔玩那把生了锈的陌刀,都玩了大半天,还如此的兴致高涨,怎么这会儿倒去了东厢房不来试刀了,这有些不合乎情理。
“杨大哥!”
熟悉的叫声,李封晨顺着杨飞的目光,回头正看到一个清秀的年轻人,在向他们两个人招手。
“这?!”
有些熟悉又十分的陌生,年轻人眉宇之间让人感受到十足的英气,应该不到二十上下,脸型的轮框有些粗旷却不失神韵,五官细看也十分的正气,穿着一身侍卫特有的长褂子,却又不像是一般的侍卫,没错,是一股子的浩气,几乎到了英气逼人的地步了。
是司马无悔,李封晨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正是之前一周一直在一起的司马无悔,只是刮了胡须,盘了发髻又换掉了那身奇奇怪怪的兽皮大衣,一直以来,李封晨总觉得他是一个很粗旷也颇为奇怪的人,没想到,内里却是一个如此英俊的少年。
这倒是让杨飞也小小吃惊了一下,这胡须下面竟然藏着一张俊俏的脸。
“杨大哥,这样如何?”
说的时候,司马无悔还展开衣襟,左右转了一番,看来他自己也是颇为满意。这会儿倒是让杨飞等二人说不出话来了。
“先不说这个了,司马贤弟,你的刀可是送来了,你看。”
司马无悔往正门的方向看去,不少侍卫正围着,好像一个黑漆漆的大刀直插在地面上。他回头又看了一下杨飞他们,便欢欢喜喜地跑了过去。
眼见司马无悔上前,先前围着的侍卫倒是很自觉地后退了一丈多,上次见识了司马无悔的神力之后,心里自是清楚,这小子把这斩牛刀挥起来可不得了了,最重要的还是他根本就不熟悉刀法,纯粹是凭着天性在抡,这样子还有谁敢近身。
正在大家的关注之下,司马无悔也撩起了袖子,只是不同的是,他仅仅撩起了右手的袖子,单手持刀,只看他右脚稍稍使力登了一下地面,整个人携刀腾空而起,杨飞,李封晨和众侍卫等倒是不奇怪,只是门外站着好事的人,多半都显出惊叹的表情。
而正在他们惊讶之际,司马无悔已经横刀开试了,先是单手的横斩,然后是双手的直劈,转身的斜砍,每一招都刚猛无比,刀锋所到之处,似有一阵飓风吹过,每一招都伴随着一声深沉的风声,几招之后,司马无悔非但没有放慢速度,招式越来越快,刀势越来越强,连庭院外侧的树叶都开始随着风微微有些颤抖。
“没想到,竟然能够有这般厉害的刀势。”
李封晨十分的惊讶,仅仅是增加刀身的重量,就可以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在他的记忆中,最厉害的刀是五虎门的五虎回旋刀,还有就是七派九帮中的兖州斩马帮,斩马帮有其特制的斩马刀,也是刀身十分的厚重,每斩一刀都刀势十足,李封晨曾在七派九帮中的一次集会中见识过,但是无论是刀势,速度还是破坏力,和司马无悔手中的斩牛刀,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平刀为横,纵刀为陌,唐刀斩牛,势可屠龙。好一把斩牛刀啊!好一个司马无悔!”
杨飞看着司马无悔试刀,突然惊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