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青假装完全没有看到白汀眼中十公斤乱麻线一般的愕然,将目光轻飘飘的从她的脸上挪到了地上那盆盛开的十八学士上。
这花儿开的多好哇。
白汀忧心忡忡的看了春青一眼,深吸一口气默默转身领命而去。
待她的四大丫鬟全部离开之后,春青嗖的起身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安胎药倒进了那盆十八学士里,然后迅速翻身上床榻,将被子盖好。
整套动作完成的行云流水,步伐矫健而敏捷,丝毫不像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倒像是奥与会上勇夺金牌的运动健儿。
而且,一套动作完成下来,丝毫面不改色心不跳,在她的丫鬟们陆陆续续回到她面前时,春青甚至还做出了一副中药好苦好难喝的表情。
一直默默立在墙角的王嬷嬷嘴角一颤,不禁虚弱的连翻无数个白眼。
大奶奶,您当奴婢是个瞎子吗?
“大奶奶,那碗药您都喝了吗?”白露接过春青手中空了的碗说道,那个都字,咬的分外重。
你怎么连个碗底子也不给奴婢留点啊,让奴婢好歹尝一尝什么味儿的。
春青用白芷手里递过来的浅粉色小丝帕擦了擦嘴角,痛不欲生的点点头,“都喝了。”
只是,春青怎么听都觉得白露那语气带了几分遗憾和失望的味道,不禁抬眼看白露。
目光触及到白露亮闪闪的眸子,春青心尖一跳。
天!
她的小白露竟然羡慕她喝药。
什么人呐!
下次我一定给你留一个碗底子。
“当然都要喝了,那药材可贵了。”白汀极是肯定的说道:“大奶奶每日三碗,一碗不能落下。”表情认真。
三,三碗!
春青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瞳孔放大了无数倍。
幽幽望了一眼墙角处的那盆十八学士,春青心底哀嚎,不知道你能不能挺得住了啊!
从失落的情绪中满血恢复过来的白露仿佛看到了人生的希望,日子长着呢,她总能喝到过一次的。
“这安胎药怎么这么贵啊,这哪里是在喝药,分明是在喝金子。”白露唏嘘道:“喝金子!”
站在她身边的白芍白芷白汀很是赞同的点点头,“是啊,简直是喝金子。”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春青正要喝蜂蜜水的动作猛地僵住,然后整个人一阵剧烈的抖动。
幸好没有喝水啊,要不然又要喷出来。
她的三个貌美如花的小丫鬟外加一个粗壮如牛的胖丫鬟竟然盈盈立在她面前,面不改色的讨论着“喝精子”这样的话题。
春青怎么看都觉得诡异万分。
“大奶奶,您笑什么?”白芷瞧着春青肩膀剧烈的耸动,疑惑道,“这么贵的药,就是在喝金子嘛!”一脸莫名其妙的迷惘。
哈哈哈……
春青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当她笑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是捶床又是拧被子,几乎要喘不过气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四个小丫鬟个个就跟看神经病似得看着她。
这时候,春青才反应过来,身为古人的她们,根本就不知道有一个名词叫做“精子”。
当然就更不知道这“喝金子”的雷人之处了。
呃……
原来满屋子人,只有她这么污啊。
春青不禁掩面,我好污啊!满面潮红滚滚而来。
欢声笑语总是容易把漫长的时光压缩的很短,就像压缩饼干一样。
眨眼功夫,便到了晚膳时分。
白露神采飞扬的将食盒中的美食依样在圆桌上一盘盘摆好,动作轻盈而又敏捷。
就像立在圆盘上的赵飞燕一般。
在美食面前,体重稳如泰山的白露总是能表现的无比轻盈,这让春青觉得很是诡异。
瞧着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蹄髈和爆炒虾仁,春青嘴巴里口水泛滥。傻笑了一下午,还真有点饿了。
而且那盆从八珍阁送来的水煮肉片味道也是赞赞的,香辣的味道不停地调戏着她的味蕾。
抬手举箸,就在春青将筷子触及到她向往已久的水煮肉片时,站在她对面的一向沉稳的白芍忽的不知从哪里搞出一根半尺长的银针,捏在手里。
明晃晃的烛光下,白芍手中的银针泛着闪闪银光。
“你干嘛?”春青愕然看向白芍,一脸莫名其妙。
“试毒。”白芍闪动着她长长的睫毛面无表情的说道,一边说,一边将银针朝桌上的美食戳去。
每戳一下,她都将银针拿起来在烛光下看一眼,神情严肃而凝重。
就像是身穿白大褂的科学家在做着某项研究,而桌上一桌美食其实是几只小白鼠。
春青登时目瞪口呆。
如果这番动作是白芷或者白露做出来,春青一定会一面若无其事的吃东西一面好心情的取笑她们一番。
可是,做出这一系列雷人举动的人是白芍,春青就只能默默地看着了。
白芍做事一向持重,她不会无缘无故又突发奇想的试毒的,她一定有她的道理。
白露和白芷相视一眼,两人的目光随着白芍手中的银针一起一落。
白露心心念念的默默祈祷(哀嚎着祈祷):白芍姐姐,你痛快点,服侍大奶奶吃完我们好去吃我们的那一份,好久不吃水煮肉片了!
“白芍,没事的,你多心了。”几个回合下来,白芷瞧着银光斩斩的银针,语气松懈的说道,“太医都说了,大奶奶午间腹痛是因为……”
瞧着春青翻她一个白眼,着凉了三个字白芷没有说出口,朝春青吐吐舌头,上前一步替春青盛汤。
今日厨房做了春青最爱吃的碧荷莲子汤。
而缺心眼的白露则毫不怕死的补充道:“是啊,不用试了,大奶奶就是着凉了,哪有什么毒啊。”
说的气沉丹田声似洪钟,而且理直气壮。
春青真想拿起白芍手里半寸长的银针把白露给解决了。
这什么孩子啊,能不揭人短吗!
就在春青翻了白露一个白眼的时候,白露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惊叫,“天!”
那凄厉程度,就如同昭阳常说的一句话:羊水破了。
“小姐,变黑了!”白露面色苍白的指着白芍手中的银针,惊恐的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