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二房,田嬷嬷动作利索的服侍着田氏换了家常衣裳,在邻窗大炕上坐下。
立刻有小丫鬟小心翼翼的捧着热茶点心上来。
“这就是明志堂送来的点心?”田氏斜昵一眼白玉小蝶里的七八块点心,语气微酸的说道。
听闻大郎为了招待春青的娘家人,专门让人将兴福斋的点心见样买了二斤回来,拉了整整两马车呢!
他还真是把春青那个小蹄子宠上天了。
再想到自己每次娘家来人,宋二老爷莫说是买点心招待了,连照面都不见的打。
人家大郎可是从头陪到尾,吃罢饭又亲自将春青的娘家人送回侍郎府。
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春青那个吃货死丫头怎么就命数那么好。
大郎也就罢了,毕竟和春青是刚成亲,小夫妻感情好。
可就连三房宋三老爷和四房宋四老爷也各自把苏氏和王氏当个宝贝疙瘩捧在手里。
唯独二房……
一想到宋二老爷给乔姨娘买礼物却从来不给自己买,田氏越发气的肝疼。
小丫鬟飞快的看了盘子里的点心一眼,不着痕迹的向后挪了挪,神色不安的说道:“这不是明志堂送过来的,是二房小厨房里的。”因为害怕,声音带着颤。
好可怕,二夫人一定又要发火了。
明志堂的白露姐姐给镇国公府各院都送了点心,可唯独跳过了二房。
其实,何止是点心。
哪一次大奶奶做了好吃的也没给二房送啊,唯独送了一次羊蝎子,那还是您吩咐人去要的,而且,那一次就连二门的大黄也分到一些呢!
夫人,您怎么还惦记着明志堂的点心呢!
“怎么不把新送过来的点心端上来?”田氏剜了小丫鬟一眼,冷哼一声说道。
说起来,也好久没有吃兴福斋的点心了,还真是怀念那个味道。
小丫鬟又悄悄抬脚,朝后挪了挪。
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小丫鬟心一横,壮着胆子说道:“明志堂没有送点心过来。”
说完,小丫鬟深吸一口气,做好随时拔腿就跑的准备。
“什么?”田氏猛地站了起来,柳眉倒立,瞪着小丫鬟面目狰狞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明…明志堂没有送点心过来。”小丫鬟看着田氏扭曲的面容,吓得两腿发软快要哭出来。
二夫人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要发这么大的火。
好可怕啊。
我得和娘亲说说,让她快点把我赎出去。
小丫鬟心惊胆战的低头看着自己青灰色布鞋的脚尖,两只肩膀瑟瑟发抖。
田氏都快被气死了,扑通坐下,衣袖一扫,将小丫鬟刚刚端上来的热茶和点心噼里啪啦扫落在地。
顿时瓷片四溅,热气蒸腾,点心滚落一地。
小丫鬟立刻弯腰去收拾。
“滚!”田氏抬脚在小丫鬟脊背上狠狠踹了一脚,愤怒的吼道。
“是。”小丫鬟浑身一哆嗦,手中锋利的瓷片划破指尖,顿时钻心的疼袭上心头,却不敢出声呼疼,只紧紧咬着下唇,将头埋得低低的,起身飞快的离开。
凭什么!
明志堂不是点心多的吃不完,四处送人情吗?为什么不送给二房,凭什么不送给二房。
一定是春青那小蹄子刻意吩咐的,她就是要打二房的脸,就是要打我的脸。
可恶!
真是歹毒至极的小蹄子。
田嬷嬷心疼田氏,劝道:“不过是一盘子点心,夫人何必大动肝火,凭白气坏了身子。”一边说,一边给她捏肩膀。
田氏愤愤说道:“奶妈,这不是点心的事,这是她春青要骑在我脖子上,她要压制我,她是故意给我没脸的。”
田氏越说越气,只觉得胸口快要炸开,随手抓起手边的一个东西用力朝地上掷去,用以泄愤。
被田氏掷出去的正是那个她们在宜春苑门口捡到的松绿色荷包。
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绿线,荷包哐当落地,荷包里的东西也跟着散落一地。
东西不多,不过是几块碎银子,几个铜钱,加起来没有二两,可见这荷包的原主不过是个破落户。
田氏没好气的扫了那荷包一眼,却在目光划过荷包的瞬间被荷包口处的一抹鲜亮的红色吸引。
“那是什么?”田氏指着那抹红色疑惑道。
田嬷嬷上前将荷包并那抹红色捡了起来,递给田氏,“夫人,是小像。”
田氏顿时眼睛一亮,将那小像放在掌心仔细瞧。
能把小像放在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可见这小像于这荷包主人意义非凡。
田嬷嬷斜挎着炕边坐在田氏对面,探着脖子亦朝那小像看过去。
“咦,夫人,这不是大奶奶的小像吗?”田嬷嬷惊奇的说道,目光闪烁。
田氏也觉得这小像眼熟,听田嬷嬷如是说,再朝那小像仔细端详,“可不就是她。”
这荷包可不像是大郎素日用的,春青的小像怎么会在这荷包里呢?
田氏方才的盛怒顿时被这荷包和小像冲刷的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眼角眉梢的兴奋。
就像是捉到了葫芦娃的蛇精,浑身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诡计多端。
“说起大奶奶的身孕来,老奴总觉得大奶奶这命数也忒好了些,一共进门才几日,怎么就诊出有三个月的身孕了。”田嬷嬷觑了那小像一眼,眼珠动了动,说道。
田氏凝视着手中的小像,半晌,嘴角微扬,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田氏将荷包拿给田嬷嬷,身子向前一探,在她耳边低言几句,“……你找个妥当的人去办,我这就去宜春苑找老太君去。”
说罢,田氏精神抖擞的起身朝宜春苑而去,步伐矫健虎虎生风。
田氏进去的时候,老太君正和柳嬷嬷并两个丫鬟打叶子牌。
看到田氏红光满面精神饱满的一头冲进来,老太君心下不禁咯噔一声。
她怎么又来了!
“二丫头的事,你就是把嘴皮说漏,也没得商量。”老太君先发制人,免得田氏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求情。
自从把静若关到祠堂里去,老太君每天都得换四五身衣裳。
不换不行啊,上面全是田氏蹭的鼻涕和眼泪,黏黏糊糊一大坨,恶心死了。
我都一把岁数了,你能不能让我愉快的打一会牌,安享晚年,别折腾了。
祠堂那地方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静若也是我的亲孙女,我能要了她的命不成!
都敢偷家里东西去典当了,再不管教怎么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