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回到王府时,忠亲王妃已经等了他半个时辰,一见到他便蹙着眉头问道:“不是让你好好参加宴会,你怎么又提前离席?”
白逸给她倒了杯茶,极其无辜道:“我不是去了嘛,后来实在受不了那些味道,才出去透透气的。”
忠亲王妃想到自己儿子那怪毛病,没再追究这事,喝了口茶,语重心长道:“云闲,你也老大不小了,子敬都要做爹了,婉泽也定亲了,你就不能对自己的亲事上点心?母妃年纪大了,只想含饴弄孙,安享天伦,你就不能满足满足我这个心愿?”
“不是有杰哥儿嘛。”听到“孙”字,白逸一句话脱口而出,白修杰是他大哥白勉的儿子,说完他就后悔了,果然只听忠亲王妃轻轻哼了一声。
“那能一样嘛!”
就在白逸想要转移话题时,忠亲王妃揭过之前的话,叫丫鬟送上几幅画,嘴角含笑道:“这是今日宴上你比较满意的几位小姐的画像,你看看哪个你更中意些?”
“母妃,我怎么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满意之类的话?”白逸无力道。
“读言清羽的诗作时你是不是点了点头?”
“……”
“听徐采青弹琴时你是不是笑了”
“……”
“看历自芳的画时你是不是赞了一声好?”
“……”
“既然他们的诗、琴、画能入你的眼,那不妨就从他们几位中选。”说着,忠亲王妃把画像往白逸手边推了推,“言小姐是言太傅的孙女,才学自然没的说,模样也标志,就是单薄了些。徐小姐虽然只是侍郎之女,但她面如满月,体态丰盈,性子看上去不错。这历小姐是平仁伯之女,模样什么的都不差,只是她父亲跟萧家走得近。我是比较看好徐小姐,但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还要你自己喜欢。云闲,你比较满意哪一个?”
白逸默默放下茶杯,眼睛都没瞟一眼画像,弯了弯嘴角笑道:“天儿不早了,母妃累了一天,快早些回去歇息吧。您也说这关系到我终身的幸福,不能如此草草决定,容我好好考虑清楚再告诉您。”
他一说,忠亲王妃确实感觉累了,点了点头,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画像给我好好看。”
“我知道了,母妃。”
白逸送走王妃,独自坐在椅上,端着茶杯却没喝,脸上没什么表情。
惜佩实在是不明白她的主子心里在想什么,不成亲不纳妾不上青楼,完全不近女色。有时候她都胆大包天地怀疑主子是否有龙阳之癖,但又没见他跟哪位公子走得近。
白逸当然没有断袖之好,他只是不太喜欢女子身上的脂粉味,也因为他对味道比较敏感,在他院里伺候的丫鬟一律不准擦脂抹粉。但公侯贵女大家小姐哪个不热衷于胭脂水粉,是以他一般见到这些人都自动远离,更别提要和谁成亲了。当然,这只是其中小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他想找一个真正喜欢的女子成亲,就像他二姐雅晴郡主和胥言祯一样,一生一代一双人,
不过他又不喜欢接触女子,想要实现这个愿望貌似有点困难呐。
坐了许久,白逸准备起身时碰到了旁边的画像,画像落在地上滚了开去,恍恍惚惚的灯火中,一个略微消瘦的美人正朝他浅笑,白逸皱着眉喃喃道:“母妃的眼光真不怎样,还不如白天林长儒笑得好看。”
想起白天在甄家的事,白逸决定明天去林府看看,迈腿从旁边走过,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这里你收拾下。”
“是。”惜佩弯腰拾起画像,看着画中巧笑倩兮的美人,叹一声可惜。连这样的美人都看不上,也不知道将来世子能看上哪家姑娘。
隔天,白逸一大早就去了林府。
林碧凝吩咐了侍剑在外面留意赵一诚都和谁来往,正准备去西席那,听丫鬟说白逸来了,便让长戈去和严先生说会晚点到。
让青音沏了茶,林碧凝笑着开口:“云闲,你怎么来了?”
白逸笑了笑道:“昨日听那位大夫说你身子不好,当时不便询问,今日就过来看看你。”
林碧凝不好意思地朝她笑道:“我没事,就是最近累着了面色不好,甄大夫已经帮我看过,你不用担心。对了,你身体没事吧?昨天的迷药真是对不住了。”
“我没什么事。那两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找你麻烦?”
“之前在学堂时和他们有些过节。”
白逸想了想道:“不会是他们欺负人时被你教训过,所以怀恨在心吧。”
林碧凝端着茶正喝着,听此言呛得连咳数声,好半晌才缓过来,红着眼眶看着对方:“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白逸看着林碧凝眼角微红、双眸含泪的样子,好像林中仓皇逃窜、躲避狩猎的兔子,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长儒看上去应该会些拳脚,怎么昨天不用拳头改换迷药了?”
林碧凝打哈哈道:“花拳绣腿都谈不上,哪里算得上会拳脚,家里长辈不喜欢这些,我以后也不会和人动手,所以带了些迷药防身。”
白逸点点头算是接受她的说法。
林碧凝不想和他再讨论自己会不会武的问题,便道:“那两本书我看完了,云闲你来了正好可以拿回去。”
“好的。”白逸想起上次林碧凝写的纸笺,轻声笑了笑,“我的藏书还有很多,长儒你要看什么书尽可以向我借,那些香丸还是能借挺多次书的。”
林碧凝显然也想起自己写的那句话,脸颊不禁微微发烫,她当时究竟为什么会写下那句话,什么得利不得利,对方会不会觉得她太斤斤计较过于市侩,轻咳一声,小声解释道:“我不是那意思,你不要误会,我就是……”
白逸低沉地笑着打断道:“不用紧张,无需解释,我只是同你说笑,不过借书的话是认真的。”
林碧凝看着他笑意浅浅的样子,些微愣神,启了唇正准备说些什么,外面有小丫鬟喊道:“太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