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两人的视线,侍剑才发现林碧凝手臂受伤了,忙道:“少爷,你的手臂流血了!”
林碧凝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他,看了眼伤口,道:“先帮我包上。”
侍剑一面包扎一面道:“少爷,你的伤口还是要找个大夫处理下。”
“去甄家。”林碧凝如今真是不敢生病,害怕大夫把脉时会被戳破女子的身份,也不知道甄婉馨出诊回来没。
好在甄婉馨中午就已经回来,看到林碧凝手臂上的伤,关心道:“林哥哥,你怎么受伤了?”
“我们进去说。”说着,林碧凝转头吩咐侍剑道,“你回府取件衣服来,记得要悄悄的。”
侍剑应声后忙不迭地去了。
甄婉馨带着林碧凝来到自己的房间,关好房门,一件一件解开她的衣服,衣料和伤口黏到一块,撕开时疼得林碧凝轻哼一声,甄婉馨问道:“像是箭伤,还好只是擦伤,究竟是怎么弄的?”
“山上有人打猎,我采香时不小心被他的流箭伤到。”
“射猎射到大活人,不是眼瞎就是箭术不到家。我看这人以后也别出来打猎了,干脆回家抱母鸡得了。”甄婉馨不屑道。
林碧凝脑海中浮现一幅俊美公子怀抱母鸡的画面,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定是十分嫌弃,不由轻笑一声:“甄儿,你这嘴呀!”
“损他两句都是轻的,如果当时我在场,一定帮你讨回一箭。”
林碧凝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她知道甄婉馨只是心疼自己受伤。
甄婉馨替她包好伤口,递给她两个瓶子,道:“红色的是伤药,两天一换,绿色的是祛疤用的,结痂后每天涂一次,保证不留半点疤痕。”
“谢谢甄儿。”
又说了半晌的话,侍剑取衣服回来,林碧凝重新装扮妥当后,告别甄婉馨回到林府,安慰好担心她伤势的青妙和青音后,拿着香篓到书房,准备检查检查今日上山的收获品。
现今的书房让她分隔成两个部分,以书架隔成书房和制香室。把香篓里的东西都取出,林碧凝才发现崖柏瘤少了一块。那么大的崖柏树也只找到这么两块崖柏瘤,还丢了其中大的一块,真似在她心上射了一箭,心疼的在滴血。
林碧凝仔细回忆,大概是在山上躲避飞箭时掉的,决定明天一早派侍剑去山上找回来,希望不会被人捡走。
**********
华灯初上,温府花园里,白逸和温德对坐着在烤野味。此时的白逸换了件华美的月白色银丝暗绣流云大氅,上好的羊脂白玉簪束发,星星点点的火光斑驳了他如画的眉目,更添一丝温润。
旁边的温德是青色细布大氅的打扮,若非眉间双目神采异于常人,全然一个寻常书生。他执起酒壶为俩人倒上酒,笑着举杯道:“多谢云闲为我接风,真是许久未尝过野味了。”
“善从客气了。”白逸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和温德算是一对忘年交,平日里都是直呼对方的表字。
“我听说前日三皇子请你参加酒宴,你又拒绝了。”温德开口道。
“嗯。”白逸轻轻点头,手中动作不停,行云流水地将所有肉串翻了个面。
“我知道你不喜他的为人,只是你几次三番拒绝他,我怕他会记恨在心,暗中给你下绊子。”
“无妨,圣上是个明白人,白珞想要结交我,无非是希望我忠亲王府将来能支持他。但是我父王早已不参与朝政,我也不想掺和到皇子争储里去。”
“树欲静而风不止,王爷虽然不想参与这些,但只凭圣上对王爷的敬重,只怕是难啊。”
白逸的父亲忠亲王和先皇永慧帝是同胞兄弟。先帝从小照顾这个弟弟,对他如兄如父,忠亲王对先帝的感情也极深。先帝英年早逝,只余如今的永睿帝一个儿子,且彼时夏央和单兰国局势紧张,朝中许多大臣担心太子年幼难以支撑大局,纷纷暗中表示想要另立忠亲王为皇帝,但都被忠亲王严词拒绝。他排除万难,一心一意拥护小皇帝登基,并竭心尽力辅佐小皇帝,教他如何做一个好皇帝。
十二岁时就让小皇帝亲政,皇帝十六岁能独当一面时,忠亲王辞去一切职务,做起闲散王爷。正因为此,永睿帝对他很是敬重,有什么政务处理不了总爱问问忠亲王的意见。是以,忠亲王虽没有实权,但因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特殊,一直是众人巴结的对象。只是忠亲王深居简出,难以结交,所以有心之人便打起了忠亲王世子白逸的主意。
白逸何尝不明白温德的话,无奈地自嘲道:“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闲云野鹤,无拘无束。”
温德苦笑着摇头:“不过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知鱼之乐焉知鱼之痛’罢了。”他有他的无奈,自己又何尝没有自己的痛苦呢。
白逸给自己斟了杯酒,看着酒色被火光映衬成琥珀色,轻轻晃动着酒杯道:“也是,各人自有各人事,谁又比谁好过,不过都是红尘中挣扎的俗人罢了。”
温德笑着调侃道:“云闲虽不喜参禅拜佛,这佛法却是精通于心啊。”
“善从取笑了。”想他白逸自恃是个沉稳持重之人,偏偏一闻到某些味道便浮躁起来,真是身不由己。
“我听闻大公子年前升了大理寺少卿。云闲,你还是不打算入朝为官吗?”温德所说的大公子,是白逸的哥哥白勉,比他大八岁。忠亲王一共育有两子三女,除长子白勉为庶出外,其余皆是嫡出。
“你且再容我逍遥几年再说吧。”白逸不想再讨论有关朝堂之类的话题,想起白天遇到的那个奇怪的少年,便问道,“善从,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哪里有卖莲花的香牌?不是普通莲花,它的花瓣特别多。”
温德一听便道:“你说的是千叶莲吧。据我所知,千叶莲极为罕见,只有林家象征弟子身份的香牌上刻有此花,倒没听说谁家有卖千叶莲的香牌。”
“千叶莲,林家。”白逸喃喃道。
“怎么,云闲,你认识林家的人?”
“不认识,只是偶然间看到,随便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