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良将易得,好马难寻;或者是好马易得,良将难寻。这都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是那五个人。陈庆之心中略微一震,心中更是想着军中的情谊,若是他们五人在这,那莫道凉无论如何也会留在这里。蒋起戈对他而言可能只是一个能打能杀的猛将,于全局而言并没有多大意义,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倒也能左右战事,不过以蒋起戈如今修为而言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如此甚好。若有他们相助,战事不会如此艰难。”
陈庆之斩钉截铁的说道,他唤过自己的亲卫,交代几声,便对蒋起戈说道:“如果莫道凉往边疆来了,那战事迅速激烈,你也做好准备吧。现如今,莫道凉是我们战胜黑甲军唯一希望。”
蒋起戈闻此言,急急说道:“如此而言,如今战局已挽回不了了?尊父呢?尊父身为天下兵马元帅,他还会有办法的吧?”
陈庆之苦笑一声说道:“在我领军边疆之后与父亲多次通信,虽然父亲能为我解惑些许,但是。”,陈庆之颇为疲惫的叹了口气,随后指着外面茫茫戈壁滩说道:“这城墙之后百里之外都曾经是我们的疆域,后来被逼收缩防御在这五十连城所当中。而这五十所连城所毫无战略意义,也无战术意义,只会单纯的耗费我们的兵力。唯一一点用处,只是用疑兵之计拖延时间。而这戈壁滩茫茫无垠,没有足够的精锐的铁骑作为战略掩护和突进,我们根本不能打破这连城所的枷锁,不打破就意味着我们随时会被击破。”
懊恼的一掌拍在土坯城墙上,用脚跺着城墙,陈庆之继续道:“这连城所与我们又有何用啊?没有互为犄角的战术依托,没有高强大池城墙防守,这只会让我们过得很艰难。终有一天,三十万黑甲军会踏破连城所,而我们会死在黑甲军铁骑下,并且会背上万古骂名!”
蒋起戈点头,他激昂的说道:“可是就算是万古骂名,也要让他们踏过我们躯体!哪怕我手中的剑决云剑缺了一块,也要让他饮尽敌人的鲜血!哪怕剑断了,我也还有拳掌,还有牙齿!”
“不!我们可以死,但是不能让他们迈过边关!所以,我们一定要赢,就算是不赢,也要让两者僵持在这里!”陈庆之冷冷的看着城外,说到这里,他手中大戟狠狠的斩了下去。
“这里不能退,所以我一定要找到莫道凉和他们五个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办法了。”
说到最后,陈庆之又无奈的颓败了。
“我去找莫道凉。我去外面找。”蒋起戈握了握背负在身后的决云剑,他认真的看着陈庆之。他知道自己与莫道凉相差甚远,他听过太多关于莫道凉的事情,也听过太多的对于莫道凉称赞,他知道自己最多在这里算的是一个猛将,而莫道凉则能成为左右全局的人。
“不行。外面过于危险了。”
“可是早一日找到莫道凉,那我们早日能够得到破敌之法。夜长梦多啊!”蒋起戈颇为坚决要自己一个人去找寻莫道凉的踪迹。有些人有些事总得有人要去做,蒋起戈认为自己找到莫道凉就是自己要做的事。
陈庆之看了蒋起戈一眼,将大戟负在身后往城下走,与蒋起戈擦肩而过时,他说:“你休息两日再去,你身上有伤。”
蒋起戈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也又何妨?明日给我准备一张地图,水粮,我明日清晨就出门。”
陈庆之下了楼,城门上只剩下蒋起戈和守城的士卒,蒋起戈捧着陈庆之给他的铠甲随着陈庆之的一名亲卫下了城楼。
一路直行,来到了大帐之中,陈庆之径直走到帅桌后,账内左右两侧三名将军,除却了原来的西北都护府都护褚麓山,还有陈庆之的副将布弓桔,一个战功显赫的三十余岁的老将,他也是陈庆之座下虎贲骑的统领。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六十老将,乃是当朝的老将厚衮刀,这位老将在西北军中的威信可谓是第一人,虽然之前西北都护褚麓山总管西北诸事,可是军中他都得仰仗这位早就退了下来的车骑将军,而近日他位列左下第一位,乃是陈庆之的副帅。
“布将军如何?”
陈庆之拿起帅桌上的战况浏览起来,问了一声布弓桔。
布弓桔站起身来,一拱手,恭敬说道:“禀少帅,虎贲骑两千已经出关。”
“如此甚好。近日来黑甲军游骑不断侵扰连城所,想必大战之时不远,这虎贲骑也希望能给我们争取点时间。所有连城所已经接到军令了吗?”
“派出去的传令兵已经尽数回来,命令已经下达了,粮草也多备在连城所内,若虎贲骑粮草奇缺,他们回归连城所就会得到军资。”
“如此甚好。”
陈庆之只说了一个如此甚好,他派出去的虎贲骑只有两千,虎贲骑精锐的两千骑军投入戈壁滩上与黑甲军的游骑比试骑军战术,陈庆之那日召见奉命出关的千夫长时说:“不求你杀多少人,只求你尽量拖延时间,待凯旋之日,我亲自为众将士贺!。”
虽然如此陈庆之也知道这两千虎贲骑,此去无论时间长久,也只能落到全军覆没的下场。然而他没有告诉千夫长,他只是说等援军,撑住,援军会到,然后反攻。
布弓桔看着自己的战将前去送死,被蒙骗着去送死,他笑着说:“老游啊,你这是捞着了,去了回来就爬上我的头上面去了。要在我上面拉屎拉尿了。”
游展之哈哈大笑就出门去。
然后布弓桔在游展之磕了一个头。
他背对陈庆之说:“少帅,我一身征战无数,战功也有些。每次上阵前,我都会和兄弟们说我会让你们活着,赢了活着回来,输了也活着回来,从来没有骗过他们。我输也输过,赢也赢过,就是没骗过。这次是我骗着他们去死。”
陈庆之坐在帅桌前放下竹简,回他道:“我知道。他们会被授予功勋的,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布弓桔迈出了大帐,去城门前目送了他们一眼。
“储都护,你拍影卫下去查查玄甲苍云和天策军的五个人。他们前几日赶赴边关,却失去了踪影,请尽快找到他们。”
陈庆之抬眼看了一眼褚麓山,那褚麓山原本在打着小盹,听到陈庆之叫他,睁开眼睛,微微打了个哈切,又听见陈庆之让他去查人,张口说道:“什么?查人?玄甲苍云和天策?”
“恩,玄甲苍云两人天策两人,还有一个随军医官。总共五个人,你必须找出这五个人,他们去往何处了我要尽快得知,并且你们必须在最快时间内将他们请来。”陈庆之从帅桌上抽出一块军令牌,伸手递给褚麓山。
褚麓山还稳坐一旁他说道:“玄甲苍云和天策军不是全军覆没了吗?”
“当初死战的时候,我们都没有看见,留下些许人才香火,也是极为可能的。接军令吧。你是西北影卫的总管,这件事对你而言不是什么大事。”陈庆之将军令按在了帅桌上,手指点了点军令牌上的令这个字。
褚麓山上的前来接过军令,这时陈庆之说道:“这件事极为重要,切不可怠慢。还有你派出几个高手,跟随明日出城的蒋起戈,暗中保护他,你的高手可死,而他不可死,这时我的死命令。”
顿了顿,陈庆之看着褚麓山的脸,忽然笑起来,他继续说道:“褚将军是皇上的人,这件事我们都知道。原则上你只听从皇上一人的号令,而我和赵齐晖是一伙的,看上去我们都弱了你一级,所以日后有些事情就还请褚将军多多担待了”
褚麓山哈然一笑,身子微微一恭笑着说道:“哎,元帅说的哪里的话?你我都是为了皇上服务。那卑职就先下去了,处理要事要紧。”
陈庆之笑着挥挥手,让他下去了,这账内也就只剩下了陈庆之、布弓桔、厚衮刀三人。
“这褚麓山是皇上的人,名为都护,今天在这里可是我们的监军。布弓桔将军,你日后可以和他走进一些,你战功显赫,其实不该屈居一个小小的虎贲骑统领,区区前将军的军勋,作实是不够啊。”老当益壮的厚衮刀,指着布弓桔笑着提点了些话。
“是啊,厚将军说的是啊。布将军一直屈居在我虎贲骑下,确实是大材小用了。我敢说,现如今除了天策军的那几位将领,没有人用骑军能胜过你了。现如今天策军先锋营副统领李严功,突骑营副统领秦陵会还活着,待他们回到军营,你们多交流交流。当时若不是你被神策军打压,你也被调入了天策军了。据说你与李严功、秦陵会可是被称为天策军少年军的三枪之一啊。”陈庆之赞了布弓桔一声,然后对着厚衮刀说道:“厚将军,找寻莫道凉的事,已经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