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覆盖大地,到了夜晚还在下。
御风镖局最近有几趟重要的镖,几个柳青山手下的高手心腹都被柳青山派出去走镖,现在镖局剩下的除了三四个高手就是其他的镖师。
这时镖局的大门被敲响了。
守门的小法揉揉眼睛打开了门,他一直没有睡,所以看东西有点模糊,他依稀看见的是一个穿着蓝白粗布衫的女子,婷婷的站在门外,美的让
任何男人心动,有一瞬间,他以为是狐仙来了。
“这么晚了,您找谁?”
“我,我来找柳总镖头。”门外站着的女子低着头咬着嘴唇说。
“对不起了这位姑娘,我们总镖头他不见客。”小法脸上堆着笑,作势要关门。
“哎,你等等!”美丽的女子一把挡住了寒冷的大门:“你去告诉柳青山,我是秋娘。”
小法说:“谁是秋娘?我。。。。。。”他猛地睁大了眼睛,他想起这个名字已经被兄弟们私下议论了很久,他知道这就是两年前总镖头还没过门就被李阔抢走的新娘子韩秋娘!
“小法,关门。”
从雕着下山虎的影背墙后走出一个人,这个人身形苗条,满头浓重的黑发一丝不苟的整齐的梳在顶上,他小小的眼睛迸射出一股愤怒的洪流,一下子就淹没了秋娘和小法。
“是。”小法不管秋娘的哀求,慢慢将大门关上。
“张桐!张桐,是你吗?”我是秋娘啊!我有话跟青山说啊!”门渐渐关上,秋娘的声音在门外高声的响着。
“事到如今,你有什么话都不必再说,而且你有什么脸面再来?我不杀你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你若是还不知趣,休怪我手下无情!”
秋娘的声音中已经充满了眼泪:“张桐,我什么也不说了,但是你一定要告诉青山。。。。。。不,不,我这里有一张字条,你一定要交给他。”
大门下的缝隙中塞进一张快被揉坏了的简单的叠着的纸。
张桐伸手接过小法手中的这张纸,打开一看,表情一下凝住了,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
半响,他对着门外轻声说:“你回去吧,我一定会把这纸条交给总镖头。”
秋娘在门外喃喃的说:“好,好,我回去了。”
张桐绕过影背墙,过了大堂,来到里面庭院的雪地上。
雪还在下,雪地上有一个雪人,只露出两只鼻孔在喘气。
“老大,天快亮了,我让兄弟们都睡了。”
“。。。。。。”
“老大,三天后就要决战了,确切的说还有两天。你需要身体和精神都达到顶峰,才有胜算杀李阔。”
“。。。。。。”
“老大,论武功,李阔确实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如果他把那个人带到你面前。。。。。。”
雪人动了一下,又恢复了一动不动的样子。
“老大,兄弟们都愿意跟你去死。但是他们不能跟着一个丧失了斗志的人去死!”
“张桐。”雪人说话了。
“在。”
“她走了吗?”
张桐的脸色变了,他没想到柳青山在这里竟然能听见大门口的声音。
“走了。”张桐老实的回答。
雪人动了,他慢慢的站起来,身上的雪哗啦哗啦的掉下来。柳青山叹了口气:“这么晚了,你不该让她自己走的。”
张桐看着柳青山瘦削的面颊,他感到了柳青山身上传来的寒气和平静。
张桐双手递过那张快被揉烂了的纸:“她留下这张纸条。”
柳青山接过纸条,看也没看,伸手就撕碎了。
张桐垂下眼去:“老大,那上面写着制服李阔的办法。”
柳青山伸手拍了拍肩膀上的残雪,忽然爽朗的笑了:“娘们懂什么!”
张桐也笑了:“就是,娘们懂什么。”
这时柳青山忽然停了笑,大声说道:“朋友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走大门?”
高高的围墙上有人轻叹了一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柳总镖头。”
转眼间两个人就已经从围墙上轻飘飘的飘落下来,站在了柳青山和张桐的对面。
两个人一个是下巴上长着胡须的中年男人,一个是年轻人。中年男人对柳青山抱拳:“在下张锦芳,这是内弟张锦芳菲。见过柳总镖头,见过张镖头。”
张桐道:“张锦芳?难道阁下就是一条腿横扫江南的霹雳腿张锦芳?”
“不才正是在下。”张锦芳摸摸下巴:“一直仰慕柳总镖头,今日一见果然气宇非凡。”
柳青山苦笑:“本来有朋自远方来,应该有好酒的。”
张锦芳严肃的说:“不可。柳总镖头两天后就要和李阔决一死战,现在切不可喝酒。”
“两位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张桐问。
张锦芳菲大声说:“我们来说媒。”
“哦?”张桐问:“不知是给谁说媒?”
“柳大侠!”张锦芳菲大大咧咧的说:“我们刚才在荷花苑。。。。。。”他心知自己莽撞,吐了吐舌头。
“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刚才在荷花苑说起柳总镖头和李阔的决战,那位出了名的花魁莲姑娘说一定要嫁给柳总镖头。”张锦芳微笑着说,好像他在说隔壁家的事,而不是一个******柳青山楞了楞,忽然大笑:“她还是这个臭脾气!”
“怎么,”张锦芳问:“总镖头认识她?”
柳青山的大手一把揽过张锦芳菲:“不要叫我总镖头,叫我青山就好!听着痛快!走,咱们进去说。”
灯下,好菜,无酒。
张桐站在柳青山旁边,柳青山陪着张锦芳和张锦芳菲坐着吃菜。
柳青山听了张锦芳的话,沉默了半响说:“我若死了,她就是寡妇了。”
“是。”张锦芳简单的回答。
“这事是万万不行的。若是我死了,她就像刚出了火坑又入了虎穴。”
“是。”张锦芳回答。
“可是我若死了,她就是这里的夫人,可以不再去荷花苑了。”
“是。”张锦芳露出了笑意。
“张桐,你意下如何?”柳青山问道。
张桐的脸色变了变:“老大,你要娶她?”
“对。我要娶她。”
“可是。。。。。。”
柳青山挥了挥手:“你没看见今天那些女人吓的离我有多远吗?她们是怕如果我被李阔杀了,李阔也会再杀跟我有关系的女人。”
“是,老大要娶夫人,小人不敢造次。”张桐似乎明白了。
柳青山大笑:“就这么定了。”
张锦芳也笑:“青山兄,花轿就在外面。”
凌晨,大雪已经变成了小雪,空气里夹着刀子一样的寒风,御风镖局的大门外,纯白的雪地上,静静的落着一柄火红的花轿。
花轿被人抬动了。
莲心慌的问:“是谁?”
“莲姑娘,我们是柳总镖头派来送您回去的。”阿达在轿外说道。
“什么?他。。。。。。他果然不要我。”莲的眼泪和委屈夺眶而出:“果然他嫌弃我是个婊子。”
抬花轿的人严肃的说:“莲姑娘误会了,我们老大说了,御风镖局总镖头成亲,不能马虎了事。要成亲就得下聘礼,怎么也要八抬大轿给您抬过来,没有让您自己过来的道理!老大让您在我们的御风客栈委屈三天,打扮漂亮,三天后他亲自去迎娶你!”
花轿里,莲的眼泪更多了。
花轿走的时候,有一个人急匆匆的和花轿擦身而过,推开了御风镖局的大门。
莲擦擦眼泪,掀起轿帘,看见白色的雪地上有一行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血印,一直延伸到了御风镖局的大门前。
御风镖局的凌晨是肃穆的安静的,张锦芳和张锦芳菲已经在客房里安睡,柳青山也躺下了。
赵完璧跌跌撞撞的跑进大厅的时候,只有张桐一个人在。
“快,我要见老大!”赵完璧拉住张桐的衣服,他受了伤,他必须现在就见到柳青山,他有话要对他说。
他忽然发现张桐很奇怪。
他已经流了很多血,张桐是看的见的,可是张桐的眼睛好像穿透了自己的破衣服,穿透了自己的伤口,穿透了自己的血。
张桐似乎什么也没看见。
赵完璧放开了张桐的手,他看见张桐似乎在笑。
“谁伤了你?是不是郑成?”张桐阴沉的说。
“你,你怎么知道?”赵完璧急切的说:“我要见老大!”
“你是叛徒,怎么可能让你见到老大?”张桐恶狠狠的看着赵完璧。
“我?我怎么会是叛徒?”赵完璧睁大眼睛问道。
张桐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却没有喝。大厅里的火盆噼噼啪啪的响着,外面的雪已经不下了。
张桐忽然问:“你有没有见过秋娘?”
“秋娘?”赵完璧皱起眉头:“没见过,怎么了?我什么时候能见老大?”
张桐垂下了眼帘,似乎在看自己手里的茶杯,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眼里充满了善意:“我不能让你见老大。”
“为什么?”赵完璧瞪着张桐说:“你是不是李阔派来的叛徒?你知不知道我是鲁曼的人?”
“昨晚鲁曼死了。老大说了,他不想见你。”张桐有些心痛的说。
“什么!”赵完璧听了更加着急:“快,我一定要告诉老大,李阔现在请了三个杀手,他们快来了。”
“李阔请了谁?”张桐的眼睛闻言就露出了针尖一样阴寒的光芒。
“我已经查实,是发财树,李岚还有点水蝎子!他们,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分别向咱们镖局来了!”
张桐听了,马上叫到:“来人。”
侧厅竟然鱼贯而出几个镖师,张桐又说:“赵镖头身负重伤,快点扶他下去,找仁心堂最好的大夫来看。”
赵完璧不甘心的被人架下去了。
张桐凝视着厅外植物上的雪被,沉思良久,吩咐手下:“叫刘正堂来。”
不一会儿,从厅外匆匆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身材和柳青山一般魁梧,他身穿着薄薄的羊毛马甲,掖进了宽宽的腰带里,里面穿着干净的青蓝色棉衣,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热气,一双手的骨节巨大,看上去就像坚硬的钢铁。
男人紧闭着嘴唇,走到张桐面前,低头恭敬的站住了。
张桐微笑着问道:“正堂,你来御风镖局多久了?”
“小人来御风镖局三年了。”刘正堂老实的回答。
张桐又盯着刘正堂问:“当初老大因为什么收你进镖局?”
刘正堂想也没想就说:“因为老大救了小人一条命,小人欠老大一条命。”
张桐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凝视着外面的雪地,眼角里似乎有些光影,他闭着嘴半天没说话。
张桐没说话,刘正堂也没有说话。
半响后,张桐问:“你知不知道点水蝎子?”
刘正堂身体一震,眼睛里射出了一道寒光,随即低头说:“小人知道,小人当年就是被点水蝎子所伤,差点就死在了白虎岭,是老大把我背回来的。”
张桐接着问:“这三年你的武功有没有高一些?”
刘正堂咬着牙说:“只要不送镖,我天天练日日练,自觉已经和三年前不同。”
“好!”张桐噌的站起来,他一把握住刘正堂的手:“老大要和李阔决战,李阔请了三个杀手,其中一个就是点水蝎子。你我都是承受过老大天大的恩情,现在是我们报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