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在镖局度过的第一晚,似乎并不平静……
而白天与苏木分手后继续南下的龙骨倒还算顺利……
第二天日落之时,已过了郎溪,到得广德县境内……
此去临安路程过半,不过龙骨丝毫没敢懈怠……
算上车夫,此时马车上同乘着七名旅人……
人们都不说话,只盼望着快点儿到了县城县城休息……
广德县郊外早已寂静无声……
龙骨耳中听到的……
除了风声……
就是车轮压过颠簸路面的轻响……
双目能见的,只有车上火把照亮的极小范围……
“转过这两座山就到了……”
车夫似乎在自言自语的说道,挥鞭催促着马加快脚步……
龙骨深吸口气,仰望天空……
星与月都不太清晰……
龙骨正辨认着是否有乌云压来……
突然就听车前马匹惊起一声嘶鸣,好在速度不快,没有翻车,只是车上的人都跌在了一起……
龙骨也倒在其中,就听车夫忽然大声说道:
“谁呀!啊?!大爷!几位大爷!我们这都是普通的赶路人,没有……没有财宝啊!”
“啊?!打劫的!!!”
“啊~~~!!!”
旅客中胆小的已经开始尖叫起来,旁人赶紧安抚,龙骨把脸深深的埋在衣服里,双眼借着火光,就见几个猎户模样的人走近来,有高有矮,一人伸手车夫推到地上,一把揽过他的缰绳,其他人将车四面围住,手里拿着有刀有叉,此时都对准龙骨他们,再外面,有人再点起两个火把,中间站着的应该就是这伙山贼的头目……
“都给我下来!下车!蹲下!”
匪头大声喊道,龙骨他们便赶紧都从车上走下来,蹲在地上……
“你们有钱的,赶紧给老子交出来!”一个山贼喊道,等了片刻,看没人动,骂了两句娘,伸手朝向第一个人,“你的!”
那人一哆嗦,左右看看,摇摇头,赶紧掏出身上财物,交到那山贼手里,看第一个人给了,第二个也不用山贼再说,双手也将带的财物如数上交,生怕再被他翻出来,就当买个平安,第三人也是如此,到了龙骨,龙骨低着头,蹲着身子,抬手把包袱里的银子给到那山贼手里,反正银票都在衣服里,那山贼看了看,没说什么,继续着下一个,那是一位老妇,龙骨侧头看,火光下,她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收钱的山贼见她迟迟不动,也不想说话,举刀往她旁边的车舷上一剁:
“怎么着?!还要老子亲自动手吗?老东西!”
说着话他伸手去拽他跟前的那名老妇,胳膊却被她旁边的少年拼命抓住,大声喊道:“娘!别碰我娘!”
没想到那匪徒突然提起腿,一脚便将那瘦弱的少年踢翻在地,老妇大叫一声,赶紧护了过来,跪下磕头:
“壮士!壮士啊!我们就靠这点儿家物事过活啊,家里就我们俩,你就行行好吧……”
“不给是吧?好……”山贼抄起大刀,“那他就留下条胳膊,让他以后出门哪,长长记性!”
看他拿起刀,顿时上来两个山贼一下牵住那名少年,当真拽出他一只胳膊……
“儿啊!不行啊!我给!我给!”老妇哭喊道……
“娘!不能给!这钱还得给你买药……”
“少废话!!!”
山贼高高的举起手里的钢刀,还没劈下来,就听一声惨叫……
“嘭!”
“啊!!!我的头啊!啊!!!”
就见拿刀的这山贼帽子都被什么东西砸歪了,登时从他鬓角淌下一溜血:
“谁?谁他妈暗算老子?”
那山贼抱着头,痛苦的喊道,左右的同伙好像也都没有看到……
老妇趁隙赶紧抢回少年,少年挡在她身前,两人紧贴着车轮靠着……
“你们坏了规矩……”另一个山贼走近,“我去你的!!!”
他提起钢叉就朝少年猛刺而来,力道之大,几欲将那前后两人都钉在当地,但突然间,这钢叉停在半空不动了……
“嗯?”那山贼双手使劲儿,手中的钢叉却依旧纹丝未动,借着火光扭头看,不觉惊恐的说道:
“你……你要干什么!?”
只见龙骨稳稳攥着那钢叉的长柄,缓缓起身……
按照走镖的规矩……
镖师本不应该过问这种纠纷……
应该全当没有看到,只要别阻碍自己走路便可……
但是龙骨……
实在办不到……
他翻身跃起,一下跳出包围圈,众人瞧他这身法,都愣了,向老大稍使个眼色,只见匪头走上前说道:
“这位大侠……好身手啊!”
龙骨没有回答,高高的竖着领子……
按照镖师规矩,此时不能露脸……
真要动起手来,最好也不要伤了这些山贼性命,免结仇家……
龙骨于是并不拔剑,轻声跃起,折了一根枯枝,攥在手中……
越是这种无声的人……
越给人以压迫感……
几个山贼都不禁退到老大身边……
匪头又走上一步:
“这位侠士,你是哪里人?此番南去便是广德县,你可是要到临安?”
龙骨并不回答,只是在寒风中这样岿然而立……
匪头眼珠一转:
“您打南面来,可是建邺城?”
龙骨依旧不答……
匪头上下打量他的穿着,吸口气:
“弟兄们!给我上!”
老大发话,再怕也得冲,几个山贼大吼一声,挥动着各种兵刃就朝龙骨招呼,龙骨只闪身避让,间隙间用树枝回击,招招直取奇穴要害,手起枝落,却好似有千钧之力,十招之内便放倒了四个,剩下三人再也不敢上前,扭头看着老大,匪头重重咳了一声,抄起一对板斧,重重相击,也不讲什么江湖规矩,伙着三人一齐扑来!
――擒贼先擒王……
龙骨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很快的左右看看,顺手捡到根粗些的木棍,那匪头先行攻到,龙骨跃起避过他的一击,由上向下疾攻,木棒朝着这悍匪头子头顶重重甩下,匪头举斧格挡,兵器相接,匪头就感觉手臂酸麻,武器只能死死攥住才不至于飞出,龙骨二次攻来,他还是只能格挡,其余三人更是近不了龙骨身,这木棒不但被龙骨运的徐徐生风,而且好似一根铁杵般不惧锋刃,匪首暗想这样下去必然遭殃,见龙骨这次主动进攻,他竟然抡起板斧原地转起圈来!
龙骨哪里见过这等招式,急忙收式,匪头找准时机忽然将一只板斧脱手砸向龙骨,龙骨矮身避过,再抬头,就见一团粉末猛得拍向自己……
龙骨立刻屏住呼吸,向后急速闪身,又在雪地上猛打了七八个滚,才敢定身……
稍稍呼吸……
低头看,大部分粉末粘在衣服上,脸上倒是不多,感觉是皮肤微微有些刺痒,但未见继续发作……
龙骨一抬头,就见那群山贼趁机丢盔卸甲而逃,龙骨也不管其他,料想就算中毒,解药也必然在土匪手里,这次便发足疾奔,龙骨何等身法,几步便即追上,一把薅住匪头的衣服,愣是将他身子提了起来,手里木棒细的那头顶住他咽喉:
“要死要活?!”
“要要要……要活!”匪头赶紧说道……
“要活的话,解药拿来!”
“没……没有解药!”
龙骨手上使劲,木棍一头已见殷红……
“拿来!”龙骨大吼一声!
“真!没……”匪头哆嗦着说道,“就是……就是有人……说你如果来了,能拦就拦下你,到时候赏纹银千两,打不过就把这东西洒在你身上……我打不过你,就只能这样,这东西我刚刚攥了半天,真没见异状……”
龙骨觉得他此刻应该所言非虚,深知走镖后,不要和绿林山贼结下冤仇,他将那匪头使劲儿抛出四五丈远,匪头滚了几圈,就带着那帮山贼落荒而逃……
借着月色,龙骨找个树窟窿,掏出里面没化的雪抹干净脸,这才转身走向马车……
车上人都在等他,尤其是那母女俩,少年对他磕头道谢,龙骨赶紧摇摇头……
他现在就想找个地方赶紧换下衣服……
再次启程,由于马匹刚才受了惊吓,现在走的更慢,马夫也不敢使劲儿催促,眼看到了最后一个山坳,龙骨左右看看,就感觉山上有些许光点……
蓝紫色……
幽幽飘近……
龙骨一跃下车:
“你们快走!”
马夫还用他说,赶紧策马扬鞭,但马就是走不快,龙骨想了一下,赶紧向后奔袭,眨眼功夫奔到了几十丈外,好在那蓝光终于向着自己缓缓飘来……
龙骨稍稍安心……
打算绕到山的另一侧再说,途中却感觉自己背后树上一阵响动……
龙骨回身举剑自护,就见两把尖刀插住了自己的剑,又有两把直取自己腰间要害,龙骨双足一蹬,身子陡然上扬,剑势朝前划过,对方只得避过,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候龙骨撤剑后跃,借着幽幽冥火,他才看清对面模样……
不禁后背一凉……
它,是两个人,但两个身子自腰间结合,看起来紧紧贴在一起,以致好似两头四臂,胳膊上都没有手,肘部之下化成了整只锋利的刀刃,在冥火下寒光四射,四条腿此时正来回踱步,让人头皮发麻……
而最恐怖的……
是那两张脸……
说是脸,但却无眼无耳,无鼻无发,有的只有一张不断哀嚎的嘴,里面牙齿早已溃烂,好似被灼烧过一般……
龙骨深吸口气,持剑于胸前:
“敢问……”
龙骨定了一下……
――它……
――应该听不到我讲话……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竟然长成这幅模样……
――等回了建邺城……
――我还得请教下苏木……
龙骨思索间,恶鬼又飞身扑来,与龙骨交手,它似乎训练有素,龙骨挡下前两刀,另外刀刃不是攻他下盘,便是攻向双肩和脖颈,让他几次遇险,龙骨提起精神疾攻几招,就见这恶鬼虽有双头四臂,但之间好似没有任何回护之心,一心只为杀敌,有时确实让人难以抵挡,可它一旦被攻,这怪物两体之间并不互相照顾,甚至腾挪闪避都不能统一,龙骨在心中暗自点头,举剑便向前人攻去……
这次龙骨真的动了杀心,剑招越发凌厉,周身气血也越行越旺,招招直取前鬼要害,前鬼渐感不支,但后者却毫不退缩,依旧一味猛攻,龙骨抓住破绽,剑招突变,一剑便斩断了后鬼的一只手臂,却未见黑血喷出,龙骨此时哪还来得及琢磨这个,因为被砍的后鬼大吼一声,前鬼突然抱住龙骨的腰,后鬼张开血盆大口向他脖颈咬来,这让龙骨着实一惊,挥剑横劈,使出了七成功力,商陆所赠宝剑也是锋利异常,后鬼登时被拦腰砍断,咕噜噜滚落在地,龙骨怕前鬼也张口来咬,双手握剑下劈,将前鬼瞬间死死钉在地上……
四周冥火渐熄,周围重又陷入黑暗,龙骨甩开身上的怪物,倚剑长喘,回想刚才一场恶战,还有一点不解:
――它没有眼睛……
――是怎么看到我的?
――靠它喷射的毒液?
――可是,它好像也没有鼻子啊……
龙骨回想着刚才那厉鬼的长相,下意识的低头还想确认,发现厉鬼早已灰飞烟灭,龙骨摇摇头,看看周边地势,整理下衣服,重又朝大路上走去……
可没走几步,周身冥火又起,这次扑上来两只刚才那般的厉鬼,既已知制胜的策略,对龙骨来说两只也是白搭,龙骨只稍用了些功夫,便即将两鬼处理。可冥火再起时,龙骨不禁大吃一惊,五只恶鬼围住了他各个方位,这等包围之势更不好破,都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么多恶鬼齐上,在兔起鹘落间龙骨已几遇危机,背后包袱早被戳的稀烂,衣服也被划出一道道口子,龙骨顾不得别的,捡起残剑插在腰间,敌人又已攻来,他使一招背后格挡,剑被两鬼架住,下盘又遇厉鬼袭击,龙骨不敢停滞,值得松手躲避,青龙剑被硬生生夺了过去,厉鬼向后一抛,宝剑远远飞入黑暗……
龙骨已无暇顾及青龙剑,飞身腾挪于枯树之间,这厉鬼倒不会爬树,可龙骨只要一有停留,必然被厉鬼追于树下,挥刀上下齐砍,片刻间树便要折断,龙骨带着冥火,就如地上的一缕流星,穿梭于树林间,这样虽然暂时没有危险,但他不禁思考:
――这鬼攻击强劲……
――速度又快……
――还会用毒……
――难道就没有什么弱点吗?
龙骨又想起刚才的疑惑,留意看下树下厉鬼的头部,确实只有一张嚎叫的嘴,龙骨稍微挪动脚步,除了周身围绕的冥火,怪物开始并没有什么反应……
――莫非……
龙骨突然用指尖捏了剑气,寒光闪过,直取环绕周身的冥火,冥火霎时间全部熄灭,龙骨飞身攀上另一棵树,两只厉鬼却好似傻了一般并没跟上……
――他们应该是有人豢养的怪物……
――听着某人的控制……
――那人应该就在左近……
――靠着冥火照亮……
――而冥火为什么会追着我?
龙骨突然想起刚才山贼洒向自己的粉末……
龙骨护好夜明珠,残剑稳稳戳于腰间,解开外面的棉衣,挥动两下,远远抛于远处的树枝之上……
果然,片刻之后,一团蓝光笼罩着那件衣服……
“咦?”
很轻的一声疑问……
但现在很静,连风都没有……
龙骨切实的听到了……
目光瞬去……
一个矮小的身影正向这边挪动……
龙骨看不清他面庞……
又是一声竹笛轻响……
两只厉鬼伴着嘶吼之声奔向那件棉衣……
噼啪几声砍断树干,衣服落在地上,矮者踱步过去,恶鬼都退到一边,冥火照到了他的脸……
看起来真的不像老人,但却头发花白,在后面胡乱扎着,眼窝深陷,嘴角都有些下垂,真可谓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苍白褶皱的皮肤,在蓝光下更显狰狞……
龙骨见他弯腰翻找了下自己的衣服……
抬手一指……
衣服便烧了起来……
两只厉鬼仓惶嚎叫,搬起混着雪的土块猛砸向火苗,又提起八条腿来回践踏,只见那矮人摇摇头,抬头向四周看了看,转身佝偻着身子,挪出冥火的范围,两只厉鬼赶紧跟上……
几人逐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龙骨再等片刻……
冥火熄灭……
他才跃下树来……
走近自己的衣服……
不禁摇头……
前襟早已烧穿,再加上打斗和厉鬼蹂躏,衣服已是四分五裂……
龙骨拾起来伸手摸摸,银票都已烧毁,想想包袱里的碎银又被刚才那匪徒截去,包袱里的衣服草药又在打斗中损毁,现在自己除了腰间几个铜板,又已身无分文……
剩下两天路程……
算上干粮,也只够吃饭的……
哪还有钱住店坐车……
――啊!!!!!!!
龙骨懊恼不已,真想放声大喊!但又怕那贼人未走远……
回想刚才,又想起商陆所赠宝剑……
赶紧辨认了方向……
回去寻找……
巡视周围七八十丈的范围……
却依旧没有找到……
龙骨摇摇头……
虽说刚才战斗中也是无法可想……
但是还是感觉愧对商陆……
事已至此,龙骨也没有办法,一身单衣沿着官道的方向奔去,不远,便能看到广德县的牌坊,他手里卷着那残破的棉衣,想想等明天亮了,还有没有可能修补一下……
此时,广德县里早已没了灯火……
漆黑一片……
甚至分不清房子和后面的树影……
寒风中……
龙骨慢慢走着……
他才更加意识到闯荡江湖之不易……
龙骨本以为自己已经安稳的当了镖师……
以后就是保镖送物……
路上顺便打听残剑的线索……
可现在却在一夜之间又回到下山时流浪到建邺的惨状……
――帮人保镖……
――除了担心镖物,提防途中匪徒……
――还要惦记自己的包裹……
――否则丢了盘缠,很可能会被饿死,冻死……
――路上需要小心食宿,因为可能中毒……
――住店也要靠边,因为可能走了水……
――就算没有这些,还可能感染某地瘟疫,突染恶疾暴病而死……
――唉……
――做镖师当真危险……
再回想一下,此去临安路程已过一半……
龙骨也无法回头……
深吸了口气……
抬头继续走着,就见此时广德县牌坊外的石桥之上……
亮着一盏灯笼……
橘红色的光辉……
在此刻的桥上分外明亮……
倒影在潺潺溪水之中……
一明一暗,一静一动……
不知为何……
让龙骨此时心生羡慕……
――这么晚……
――没有回家……
――还有人惦记……
龙骨走上石桥……
灯笼忽然在他身边稍稍抬起……
“大……大侠!”
龙骨一顿……
目光转过……
提灯之人正是刚才遭遇山贼时……
自己出手救的少年……
“大侠!我叫杜聪!就是这镇里的人!您回来啦!我一直在等您!”少年放低灯笼,走到龙骨身前,“您的衣服呢?呀!怎么烧成这样,快,快跟我回家去!”
杜聪拉着龙骨快速往前走着,这几句话……
龙骨心中……
犹如伴着身后的水声……
突然泛起波动……
一盏茶的功夫……
两人来到小镇西北的一处民居……
一路走来前后左右都是一样大的院子……
只是此时唯有这家还亮着烛火……
杜聪推开柴门……
带龙骨走了进去……
穿过小院,掀开棉布的门帘,两人进了低矮的平房……
龙骨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是把恩公接回来了吗?”老妇在东屋问道……
“是的!娘!您睡吧!我来招待就好……”
“进来,快请恩公进来!”
龙骨忙走向东屋,掀开门帘:
“大娘……”龙骨轻声唤道……
老妇靠着被褥垛,仰躺着,盖着两床厚厚的棉被,见龙骨进屋,忙伸出手招呼:
“恩公啊……哎?你怎么就穿这么少……这衣服?”
“是跟贼人打的时候毁了……”龙骨摇摇头,“您可有针线能否借我一下?”
老妇接过衣服展开来,就着灯光看看,连连摇头:
“不行了,这补起来可有些难了,那帮贼人可真该死……”
龙骨点点头,就听杜聪掌着油灯说道:
“放心!娘!我的衣服可以给他穿!虽然可能小点儿,但是可挡寒了……”
“对对!”老太太赶紧点头,“不过只能这样了……我家也没个高壮的人……”
“不用不用……”龙骨赶紧摆手……
“用的……”老妇拉过龙骨的手,“听我的,啊……”
“恩公!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也没吃!”杜聪喊道……
“对对对……快!快把饭端过来……”
大娘好似许久没有这么高兴过,拉过龙骨坐到床上,不一会儿少年就端来一盆菜一盆面饼……
“唉……我们家里啊,也没什么好菜好饭……”
龙骨双手接过老妇递过来的面饼……
发觉自己嘴唇都有些颤动……
赶紧将饼放嘴上咬上一口……
“来!吃口菜!我娘炖的!”
龙骨使劲儿点点头……
夹过一筷子……
真好似山珍海味……
母子俩跟龙骨聊了很多……
此夜龙骨便在此留宿……
这一夜……
龙骨睡的非常踏实……
是任何客栈也比不了的……
因为这是一个家……
虽然贫寒……
但确实是一个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