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静下来,陈青觉得电梯里的空气不流动,时间好像静止了,连电梯均匀的加速度都无法感受到,要不是楼层的提示灯一直亮着红色,她会以为她被搁浅在浮空,上不了天,下不了地,她第一次感受到想要主动找人说话的急迫感。
陈青发现这个行李员真的很有耐心,她以外这一路走来,行李员早就被谢正宇的身体重量压得累倒,即使他把谢正宇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床上,她也不会有半点责备,可是行李员像手里捧了一个易碎的花瓶,轻轻地把谢正宇放在床上,还帮他脱掉鞋,把他的腿也挪到床上。
“我……不……”谢正宇明显感觉有人在强行拖他的鞋,断断续续地轻声嚷嚷。
“看来这位先生喝了很多酒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在座机上按0告知我们就可以了,祝您晚安。”行李员说完才用手拂去额头上的汗珠,稀疏的刘海浸染了汗珠,一把一把地扭结在一起,经他这么一擦,都往右边斜,露出了饱满的深棕色的额头。
“谢谢你。”陈青递给行李员一张20块钱,是她趁行李员在帮谢正宇拖鞋的时候,悄悄从钱包里拿出来的,攥在起汗的手里,已经变得软绵绵,像泡了好久的水。
“陈小姐,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酒店也有规定,不允许收受客人的小费和礼物。实在抱歉,不过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行李员露出感恩的笑,珍珠般的牙齿大放光彩。
“这里没有其他人。”陈青话说了半截,她想,行李员应该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不不不,这不是有没有人的问题,规定就是规定,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陈小姐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似乎感觉陈青会硬逼他收下小费,行李员赶紧借口离开。
“谢谢你。”陈青在行李员转身之际又道了一声谢。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行李员一咧嘴笑,总是藏不住他的珍珠牙。
是啊,这天底下,拿了工资的活都是“应该做的”!陈青无奈地把钱放回了钱包。她看着躺在床上的谢正宇,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睡了,整个人显得异常安详,像熟睡的婴儿。她把被子盖在谢正宇身上后就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准备走出房间,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她也该回家睡觉了。当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一阵电话铃声。她停住脚步,并没有转身,只是在原地听动静。
电话响了好几秒,没人接,一直响。
陈青转身,走到床边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停了。会不会是谢正宇的妻子?应该是他的妻子,这个时候,谢正宇应该要回家。她以为电话铃声会再次想起,可是等了大概一分钟也不见任何动静。
可能不是他的妻子,可能是朋友,如果是妻子的话,应该会接二连三地给他打电话,这个时候丈夫还没回家,只有妻子才会着急。陈青差点想拿出谢正宇的手机查看,与其说好奇使然,倒不如说她想让自己直面现实,死了对谢正宇的所有念想:他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即使你不求他有任何回应,你也是在破坏别人的家庭。
可是最后,她没有掏出谢正宇的手机,转身走出了酒店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