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安小心翼翼的捧着裹在绒布里的天香,慢慢的站直了身体,却就是磨磨唧唧不肯把天香露出来。
黄波迫不及待地道:“把绒布拿走,我要看看。”
李子安说道:“大锤,把灯关了。”
黄波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警惕的神光:“为什么要关灯?”
李子安说道:“这宝贝在无光的环境里会散发出幽幽绿光,你没有见过的符号也会显露出来,但如果是在灯光下,这效果就差许多了,你也见不到这宝贝的神奇之处。”
说话的时候,他将香头露了一小截出来。
黑色的香头,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色的话,那也是汤晴刻意的做旧处理。
毕竟是古物,做旧这一步是免不了的。
李子安一手捧着香头,一手抓着香杆与香泥的结合处,随时准备拉下埋在香泥之中的火柴棍。
如果黄波不让关灯,他立刻就拉。
如果黄波让大锤关灯,灯光一熄灭他也会立刻拉下火柴棍。
但就效果而言,关灯之后人不容易看见烟雾,行动也有所不便,他成功的机会更大,所以他又强迫自己要沉住气,再往成功的方向走一步。
决定权交到了黄波的手里。
是在明媚的灯光下中毒更有范儿,还是在黑灯瞎火的环境里中毒感觉更好?
黄波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大锤,关灯。”
李子安就在眼前,他不信李子安能长翅膀飞了,而且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天香的真容。
“嗯。”大锤应了一声,移到墙边伸手按了一下开关。
啪的一声轻响,屋子里的灯光消失了。
李子安将绒布拿掉,假大粗的天香整根显露了出来,用绿色颜料和荧光粉写就的九个符号,在香柱上散发着绿莹莹的毫光。李子安的脸庞也在那毫光之中显现出来,绿幽幽的,别有一番邪恶的美感。
就问你好看不好看?
神秘不神秘?
黄波的视线落在了假大粗的天香上,眼神之中有惊讶,也有疑惑,还有一点点激动。
李子安向黄波走去:“看见了吗,这就是天香,真正的宝贝。”
黄波的视线移到了李子安的脸上,突然看见李子安的嘴角浮出了一丝邪气十足的诡笑,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这不是天香!”
呲!
一声火柴划响,一团火花从假大粗的天香之中迸射出来,瞬间从香柱底部烧到了香头上,一团浓烟也从香柱之中炸裂出来,转眼间就扩散了半间屋子。
“有毒!”黄波吼了一声,拔腿往门口冲去。
李子安哪里肯放他走,横切一步,一把抱住了黄波的腰,手中的假天香也戳在了黄波的下巴上,那香到现在还在冒火花喷着浓烟,烧得一个欢快,红彤彤的香头戳在黄波的下巴上,一股毛发烧焦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
黄波忍着没叫出来,可是李子安却将那香头狠狠的往他的下巴里捅。
那可是肉啊!
可是黄波也真是够狠,哪怕是肉被烧焦了也能忍着痛不叫出来,也不呼吸,他的右肘也狠狠的撞向了李子安的肋部。
砰!
李子安闷哼了一声,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可是他还是死死的抱着黄波。
大锤猛冲过来,腿也不瘸了,跳起一脚踹向了李子安。
可是,他人还在空中,眼睛突然就闭上了,身体也像是瞬间被扒光了羽毛的大鸟,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然后就没动静了。
黄波又是一肘撞在了李子安的腰上,李子安再也抱不住他了,踉跄后退。
脱身的那一刹那间,黄波就像是一条精瘦的猎犬冲向了门口,速度极快。
身后忽然传来了李子安的声音:“你以为你不呼吸就没事了吗,香戳你肉里,毒药见血就融,效果也是一样的,傻逼。”
黄波的身子晃了一下,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李子安顾不上收拾黄波和大锤,一手抓着康馨,一手抓着康海川,以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将父女俩拖出了房间,然后把门也关上了。
房门一关,毒烟也被关在了房间里。
康海川和康馨都昏迷了,也有中毒的迹象。
李子安来不及解开父女俩身上的绳子,他拿掉父女俩嘴里的碎布,取出一把小刀,直接划破右手的中指,然后捏开康馨的下颚,将流着血的中指塞进了康馨的嘴里,接着又用真气逼血出来。
“咳咳……”康馨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幸好早有计划,只是在假天香这种加入了十分之一的毒身膏,不然父女俩现在会更危险。
也好在有炉身血解毒。
李子安跟着又捏开康海川的下颚,将割破的中指伸到康海川的唇间,往康海川的嘴里滴血。
这倒不是他嫌弃人家年龄大了,不把指头放人家的嘴里去,而是因为他发现不把指头塞进嘴里,其实也不影响真气逼血的效果。把指头塞人家嘴里的话,反而不卫生。
“咳咳咳……”康海川也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李子安伸手压在康海川的胸膛上,往康海川的心肺之中输送真气。
康海川的一张脸本来已经成瓦灰色了,这会儿就有了血色。
李子安跟着又将手压在了康馨的胸膛上,往康馨的心肺之中输送真气。
康馨真的是……
有容乃大。
厚实得近乎夸张的程度。
往她的心肺之中输送真气,远比往康海川的心肺之中输送真气要困难得多。
这也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情况,一个人在平地上跑,那肯定跑得很快。如果一个人在高山上跑,那肯定很困难。
当然,事急从权,病不避医。
大师办这事心怀坦荡,除了感叹了一下雄伟壮观,再没有别的一丝杂念。
康馨的脸上很快就有血色,呼吸也均匀有力了,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李子安缩回了手,关切地道:“你醒啦?”
“大叔……呜呜……”一句话没说完,康馨就哭了。
“你别哭,也害怕,我会救你们出去的。”李子安说着话,用小刀割断了尼龙绳,然后把小刀递给了康馨,“你把你爸身上的绳子解开,我得进去看看那两个家伙。”
“大叔你……你不会扔下我们吧?”康馨很紧张的样子。
李子安说道:“我就是来救你们的,我怎么会扔下你们,好了,快解开你爸身上的绳子,然后就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去客厅,也千万不要进来。”
“哦。”康馨乖乖的应了一声,抓着李子安给她的小刀去割康海川身上的绳子。
或许是中指没进嘴里,又或许是真气输送得不够,以及年龄大了的原因,老教授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过来,还模模糊糊的。
李子安进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青烟弥漫,绿豆沙混着硝烟的气味很是呛人。
那根假大粗的天香已经烧完了,只有一截木棍还在燃烧。
一点微弱的火光让屋子显得并不黑暗,一眼就能看见躺在地上的黄波和大锤,两人已经被毒得口吐白沫,脸色也跟瓦片似的,灰里泛着青,青里还带着白。
醒着的时候,黄波还能屏住呼吸,可是昏迷了之后呼吸就不受意识的控制了。
黄波和大锤的呼吸很微弱,还很紊乱。
毕竟是超大量的止行膏,大量吸入毒烟就等于是麻醉过量。再加上一点毒身膏,那味道会更加酸爽。
一眼看过之后,李子安没有急着去拖黄波出来,而是猫着腰,贴着墙壁来到了窗户前,伸手将窗帘拉上。
黄波不会无缘无故将康馨和康海川关在这间屋子里的,这个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东面的山坡。埋伏在山坡上的老枪,居高临下,通过光学瞄准镜,一眼就能将屋子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窗帘拉上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李子安将之前放在地上的合金工具箱关上,提在了手中,然后才猫着腰走到黄波的身边,伸手抓住了黄波的一条腿,拖着他往外走。
嘟嘟嘟……
黄波的身上忽然想起了通讯设备的提示音。
李子安将黄波放下,伸手从黄波的腰间摸出了一部通讯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用,瞅着一个绿色的按钮,试着按了一下。
通讯器里跟着就传出了一个人的声音:“黄教授,怎么回事,为什么熄灯?我看不见那个小子了,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是老枪。
接话还是不接话?
如果不接,老枪肯定会起疑心。
如果接,立马穿帮,老枪要么拿着枪杀过来,要么拿着枪逃走,这得看他的判断。他要是杀过来,还可以应对。但如果他拿着枪躲进山林里,那反而是一个麻烦。
“黄教授,你怎么不说话?”老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
李子安突然张嘴:“啊――”
浓浓的土拨鼠怒吼的画面感。
门外传来了康馨关切而紧张的声音:“大叔,你怎么啦?”
这旁白音来得恰到好处。
“嗯?”老枪的声音。
“黄教授,你别打了……我招、我什么都招……哎哟……”李子安的声音断断续续,痛苦得很。
黄教授还躺在地上,面如灰瓦,口吐白沫。
李子安接着说道:“那天香、天香……是一个老人给我的……我这不都给你了吗……你……你就放了我吧……我不要钱了……好不好……啊!”
他把通讯器往地上撞了一下,然后又在地上摩擦了两下,随后他将黄波的脚抓住,也不管那通讯器了,拖着黄波往外走。
人体在地上被拖行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递了出去。
“呵,原来已经搞定了。”老枪的声音。
通讯器里没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