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何氏一口咬定不嫁人,陆漫还是说道,“即使这样也不行。我娘性子虽软,但在感情方面,眼里却揉不下沙子。她已经非常明确地说过,她被伤狠了,心已经死了,这一辈子不会再嫁。”
长公主了然地点点头,说道,“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我觉得,你是闺女,这事你不能在你母亲不知情的情况下,代你母亲拒绝。这毕竟是她的事,关系到她后半辈子的生活。这样吧,你去问问你母亲,若她明确表示不同意,本宫就回了他。”
的确是这个理。这是何氏的大事,自己这个当闺女的不能越主代庖,帮她作主。陆漫点头允诺。
长公主又道,“元后温婉娴静,端庄美丽,不止皇上喜欢她,本宫也喜欢。哎,可惜了,死得早,死的时候皇上还没有登基。因为她的关系,我们府跟南山侯府的关系比较密切,本宫三个儿子跟赵亦的交情都好。赵亦懒散,好玩,又有些离经判道,但为人着实不坏。本宫不是帮他说话,而是站在你母亲的立场上考虑,觉得他是一个好归宿。嫁给他,于你母亲,你弟弟,还有你,都好。”
陆漫不置可否。若讲政治联姻,赵亦或许是一个好人选。但何氏受过伤,总不能为了子女好,就逼着她再嫁吧。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陆漫就陪着宋默吃了早饭,又给他带了些吃的用的,把他送至马车前,他要赶在辰时正回府上课。
看到小正太的眼睛还有些氤氲,明显没睡好的样子,陆漫心里一片柔软。为了能在自家多住一晚,小正太宁可少睡懒觉。
陆漫真想亲亲他的小脸,但这是不可能滴,自己是他的“表嫂”。陆漫只得捏捏他的小胖脸,笑道,“下次再去接你。”
宋默望着陆漫,嘴翘得老高,说道,“怎么办,我还没走,就盼着嫂子下次去接我了。”
他的话把段嬷嬷几人都逗笑了。
段嬷嬷把他抱上马车。晨光中,几辆马车驶出东辉院大门。
等到姜展魁兄妹吃了饭去上学,又把姜悦穿起来,吃完饭打发她去那边找老驸马玩,陆漫便坐着马车去了东辉院。
是小丫头眉儿来开的门。眉儿十三岁,半年前才买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鸡圈里的几只鸡在“咕咕”叫着。
陆漫道,“只有我娘在家?”
若吴婶在,她的大嗓门基本不停歇。不是跟何氏说话,就是跟吴叔说话。实在没有人跟她说话,她可以跟那几只鸡说。
眉儿笑道,“嗯,吴叔和吴婶去集市采买了。”
进了上房,看见何氏正坐在炕上绣花。她穿着一件半旧豆绿色绣花褙子,头上只插了一只玉簪,美丽温柔,哪里像是当了外祖母的人。
见闺女来了,何氏喜得眉开眼笑,说道,“就留在这里吃晌饭,再把悦儿、展魁、玖儿他们接来。”
陆漫笑道,“我是来跟娘说一件事的……”
她便把有人托长公主说合的事说了,又说了那个男人正是在广济寺后念情诗的那个老不修,还是侯爷,丁忧前是三品大员,以及他家的大致情况。
何氏羞得满脸通红,她最怕跟闺女说这些羞人的事。急道,“娘早说了,这一辈子不再嫁人。陆放荣还是个寒门,只当了个五品官,他和他的家人都那样糟心。那个姓赵的是侯爷,是大官,还有小妾,岂不是更糟心,更让人膈应。闺女去跟长公主说清楚,娘不同意。”
何氏的态度让陆漫很满意,她并没有因为赵亦的身份而动心。陆漫一直觉得,若何氏要嫁人,最合适她的还是李掌柜,李掌柜是真爱,又家世简单。赵亦虽说富贵,但家庭复杂,还有妾,何氏嫁给他不会幸福。
陆漫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去帮娘回了。”
何氏又道,“再跟长公主讲清楚,不管是谁,娘都不会同意。若有人再去找她,她直接回了就是。”
陆漫在午时初去的鹤鸣堂,这时候那里没有其他人。
陆漫悄悄跟长公主说了何氏的想法与决心。
看得出来,长公主还是有些遗憾,说道,“亲家姑太太有那个想法也正常,也实在是陆家人做事太绝,伤了她的心。好,我会跟赵亦说清楚。”
陆漫又暗示了几句自己担心赵亦使阴招的想法。
长公主哈哈大笑,摆手说道,“不会,不会,赵亦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不会干欺男霸女的事。当着良家妇念情诗的事他干得出来,但更坏的事绝对干不出来。再说还有本宫呢,他不敢。若他真敢欺负亲家姑太太,我让你祖父去把他的腿打断。”
陆漫听了,才放下心来,榆青院的警报可以解除了。
晌午,又把姜展魁兄妹和姜悦接过来,几人在鹤鸣堂吃饭。
正吃着,严家令求见。
长公主道,“让他进来吧。”
严家令匆匆走进来,禀报道,“禀长公主殿下,驸马爷,三奶奶,长安长公主府出大事了。”
长公主惊道,“什么大事?”见严家令看了看陆漫几人,又道,“无妨,说。”
严家令又道,“长安长公主的二孙子孙和良把,把刚进京不久的内阁侍讲学士胡大人的二儿子给,给那个了。”
长公主的眼睛都瞪大了,问道,“胡大人的儿子?你说错了吧,应该是闺女。”
严家令擦擦脑门上的汗,说道,“没错,就是胡大人的二公子。都说胡公子长得极其俊俏,今年刚刚十五岁。好像是昨天晚上一帮人邀约在一起喝酒,怎么就,怎么就……胡二公子回家想不通,投了河。还好被人及时发现,救了上来。听说今天胡大人跑到皇上那里哭诉,皇上大怒,这事就传了出来。”
长公主气得一拍桌子,骂道,“那长安不着调,养的儿子孙子都不着调。哎哟,胡家那孩子可惜了,这事弄出来,哪怕惩治了孙二郎,那孩子也没有脸面在京城立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