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一群人聚着,夏珍蓉正要陪老夫人去往高山,这时水儿跑来,对夏珍蓉和老夫人行礼后,凑她耳边低语一番。
夏珍蓉眼睛一闪,问道:“当真?”
水儿认真的点头。
老夫人看着两人,然后见夏珍蓉走到她面前神神秘秘的说道:“老夫人,我们等会儿再去高山吧,有人要见您。”
“是何人?”老夫人问。
夏珍蓉掩唇笑而不答,对老夫人和墨长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夫人疑惑的跟着她来到了珍容院,路上花剑桥有问过张琪是谁要见奶奶,张琪摇头表示不知。
花剑桥觉得张琪有意隐瞒,撇了撇嘴想和墨长说话,可说了一半,突然他见墨长望着前方的眼睛久久未动,不禁好奇的朝前方看去,看看是什么能吸引这个一向高冷的人的注意。
遥望过去,看得很模糊不清,但能看到在珍容院的门前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不禁眯起眼睛打量过去,女子补了妆容,让苍白的小脸看起来红润了一些,但从女子有些凹陷下去的眼睛和脸颊能够看出女子瘦了不少。
而那一张他前段时间才见过的面容,给他印象深刻的人儿,惊得他眼睛猛然睁大。
老夫人看着女子一时忘记了走路,酆小玖笑着迎了上来,在老夫人震惊的表情下,对着几人屈身行礼:“小女子见过老夫人,墨公子,桥桥。”
花剑桥脸上的震惊无语言表,但也仅是一瞬便被酆小玖的一声桥桥给打破了所有美好,抬手指着她惊喊了一句:“你是人是鬼!”
酆小玖笑媚他一眼:“我若是鬼一定每天缠着你。”
“额,还是算了,我承受不起。”说这话时还偷偷看了墨长一眼。
老夫人看了酆小玖好一会儿后,抬手对她招了招,握上她有温度手的那一刻,沧桑的眼中浮现激动,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我就知道你这丫头福大命大,是不会比我这个老婆子先走的。”
“哎呀,老夫人说什么呢,依小玖看,就照您这连夜冒寒上玉桔山的韧性,哪有神明敢来收您,怕是把这玉桔山的山神都给吓走了。”
一番话把老夫人逗笑:“就你嘴甜。”
酆小玖笑的欢喜,继续道:“听说老夫人今日要去高山上看小玖,现在还想去吗,小玖陪您去。”
老夫人一脸慈祥笑容的对她摆摆手:“不去了不去了,山太高,我这双腿走不动喽。”
“那就赶紧进屋里歇歇吧,小玖有一肚子的话想和您说呢~”
“哎,好。”
酆小玖扶着老夫人进入珍容院,身后夏珍蓉跟在身侧,歪头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时而插一句时而掩唇倩笑。
后方花剑桥看着酆小玖有说有笑的表情用手肘顶了墨长一下,别有深意的道:“你的机会来了。”
墨长从始至终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酆小玖,将她干净美丽的笑容收入眼底。
听到花剑桥的话,他还未开口,一旁的张琪凑过头来问道:“什么机会?”
花剑桥对他嘿嘿一笑,然后眼睛往墨长和酆小玖身上斜了一下,张琪当即领悟,对着墨长爽朗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兄弟上吧,我支持你。”
墨长头也不回的淡回他一句:“别错了辈分,你要喊我大哥。”
“噗嗤。”花剑桥看着墨长大笑,但是墨长的一句话把张琪说激动了,要知道从他和墨巧谈婚事的那一刻起,墨长就没怎么给过他好脸色,一直用敬语称呼他,现在竟然对他说让他喊他大哥,这可不就是同意了他和墨巧的事?!
连忙认真的对墨长喊了一声:“大哥。”
墨长淡淡的回他一个嗯字,抬步朝前走去,花剑桥这时移到张晁身旁笑的一脸贼兮兮的道:“墨长这是掉情字里面了,不过于文铭说他亲眼看到小玖跳下了断崖,怎么活过来的?透露透露呗~”
张琪笑着摇了摇头:“发现小玖姐时她已经是在断崖下面了,她不说我们也没有问,确实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花剑桥听后慨叹一声:“奇女子也。”
屋中,暖和的空气将在寒风中站着的几人身体瞬间暖热,酆小玖扶着老夫人坐下,为她倒了杯茶水,这才坐下道:“老夫人,小玖还活着的事情,还麻烦您就当做不知道。”
说完她回头看向墨长:“大公子也是,麻烦你们了。”
墨长点头一下,算是回应她了。
老夫人拉过酆小玖的手,语重心长的道:“酆家的事,你和文铭的事,唉,文铭那孩子挺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文铭对不起你。”
酆小玖摇头回道:“于大公子没有哪里对不起小玖,是小玖配不上他,他应该找一个更好的,小玖身背父债母债哥哥还有弟弟的灭门之债,娶我这样一个女子,对他来说是不幸的,还不如早早断了他的幻想,我过我的,他过他的。”
老夫人叹道:“你这丫头就是把一切分的太清楚。”
酆小玖笑道:“不是自己的焉能用的舒心?小玖有分寸的,老夫人就别为小玖操心了。”
“好,不操心。”
酆小玖又和老夫人说了些话后,老夫人便让夏珍蓉带她在玉桔山转转,走着走着,人群散了,而她被墨长叫住,走在了最后面。
寒风吹过她的脸颊,秀发从耳后凌乱飘到额前,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想拉帽子盖在头上,手抬起一半,却想到身旁还有人,只能放下。
突然头顶落下一片黑暗,遮挡了耳朵旁呼呼吹着的风声,一瞬间变为安静。
她缓缓抬手扯了扯落在她头上的斗篷帽子,压下了额头,闷闷的道一句:“谢谢。”
他回:“不用谢。”
酆小玖抿了下唇,和他继续朝前方走着,这样并肩走了很久,好似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头,他不说话,她也没发接话,气氛有些尴尬。
终于他开口了,酆小玖立即竖起了耳朵认真的听着,听他道:“酆雅婷要嫁给于文家了。”
酆小玖听后一愣,这个消息让她感觉有些熟悉,细细一想,好像是在她昏迷的时候夏珍蓉有对她说过,她醒来就给忘了,当时心中直愤怒,现在倒是没多大感觉了。
“酆雅婷能嫁给于二公子也是她的福分。”
“恩?看来你对于文家印象不错。”墨长转脚走向一旁高地的亭子,这个亭子建在一颗大石头上面,有百米高,想上到石头上面和爬山差不多,得踩着许多零散的石子所搭建的台阶上去,酆小玖身体刚好,虽说能走路但还是能感觉到身体的无力和一种被抽空的虚弱,脚踩在石头上没有一点厚重的真实感,总感觉石头会倒,她会踩空,一时不敢踩着往上去。
墨长走了两步,见她没动弹,转身走回来,修长的手平伸到她的面前,酆小玖停顿两秒,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感谢的笑了笑,小心踩着石头往上去。
头顶上方传来他的声音,低沉柔和:“这亭子虽说是建在石头上面,却搭建牢固,站在亭子中往下方看,是不一样的感觉。”
酆小玖勉强笑着保持好心态的回他:“看来你以前来过。”
“还好我来过,不然....”他话说一半没有了,酆小玖抬头看去,却撞入了一双情深的眼睛,她有些闪躲的将眼睛移到一旁又移到自己脚上,认真的踩着石头往上走,闷声回他:“不然下来呢?”
墨长拉着她的手逐渐收紧,声音平静却有力的回她:“不然哪里会有能带你上去的幸运。”
酆小玖身体一僵,随即打趣的回他:“你本来没有这个幸运,若我身体是好的,别说这个小山,就是断崖,我敢再跳一次。”
突然身前的人不走了,酆小玖想赶快上去,可他不走,她就走不了,只能抬头不解的看着他,当看到他眉宇间的不悦后,她微愣,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以后不准再跳。”
“啊?”酆小玖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很懵的问了一句:“跳什么?”
“跳崖。”
酆小玖:“......”
“噗。”酆小玖掩唇笑出:“我骗你的啊,那东西谁会没事会去跳第二次,第一次幸运的活了下来,我可不觉得老天爷会再眷顾我一次。”
“就算眷顾也不准再跳第二次!”墨长认真的注视着她的眼睛,酆小玖只能笃的点头,她不明白墨长为什么对这个问题那么坚持,但看他坚持,她也只能顺着他的坚持。
她点头了,可他还是看着她,眼睛中的闪过的痛苦令她迷惘,只能抬起右手算是对他立了个誓:“墨大公子,你放心吧,小女子对自己的生命可是宝贵的很呢,谁没事会拿命来玩,就算我不怕死,但我怕疼,所以你尽管放心,我不作死。”但不代表我不会疯。
最后一句话酆小玖没有说出,然后她把手放他胳膊将他的身体转过去,笑道:“快走吧,不然等会儿老夫人回来了我就看不到你说的大气磅礴了,对了对了,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是觉得酆雅婷能嫁入于家比她待在酆家好,说到底她也挺可怜的,她不是酆家真正的小姐,所以张秀兰根本就不拿她当女儿,嫁给了于文家对她来说是她人生的转折,若她把握好了,会幸福一辈子,若把握不好了,一辈子都将被张秀兰控制,都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墨长继续拉着她往上走,终于两人到了亭下,酆小玖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微喘了一下,刚要从墨长手中抽出手,他却对她道:“拉着吧,我怕你摔下去。”
酆小玖嗔瞪他一眼:“你才会摔下去。”虽是这样说,但她没再抽回手,而是跟着他走向亭子边缘,近了,酆小玖看着亭外的风景顿时愣住了。
微白的天空下,群山苍黑似铁,被山中弥漫漂浮的云雾缭绕环抱,露出云层的群山似岛屿般一簇簇一抹抹的悬浮着,大山黑苍苍没边没沿,刀削斧砍般的崖头顶天立地,庄重肃穆。
山巅上,密匝匝的树林好像扣在绝壁上的一顶巨大的黑色斗篷,黑绿从中,岩壁里蹦蹿出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
俯瞰山涧,晶莹的溪水与卵石相伴,伶仃泉水好似能传入耳中,流水淙淙,幽谷鸣响,此情此景只能用大气磅礴来形容了。
“这里是玉桔山的后山,一个很美的地方。”
墨长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边,酆小玖凭意识的点头,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感受山间山风吹过她面颊带来的湿意,与草木山水野花混杂在一起的泥土气息,令她心旷神怡。
仅一瞬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的似那朵开在石缝间的野花般秀丽大方。
墨长看她继续往前走,拉着她的手不敢有丝毫松懈,紧紧的跟在她身旁,扫一眼那只剩下一只脚的边缘线,见她还要往前走,眉头一皱,手下一个用力,酆小玖还在震惊中的身体突然失去重心的朝后倒去,吓得她下意识抓紧身旁的人,腰上附上一只大掌,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头顶是他炙热的呼吸,她睁大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墨墨公子?”
“我记得你曾叫过我的名字。”
“额...墨长?”
“恩。”
酆小玖汗颜,突然她眼睛余光看到距离自己脚边不足两步的边缘,吓得她咽了口唾沫,抬头对墨长道:“谢谢你,一时看入迷了。”
墨长抱搂着她离开边缘,走到亭中这才放开她,语气突然变冷:“你何时才能把别人的话记在心里!”
酆小玖尴尬挠头:“这不是看入迷给忘了嘛,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
“酆小玖!”墨长的一声低吼吓得酆小玖连忙站直了身体,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后知后觉自己在怕他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她何时有怕的人?估计今天病刚好脑子有点不管用。
见他还在生闷气,酆小玖嬉皮一笑:“我这不是知道你在我身旁所以才大胆的往前走的嘛,我酆小玖一向说一不二,既然答应你不会再跳第二次,怎可能傻傻的在自己的人格上摸黑,我对自己的人品很有保障,墨公....墨长,咱们是不是改下去了,想必老夫人他们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