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左一句不要责备张妈,又一句不要责备张妈,慢慢的张妈便真的以为是自己以前太忙所以忘记了家中还有这样一个丫鬟的事,她望着温月恬静的面容,垂下的眉眼中划过算计。
这姑娘长相不错,看老爷和夫人的态度对她也并不讨厌,嫁给大少爷之后,如果大少爷真的苏醒,保不齐以后再给苏家添一个小少爷,那月雯在这苏家可就算是混出头了,此时若自己帮她一把,到时候对自己可是有数不清的好处啊.....
想到这里只见张妈突然一拍脑袋,对着还有防备心犹豫不决的苏夫人顿悟般的开口道:“呀,她这样一说老奴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因这丫头脾气倔,老奴劝了两回后见她还是死性不改也就没再管她了,她对大少爷是上心的。”
苏夫人听了张妈的话后,将眼睛重新移向跪在下方的温月身上,又与苏老爷相识了一眼后,她这才语气缓慢的开口道:“月雯,你可要想清楚了,真想要嫁给义儿?”
温月点头说是,眸中流露出来的真挚情感差点连她自己都给骗过去,她赶忙俯头磕地语气激动道:“月雯心意已决,请老爷夫人成全!”
苏夫人思索了一会儿后,再次沉声问道:“你可知义儿现在的情况?”
温月点头,眸中漫出伤心:“月儿听说了,大少爷病了,这个病如果三日不能医治好,那大少爷将...”说到这里时她又果断摇了头:“不会的,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温月话落下,突然坐在一旁的二姨太捏着嗓子道:“月雯,你可真要想清楚了,如果你嫁入了我苏家,义儿现在的身体状况比外界传的还要严重,现下用你来冲喜,如果大少爷没有醒过来,那你...可就是天煞孤星,到时候....”
话说到这里苏堂正突然咳了一声,二姨太识相的闭起了嘴,一双狐媚的眼睛带着嘲弄的扫过垂头的温月。
谁也没有发现在二姨太阴阳怪气的说出刚才的那番话时,温月垂下的眸子中划过不屑,老娘要是没有十成的把握,此时就不会跪在这里一再要求嫁给苏义,骚、婊子!
心里将二姨太骂了一通后,再次扬起脸时面上有的尽是坚定:“老爷夫人,月儿既然决心嫁给大少爷就不会临时变卦,更不会背叛大少爷,大少爷一日不醒月儿就照顾大少爷一日,一个月不醒就照顾一个月,一辈子不醒,月儿就照顾一辈子!请老爷夫人成全!”
这番话说动了苏夫人的心,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叫月雯的女孩越看越顺眼,于是和苏堂正私语了一番后,最终点头答应了。
然而在说到婚期时,温月又一次坚决果断的开了口:“就今晚。”
“今晚?!”一句话把大堂里的说有人都说愣了。
温月点头道:“大夫说过,大少爷病倒的前三天最为紧要,现下已经过去一天了,况且月儿是给大少爷当妾,名声对月儿来说无足轻重,最重要的是大少爷现在的病况,请老爷夫人为大少爷考虑即可,大少爷身体好了便是月儿的福分!”
这番话说的苏堂正直点头,可见他还是很满意温月。
随后温月便被带了下去,虽说大喜不用隆重办,但温月再怎么说也是要嫁入他苏家,不能让温月太过委屈。
红嫁衣和一些手饰新娘子该有的苏家都给温月备了,没有亏待,喜酒也只在自己家中办了一桌,随后便苏义的弟弟苏仁代替苏义与温月简简单单的过了一遍拜堂所要的步骤后,就被送到了苏义的房内。
进到了苏义的房中后,温月一把掀开了头上的红喜帕,眼睛溜溜的打量了下这个房间,窗户上被贴满了红喜字,屋内的蜡烛也换成了红喜烛,桌布,帘子,垫子,包括床上的被子均是被换成了红色,可见屋内喜意满满,唯独就是少了那么一点书中写的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感觉。
温月望着被床帘遮挡住面容的苏义好奇的朝他走去,还一边歪头从帘缝间打量着床上躺着的男子。
男子长相斯文,浓密翩长的睫毛在他的眼帘下方投下一层淡淡剪影,安静沉睡的姿态像极了一个稚气的孩子,此时温月心中在想,如果不是一早知晓了他的年龄,或许光看这白净的面庞,她肯定会一眼认定面前这苏家大少爷比她弟弟还要小。
将床帘用钩子挂起后,她挨着床边坐下,认真仔细的看着床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的苏义,看了一会儿后,忽然她抬起手伸向他安静祥和的面容上空,手心中慢慢浮现出了淡淡紫光。
紫气似月光从窗外倾泻,带着莹莹光亮轻柔的全部飘落在苏义的脸上,渗透他的皮肤,进入到他的身体中。
这个动作持续了一盏茶时间,看着苏义苍白的面容逐渐变得红润,温月的唇角轻轻的勾了起来,不过在她的眼底出现了一道暗色。
那骚、婊子下手真够狠的,若不是苏义强大的精神力支撑,此时或许已经到阴曹地府报道了。
最后又感受了一遍苏义已经没有问题后,正要收手,突然有东西朝她凌厉飞来,她躲闪不及被那东西打在了手背上,顷刻间皮肤灼烧腐烂的疼痛感蔓延全身,急忙收了手,低头朝手背上看去,是两滴液体,隐隐还散发着梅酒的清香酒气。
温月用袖子用力的擦去手背上的酒滴,一双漂亮的双凤眼中浮现愠火,愤怒扭头朝身后看去,眼睛快速扫过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她看到了窗纸上破掉的两个洞,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屋内。
再次闪现出身形后,连带着掌刃朝站靠在树下被月色撒上一层银光的蒙柠打去,然而就在要碰到蒙柠的瞬间,只见蒙柠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黄符对着她打来的纤手贴了上去。
温月看到黄符的瞬间,脑中突然闪过苏家银库墙上的那一排黄符,心底腾腾的燃起熊熊大火,一脚朝面前的人踹去,与此同时她右掌再次挥出,面前人身体一旋躲了过去,而温月掌刃落空擦着树干过去,碰巧蹭掉了贴在她手背上的黄符。
下一秒她脚尖一点树干,一身红嫁衣的她身体一个凌空翻从蒙柠头顶飞过,头上金钗在月色下辙过银亮撞击在一起,发出轻灵悦耳的脆响,她从上看着他,他在下抬头看着她,白亮的月光在两人眼中映出彼此的身影,她惊艳,他清冷,下一个眨眼间两道容不下对方的眼神擦着火花激烈撞过,几乎同时两人出手毫不留情的打向对方。
就在要撞击在一起时,突然在两人身后的屋内响起了一道微弱的咳嗽声,温月下意识收手,脚下刚落地,突然蒙柠一记扫腿朝她驶来,撞击在她刚触碰到地面的脚踝处,疼痛感立马揪心的漫过全身,而她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的朝一旁倒去。
“啊!”
眼见要摔,此时的温月已经顾不得身旁站着的是何人,素手用力一扯,眼睛害怕一闭,就当她以为自己要摔在地上时,等待许久的疼痛没有传来。
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顺着自己的手朝上看去,下一秒她愣住了,看着身旁男子纹丝不动的身体,再一看自己扯着他胸前衣服的手,再一看自己拽着他胸前衣服挂在空中的身体,在她的身下可是什么也没有,那就是说她是自己撑起了自己的身体,这一刻震惊她了:“我去,你的脚是长在地上的吗?我这么大的一个人,你竟然能承受的住?!况且你这人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吧,拖我一下会死啊!”
蒙柠眸中划过冷色,抬手就要打开温月的手,温月眼疾手快的先他一步松开了他,同时她左脚使力重新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却还是不小心碰到了刚才扭到的右脚,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屋内再次响起了咳嗽声,随即而来的还有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温月面色一变,知晓这是苏义醒过来引起的慌乱,她赶忙对面前的人道:“你快点离开这里,老娘可警告你哈,别来坏老娘的好事,不然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温月说完霸气的甩了一下垂在自己额前的碎发,转身一瘸一拐的消失在了蒙柠眼前,而蒙柠则面色平静的也转身没入了黑暗中。
一回到屋内,碰巧苏家人推门走进来。
然后就是一行人手忙脚乱的对床上的男子寒虚问暖,请了大夫来,大夫说这是奇迹,温月乖巧的站在一旁笑笑不说话,不过她没有遗漏二姨太眼中划过的阴狠,嘴角不屑的撇了撇,不过是一只修行千年的黄鼠狼精,老娘还不放在眼里!
温月望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一时感觉困乏无聊,就这样不知不觉的靠着床柱睡着了。
睡梦中的她只感觉有温暖笼罩着她,可她太累了不想睁眼,心中不禁又把那个臭道士给骂了一通,老娘这是在救人,你个臭道士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想收她!改天再见到他,一定让他也尝尝被烫烧的疼痛感!
等她再一次睁开眼睛时,突然被眼前的大红色的床帘给吓住了,猛地翻身坐起,下意识的摸向自己身上的衣服,俯头看去,还好还好,还是昨天穿的那一身,妈呀,吓死她了,还以为自己失节了呢。
抹了一把冷汗后,她翻身下床,却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门外齐刷刷的响起了许多道震天动地的丫鬟声:“夫人好!”
这一声夫人好把温月给喊懵了,随即她才恍然回神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不自然的对着一群丫鬟干笑了两声后,抬脚就熟识熟路的迈向苏家的帐房。
她可没忘记自己嫁进苏家是干嘛的,当然是为了钱啊!
既然现在苏义醒了,那她就理所应当去收取他苏家对她的酬劳。
这便是她要嫁进苏家的目的,如果只是用平常的手段治好了苏义的病,那估计挣不了一千两银子,所以要想挣大钱,就要采取一定极端手段。
赶紧拿了钱离开这里,因为她隐隐感觉自己貌似被那臭道士给盯上了,若是再不离开,到时候他收了自己倒是无所谓,关键她怕他连小温都给收了,那可不行,小温是她的命根子,她绝对不允许小温出一点状况。
脚下不停的直奔苏家帐房,大步跨入,对着里面就是一句吼:“本夫人要支钱!”
一句话落下,屋内一片安静,她不解朝里探头看去,当看到一个健瘦的身影背着她而站时,她愣住了,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将眼睛缓缓朝上移,入目一张春风儒雅的俊脸,唇角顿时一抽,这不是她昨日才嫁的夫君吗?
“额....你们好...”温月尴尬的对苏义打招呼。
苏义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当看到她还是一身昨日的喜服时眼中的笑意越发温柔:“夫人,可用过早膳了?”
一句夫人叫的温月浑身一颤,赶忙抬手打断他,出口说出自己来到帐房的目的:“苏大少爷,我要支钱,一千两,麻烦您了。”
“怎么不换一件衣服呢?昨日谢谢你了,为了我劳累了。”苏义的话落他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抬步朝温月走来,望着她的眼睛中说不出的温柔。
温月眉毛一挑,心下纳闷,这厮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吗?
她再次仰头认真的看着他道:“苏大少爷,既然您的病已经好了,我有权拿走我相应的酬劳,一千两谢谢,实在不行八百两也行。”
她是真的很急,不想在这里和他打迷糊。
“今早要去向母亲请安敬茶,快些去收拾一下吧。”苏义柔和的声音落下就要牵她的手,温月被吓了一跳赶忙不留痕迹的退开了两步,她发现了,面前苏义是在故意转移话题,这让她很不解。
“大少爷,你什么意思?”
“那你呢?”苏义看着她的眼睛中开始变得令她看不透,她没有说话,只听苏义缓缓开口:“三个月前,我不记得我曾救过一个名叫月雯的女子,你是谁?”
此话落下,苏义对着身旁的丫鬟下人们挥了挥手,下人们齐齐退去,还将帐房的房门给带上了。
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人,在只有两人的空间里,温月也不演了,抬步径直走到椅子旁坐下,猛喝了口茶后解了渴后这才对他道:“我救了你,你应该报恩于我,我只要一千两,拿到钱我就走,不会赖在你苏家。”
苏义转过身看向她,他站的笔直,一手负背在后,一手端在身前,很有公子风范,反观随意坐,随意吃喝的温月,两人就是两个极端。
“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嫁给了我。”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