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贝并没有体会到父亲的良苦用心,只是替他感到遗憾而已。等到后来混了个中专出来,出门打工的时候,明明能力更强,却因为学历得不到晋升。因为学历,只能从事门槛低的销售工作。而其它兄弟姐妹上了大学,做的都是轻松高薪的工作。她在浦海打工十多年,除了升为店长,就没有更多的成绩了。那个时候再想想父亲当时的谈话,说不后悔真的是骗人的。
虽然如此,想起当时她发自内心的对父亲的学业感到可惜,他却这样回答:“世间的事情总有两面性的,如果当时我考上了大学,肯定就不会和你的妈妈相亲、结婚,也就不会有你了啊!”他说起这些倒是有点调侃的意思了。不过显然这是事实。正是因为这年高考没有考上,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在乡下早就到了结婚生子的年岁。所以当年就经人介绍认识了母亲,次年结婚,再过一年杨小贝就出生了。那个时候父亲的大中专都还没有毕业呢。
那么问题来了,杨小贝重回79年,第一时间就拿定主意要帮忙老爸弥补这个遗憾,保证他考上大学的。可是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老爸真的成了大学生,这个时候的大学生户口关系就上去了,到时候毕业都是包分配。妥妥的吃商品粮,变城镇户口了,哪里还会像后世那样急急忙忙地相亲、和老妈结婚?如果他们不能按照原来的轨道来生活,就不能结合,不能生下杨小贝。虽然现在她还是属于未出生,“不存在”的状态,也不能意味着她穿越一次,就把自个儿折腾没了吧?
这个真的是个悖论。如果不帮助老爸,她穿越最大的执念就没有,穿越的意义何在?如果帮助老爸完成心愿,又有很大的可能导致不可预估的后果。杨小贝纠结了一下下,干脆不去想了。穿越大神的设置规则如何不是她这个凡人可以揣摩的,还是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芳姐和丽姐收获了一堆羡慕嫉妒恨,得胜归来。这回可是跟杨小贝一点隔阂都没有了,挨在她身边一口一个小姨,一口一个小姑的,亲热的不得了。在村里的其他女娃,还有远处亲戚家的孩子眼里,杨小贝也成功升级为“别人家的小姨”,真是的,自家怎么就没个走丢的小姨呢?小的几个也巴巴的过来要梳好看的“公主头”,把杨小贝缠得哭笑不得。还公主头呢,头发都没长齐,就想着漂亮了。无奈只好翻出来一些花花绿绿的包装纸、卡片什么的,好不容易给这帮小萝卜头糊弄过去。
“洗三”酒只摆一天,还算是比较简单的。老家讲究这些老规矩,门道特别多。像结婚酒,前前后后要摆三天,前期还要有很多礼节。过寿要2天,正日子前一天晚上就要开始摆正席。丧葬就更不用说了,从停灵到出殡、头七、五七、一周年、二周年、三周年……一趟又一趟。每年都为了这些在走亲戚,还不能不去,不去就是失礼。现在还好一点,大家随礼也就是意思意思,到了后世日子好过了,礼金也水涨船高,每年在农村份子钱都是一项庞大的支出,让人不堪重负。
晚上还是按照中午的流程,流水席吃完,再把客人都恭敬地送走。离的远的几个老亲,还要留宿。像姑婆他们,年级大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肯定要住上一两天再走。于是还要安排晚上的床铺。好在杨家早就有所准备,在大伯那边备好了两张床,把亲戚们去安顿好,都已经晚上十点以后了。
家里简直跟打过仗一样,一片狼藉。姑姑们也累坏了,收拾收拾,拉扯着玩疯掉的几个孩子各回各家去了。丽姐死活不肯走,要留下来跟小姨一起睡。杨下贝有些尴尬――她都多少年没有和别人同床共寝了,而且还是跟一个孩子。不客气地说,半夜她会不会把人家踹下床去,还是个未知数……丽姐只管撒娇,大姑倒是发现杨小贝的为难,她也没多想,一声令下,让丽姐过去和芳姐一个被窝睡去。这下正好,两个平时就好得跟什么似的,立马把下姨抛到一边,手拉着手回那边屋上睡觉去了。至于她们俩晚上疯到什么时候,大过年的,也不用像平时那样有干不完的农活,就随她们去吧。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都在收拾“残局”,光还村里借的碗筷、座椅板凳什么的都要一天。完了还要去亲戚家拜年,爷爷要在家陪亲戚,杨小贝刚回来不熟悉,人都不认识的,所以出去拜年还是以二伯和老爸为主。家里面刚办过事情,今年过年是不会有什么客人来了,杨小贝主要还是在家烧饭、洗衣服、照顾月母子。说起来还真是辛苦啊!她也是农村里长大的,算是从小苦过来的,可是那个时候哪像现在条件这么艰苦!
首先没有水。家里每天都要去河里担水,至上挑三担才装满家里的大水缸。姑姑们没出嫁的时候,家里的水都是她们挑的。杨小贝试着挑了一下空木桶,也有个一二十斤重,那扁担把肩膀硌得生疼,更别提装上水了。现在都是每天一早由二伯或者老爸把水给她挑满。这是用来烧饭、喝水。至于洗菜、洗衣服之类的,就只有到河边去洗了。那滋味……
每到这个时候,杨小贝都泪流满面地怀念家里的热水器。哪怕是有一双塑胶手套也好哇!最好是带绒里的……千金难买早知道。箱子里拉拉杂杂一大堆的东西,现在都排不上用场。而她现在最需要的,只是一双塑胶手套而已!砸开冰面直接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洗洗涮涮,简直就是反人类的酷刑有木有!每次冻得手生疼生疼,碰都不敢碰一下。回家要使劲的烤火才能缓过来。照这样下去不出多久,这手就得生冻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