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宛回到席上的时候,座位上只剩下金嫣然了,金嫣然一把将顾宛拉着坐下,“你怎么才回来呢!我还以为你丢在哪里了?刚刚伯母问我,我说你今天有点闹肚子,才蒙混过去。”
顾宛偷偷去瞥苏氏,果然见苏氏坐在一边目露担心,朝她投以宽慰的笑,示意自己没事。
“玉露姐姐呢?”
“去后面准备去了。”金嫣然有些无奈道,“也不知道这云香荷是怎么搞的,像是有心要针对我们一般,连续表演了两三个节目,先是抽中我,再抽你时你不在,她就点了玉露,玉露被她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顾宛忍不住笑,“她准备的倒是充分,都表演了些什么?”
金嫣然也笑,“连续跳了三场舞,美则美矣,却不是几位老夫人喜欢的,我瞧着一个个都快打瞌睡了,偏她还不自知。”
顾宛抿了嘴笑,“那这次她可算真的要栽了。”
金嫣然目露好奇,“为什么?”
顾宛笑道,“因为玉露姐姐准备的也是舞。”
金嫣然露出惊讶之色,“玉露会跳舞?我怎么从未听过。再说了,为何两人都是舞,云香荷会栽呢?”
“你不是说几位老夫人都快打瞌睡了吗?”顾宛捏着帕子笑,“玉露姐姐一出来,保准她们一个个都不困了!”
金嫣然不解地“啊?”了一声,突然一曲石破天惊的乐曲声响起,将众人的瞌睡一下子吓醒了。
众人抬眼凝神看去,见一团迷雾中一个女子身影手中持剑而来,气势汹汹,先是一惊,紧接着却见女子身形一转,随着逐渐变缓变悠扬的乐声而舞。
若隐若现的效果,加上如梦如幻的舞步,金嫣然不由得目瞪口呆,“难怪准备那么许久,光安排这些出场的烟雾都麻烦得不行吧?这给人的感觉,当真是人间仙境一般了。”
顾宛笑而不语,人能力达不到,就借助外物来添补嘛!毕竟是两人商量过的,顾宛对顾玉露的出场倒没有什么可惊异的。
后面烟雾散去时分才是真正的**呢!
乐曲声渐渐变急,到了最后竟犹如疾风骤雨,烟雾也适时渐渐散去。
云香荷也正看得入迷,手中的酒杯端在手中回不过神来,心中又气又悔,正愣神间,一把明晃晃的剑突然送到自己面前,云香荷一惊,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反应过来后不由怒道,“顾玉露你搞什么鬼?”
顾玉露将剑尖儿往云香荷面前一抖,一杯满满当当的酒就被送到了云香荷面前的桌子上,紧接着步子退后,继续随着乐曲而舞,依法炮制给另外几人也送上了酒。
原来是在送酒啊!
众人看云香荷的目光变得扫兴起来:什么人啊!大惊小怪的,没的破坏了气氛。
云香荷坐下来,也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她觉得顾玉露一定是有意针对自己的,在众人面前却又急不得恼不得,不由得郁气在胸。
正逢顾天香从外面回来,云香荷瞟她一眼,狐疑道,“你怎么换了身衣服?这身衣服样子不错,不过紧了点。”
顾天香勉强笑道,“刚才出去不留神打湿了衣服,所以回马车上换了一身,之前放置的衣服,可能是有些瘦了。”
云香荷看她一眼,转过头去,没有放在心上。
顾玉露一曲剑舞毕,金老夫人笑道,“果然是别出心裁,这剑舞啊,我倒是有些年头没看过了!想当年,还是在京城的时候,有幸目睹过剑舞闻名于世的公孙家的后人,这一晃多少年的光阴了,竟然能有幸再次看到!顾家的女儿,走到哪儿都是不错的,好孩子,来,上前来。”
此话一出,顾老夫人面子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虽然金老夫人说的是顾家的女儿,可是顾天香到如今还什么都没有表演,顾天兰的丑事虽大家闭口不言,在座的人知道的却不少,心中不免觉得金老夫人是在有意落自己的面子,添了几份不快。
顾玉露本就就大大咧咧的性子,更何况刚刚大振四方,心情正好,也不扭捏,就走近了几步。
谁知道金老夫人还未开口,顾老夫人就先笑着说道,“早听说你们东顾的女儿乖巧灵秀,怎么今日只见你,你见你大姐?”
顾玉露虽心中不耐,在众人面前也是知道些礼数的,福了一礼道,“家姐身体稍有不适,所以未曾出席。”
“身体不适?”顾老夫人笑着,似是随意道,“可见这意外时常有,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顾玉露半垂着头,闷声道,“谢顾老夫人关心。”
金老夫人在旁边看得清楚明白,两人之间明显气氛不对,不由得皱了皱眉,将顾玉露拉到自己身边拍拍手道,“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想要什么好彩头,不说那严肃的话,只让你姐姐回去好好保重身体就是了。”
顾玉露乖巧地点点头,“玉露知道了。不过这好彩头,只要金老夫人和云老夫人身体健康长寿,就是最好的彩头。”
这话听得有人窝心,有人刺心,端看怎么去想了。
金老夫人刚打算说几句场面话就让顾玉露下去,门外却有一个婆子进了厅里来,上前行礼道,“各位老夫人,萧世子使了一名将士在门外说是有个不情之请,让老奴来求求老夫人,看是见还是不见?”
金老夫人笑道,“这些将士们保家卫国,怎么能慢待,这许多人,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快去请进来,让他进来说话吧!”
婆子忙笑着出去了,不时领了一个身形结实、满面胡茬、不拘小节的汉子进了来,厅里都是些夫人小姐,偷眼看着,都觉得有些吓人。
汉子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拱手道,“在下丙三,奉将军之命而来。将军说既有各位小姐们的珠玉在前,各位大家公子们也有心要大展身手,博众位小姐一笑,不知几位老夫人肯是不肯?”
听了这话,各位小姐们都面露惊奇,好奇得紧,向来都是她们表现,期待能入了倾心之人的眼。
如今若是自己倾心的人表演上一番,不知该是怎样的形容呢?
云老夫人皱了皱眉,她一向是最重礼数的,最不喜越矩之事,“这乞巧节向来都是这么过过去的,哪有堂堂公子哥儿给小姐们表演的道理?”
金老夫人嗔她一眼,“你越老反而越古板了,还不如我这个比你大着十几岁的老婆子!咱们没年轻过?咱们不是这么过来的?只不过那时候的公子哥儿们都没这么有心罢了!”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出了什么……”
丙三在下堂忙接过话道,“将军已经命人在外面搭好了台子,围好了场子,有我们把守,一准出不了乱子。”
金老夫人笑道,“既然他们有心,我们只当看个热闹,都走吧!别扭扭捏捏的,不是有萧世子为咱们保驾护航呢吗?”
金老夫人已经发话了,云老夫人只好默下,不再多言。
马上有婆子和丫鬟们来负责转移场地,前前后后花了半个多时辰,终于都收拾停当,给众人又重新换了外面露天的位置,大多在长廊的阴凉处,省了那太阳照射之苦,都比在厅内还要欢喜几分。
一个长得稍微讨喜点的将士端了个很多个分格的盘子,走到金老夫人面前笑道,“将军说,只表演未免没有乐趣,不如由各位夫人小姐们添些彩头。这里面是代表众位要参加表演的公子们的名字的纸条,喜欢哪个的表演,就往哪个的里面投个一星半点的碎银子或是金锞子,不拘多少,就图个乐儿。”
金老夫人脸一马,佯装气道,“总是使你们这些人来,他自己不是小辈不是?到现在都没有到我面前露露面,却想来赚夫人小姐们的打赏,真真没脸皮得紧!”
那小将士忙道,“将军说他要第一个上场,顺便给后面的公子哥儿们打打气,让小的告诉几位老夫人一声,他一定好好卖力表现,还请几位老夫人一会千万要给他最多的彩头!”
这话说的讨喜,金老夫人回身对顾老夫人笑着道,“别看他跟你沾着亲带着故,却是个会谄媚的,知道我打赏一向大方,专门来赚我的金锞子呢!”
毕竟只是玩笑话,顾老夫人没放在心上,只附和地笑道,“既如此,你少不得要多打点些了。”
金老夫人摆摆手,示意小将士将盘子搁到了旁边的桌子上,笑道,“打赏多少,还得看他的表演是什么,我一向是最公正的,才不吃那一套呢!你回去告诉你家将军,要是这表演不好,我这金锞子也打赏不下去。”
小将士讨喜一笑,转身去了,当然不是真的去告诉萧琅渐,场面话和玩笑话他还是分的出来的。
脚步一转,却是来到了顾宛几人所在的位子,小将士笑的一脸意味深长,“将军让我来问一下几位小姐,这位置视野可好?”
顾玉露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不由笑道,“不错不错!这位置又凉快背阴,又视野好,台上都一目了然呢!”
小将士笑了笑,却不离开,金嫣然瞅他两眼,见对方笑眯眯的只看着顾宛,不由得将顾宛往身后拦了拦,“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顾宛无奈,知道肯定有是萧琅渐作妖了,只好回答道,“这里位置挺好的,不必再折腾了。”
“好勒!”小将士笑嘻嘻地应着,“还有一件事,将军说一会儿会有人拿了盘子来取好彩头,到时候还麻烦几位小姐喜欢哪个的表演就给哪个多打点些,多少都是心意。”
顾玉露不由得目瞪口呆,搞了半天原来是来讨赏的,忙摆摆手道,“好说好说。”
顾宛见小将士的眼睛盯着自己不放,只好也回道,“我们都知道了,一定会聊表心意的。”
小将士这才转身去了。
金嫣然看着小将士的身影走远,不由得皱皱眉道,“我看这将士心思不对,怎么老盯着你看,像是只跟你说话一般。”
“有吗?”顾玉露奇道,“我觉得挺正常的啊!”
金嫣然凝凝眉毛,笑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顾宛眼观鼻鼻观心只做没看见。
“哎,这不是白怀君那小子吗?!他上去干什么?”顾玉露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往台上看去。
顾宛往台上随意扫了一眼,已经明白了萧琅渐所谓要表演的是什么,无奈笑笑,“真是一点新意也没有。”
金嫣然将顾宛的表情看在眼里,猜出些眉目来,眉心动了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原来萧琅渐的所谓表演,不过是之前顾宛让谢易训练下人们时,所采取的的流水式训练方法罢了:即一人挑战多人,每次采取的兵器都不甚相同,赢了的人往下继续挑战,最先输了的人再与第二个输了的人比,再分输赢,一连串打下来,排个一二三四五,决定奖励和惩罚。
顾宛不由得摇头,将别人家的公子哥儿当做训练的对象,估计也只有萧琅渐才想的出来,也不怕把人家打坏了,到时候人家去找他算账。
拳脚、刀、剑、斧、枪的对战对象都已经齐了,唯独暗器的人选还没有。
顾宛打眼望过去,倒是有几个熟脸儿,金世元打头第一个,是拳脚;云沐阳是长刀,白怀君手中拿着剑;一个黑脸的,是之前的丙三,最后一个膀大腰圆的手里拿着长枪,估摸着是萧琅渐的手下。
正打量间,一个白色身影上了台,顾宛不由得意外。
“堂哥,上来我一个就行了。”云沐阳知道自己这个出众的大哥一向不动武,见他上来不由得意外,“我武,你文,倒也不必执着要什么彩头。”
云寒暮却不看他,只定定地看住萧琅渐道,“你不用担心,我既然上来就有自己的打算,再说了这比武,不是讲究点到为止吗?我也想试试上过战场的人到底比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云沐阳见云寒暮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一家的,提醒过之后也就算了,他做不了别人的决定。
云寒暮到一边去做准备,白怀君撞撞云沐阳的胳膊,“我怎么瞧着你大哥今日这脾气有点怪呢!在凉亭里的时候就不安生,像是硬要跟世子爷对着干一样。”
云沐阳往手中绑着手巾,随口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白怀君撇撇嘴,叹口气道,“也不知道林跃那小子最近在忙什么,最近就没见他出现,我还以为今天准会出现呢!谁知道今天也没个影儿!要说暗器,还是那小子最拿手嘛!”
云沐阳手顿了顿,脸色暗了暗,默不作声走到一边去。
白怀君看在眼里,凑过去,“你们发生冲突了对不对?我就觉得你们两个最近不对劲!一个整天板着脸,原来的笑模样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个见天的找不见人,跟人间蒸发一样。说起来,顾大小姐今日也没来,他们……?”
云沐阳面色突冷,扫他一眼,“你是闲着没事干吗?”
白怀君摸摸鼻子后退,淡淡笑道,“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因为一个女子就将之前的情谊全部抹煞,都是一起长大的,哪里有那么大的坎儿过不去?”
云沐阳不说话,绑好手巾,提了大刀就站到了指定的位置。
白怀君无奈,往长廊上扫了扫,看到顾玉露笑的一脸没心没肺,还看着自己笑了笑,一脸傻样儿,不禁舒口气:幸亏自己喜欢的这个一无所长,不会招那么多人。
刚露出笑容,却突然想起刚才某人在里面大展风华的事情,脸色黑了黑,扭身就走。
顾玉露本朝着白怀君笑着,突然间见他脸色不对地扭过身去,不由得也有些恼了,暗骂一声,“神经病!”
台上都准备停当,萧琅渐先于金世元对上。
本来以为金世元整天跟着顾清一块玩儿,该是个花架子,却没想到竟还跟萧琅渐过了两手,顾宛不由得有些惊奇。
多看两眼,顾宛就发现不对了,萧琅渐根本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不动,且只防守不进攻,一看就是在有意让步。
顾宛看的出来,身为当事人的金世元当然更清楚了,瞬间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一边出手一边以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要出手就出手,就算不是你的对手我也认,没必要这么故意耍着人玩儿!”
萧琅渐淡淡一笑,“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萧琅渐身形依旧未动,反手似是轻轻一掌,竟将金世元往后震了五米之远,被身后的云沐阳扶住,“还受得住吗?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你跟他较个什么劲儿?过两招就下去吧!”
金世元往身后看看自己所处的位置,堪堪处在判输赢的交界处,明白了萧琅渐是故意的,扭扭身体站起来,忍住身上的不适道,“我还没出线,还没输。”
“你这是何苦呢?”云沐阳叹口气,也无奈地松开了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