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若不是云某自作聪明,恐怕我们还能早些从阵里走出来。为了表示云某的愧意,请二位去一品香吃顿饭聊表愧意如何?”
云寒暮脸上端的是一副诚恳真切的表情,笑容中还带着些局促不安,似是很怕顾宛拒绝似的。
顾宛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袖子,“云公子多虑了,能与云公子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自然是好。只可惜在下家中家规甚严,若是回去晚了免不了要受一顿说教。还请云公子见谅。”
云寒暮脸上堆砌出来的笑容僵了僵,“顾兄孝顺,云某就不为难了。不过顾兄回去的路上脚程未免有些远,不如云某用马车送你们二人回去如何?”
顾宛知道就算自己拒绝,对方也不一定会罢休,索性点头道:“那就有劳云公子了。”
云寒暮笑道:“哪里。不过举手之劳。”
云寒暮准备的马车还算宽敞,顾宛朝里面望了眼,拉着红袖爬上马车,回头笑道:“有劳云公子了,云公子就送到这就行了,我会告诉车夫送到哪里的。”
云寒暮原本打算上马车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不再,有了真切的怒意,“顾公子是不是太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云某不过好心送你们回去,这般戏弄于我是为何?”
顾宛一愣,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万分无辜道:“我没有戏弄的意思啊!”又似才反应过来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难道云公子本是打算亲自送我们主仆二人回去?”
云寒暮脸色一黑,他就不信顾宛是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面对一张如此真诚无辜的脸却又无法反驳,一股郁气堵在胸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是顾某的错。”顾宛脸上挂上了愧疚,指着红袖道,“只是,你若上来了,我这小丫鬟怎么办?总归是男女授受不亲的。”
云寒暮深深吸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自己的地位还比不得一个丫鬟了?
“顾兄这是哪里话。顾兄宅心仁厚,心疼丫鬟也是有的。”云寒暮脸色僵着笑了笑,“那马车就给你们用吧!”
“谢了!”顾宛倾倾嘴角,当即不客气地放下轿帘,喊前面的车夫道,“走吧!”
马车绝尘而去。
云寒暮的脸色铁青,望着马车绝尘而去的背影,眼中戾气浮现。
后面的小厮嗫嚅开口,“少爷,要不小的再去准备一辆马车?”
“滚!”云寒暮忍耐的怒火一瞬间喷涌而出,对着身后的人怒吼道。
云寒暮眼中冰冷:你既不接受我的好意,三番四次冷淡待我,届时不要哭着求我讨好我才好。
“去准备马车。”半晌过后,待平息了怒气,云寒暮才缓缓说道。
身后的小厮小心地打量了一下云寒暮温和的脸色,不由怀疑之前那个阴冷的人只是错觉,或者说是顾家的小子太不识好歹才会让自家公子这么生气的,不由放下心来,自去准备马车去了。
人刚走出视线,一个暗影悄无声息落在云寒暮身后,“少主。”
“查清楚了吗?”
“回少主,那些闯进仕人堂的人都被丢到了乱葬岗,应该是中了机关的缘故。”
“哼,那老东西倒是还有那么两下子。”
“少主,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放火烧了那里,不能为我所用的人,留着做什么?他不识相,也不能怪我狠毒。”
“是,属下这就去。”
“等等!”
“少主?”
“带上鬼医一起去,正好试试他,若是他有什么异动,随时向我汇报。”
“是,属下遵命。”
暗影无声无息来,又无声无息离去,准备马车回来的小厮只看到自家主子的身影,忙不迭跑过去。
而前往清宛山庄的马车上,红袖正有些犹疑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好像很不喜欢云公子的样子,他是坏人吗?”
“你觉得呢?”顾宛想起云寒暮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突然觉得神清气爽。
“我觉得他身边的小厮贼头贼脑的,看起来不像好人。云公子看起来应该挺好的。”
顾宛不禁失笑,这大概就是云寒暮的聪明之处了吧!
在抚远各个大家贵族里面,云寒暮的风评不可谓不高,温文尔雅、积极向上、看上去正直坦荡,这样的人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讨厌吧?
“红袖,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看事情不能一味只看表面。”
对于调教红袖这件事顾宛一直都很上心,碧云虽然聪慧,毕竟分身乏术,红袖若是不机灵些,她也担心她会吃亏。
红袖立刻摆出认真听的样子,她知道自己不算聪明,但小姐不仅不嫌弃她,还经常带在身边教自己很多东西,她自然要好好把握机会。
顾宛耐心细致地解释道:“云寒暮在我面前强调那是裘先生特别设置的机关,你觉得是为什么?”
“难道是吊人胃口,为了让小姐去解那个机关?”
“没错。”顾宛满意地点点头,跟自己跟的久了,还是一点就透的嘛!
“可是他为什么又要阻拦呢?”
“马后炮是什么,不用小姐我解释了吧?”
“噢!原来是这样。”红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自己还当云公子是好心,若真是好心的话,为何不在小姐动手的时候就出手阻拦?
“而且他说了谎。”顾宛补充道。
“什么时候?”红袖迷茫了。
“大门根本就没有被关上,他是有意要将我们困在里面。”
红袖这才想起出来的时候,确实门是敞开的,心里不由得对云寒暮升腾起反感,“真看不出来,原来他是坏人。没事干嘛要将我们困在里面!”
顾宛闭眼不语,她若是没猜错,云寒暮可能是想要利用自己见到裘迟,若是闯进去得罪了裘迟,他就可以将自己推出来,若是没有,他就可以顺便表现自己得到裘迟的另眼相看。
如今被裘迟摆了一道,不知道恼羞成怒的某人会怎么做呢?
顾宛嘴角不由得勾了勾。
“小姐,有人在咱们家门口坐着呢!”红袖思索了一会,感觉快到了,掀开轿帘,远远看到一个陌生人坐在山庄门口,似是被赶出来的,连忙唤顾宛道。
顾宛跟着掀开轿帘,就看到一个坐姿诡异,吊儿郎当地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蓝衣少年,时不时抖抖腿,纨绔子弟的样子一目了然。
这番似曾相识的形容……
顾宛细细瞧了瞧,终于辨认出来,庄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