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铮:“是吗,是多赚了银子,还是知府大人免了赋税?说来听听。”
黄爷笑了笑:“都不是,跟属下无关,跟王爷您有关。”
“嗯?”
“那个一惯老实本分的小商户李钊,王爷还记得吧?”
“记得。”岂止记得,昨日还去了他家里,见到他的一双儿女了呢!
“李钊向属下打听武二成亲与否,家中都有何人?”
刘铮脚下一顿。黄爷看着,便发觉一抹红晕从脖颈蔓延到耳朵,忍不住笑道:“想不到他眼光如此毒辣,一眼就看出王爷非同凡响,言下之意,是想要招进门做女婿呢!”
刘铮讪笑:“是吗,黄爷自然会替武二回绝了吧。”
黄爷摇头:“非也,属下只说,虽尚未娶妻,但家中高堂尚在,不可自专。”不接受不拒绝。
刘铮想到昨日那小丫头的异常,红晕继续蔓延。原来如此。
黄爷笑着:“爷若是有意,纳了也无妨。以爷的身份,怕是要了她做暖床丫头都是抬举了。”
“此事休提,我自顾不暇,哪有闲情逸致哄小丫头。”摆摆手,“他若问起,便说我已定了人家,也不要叫他没了面子。”
“是,属下明白了。”
两人继续说些别的,但有了这么个意外,黄爷再瞅刘铮的眼神便总是瞟向他脸上退不下去的红晕。
次日一早,李钊早早赶来静园。黄爷的商队从西北带回的好东西昨晚到了,他急着来挑一批合适的货物,还有昨日问过的那件事。
旁的事情黄爷不管,自有属下代劳。不过事关女儿家名声,越少人知道越好,黄爷便亲自把李钊叫进去解释一番。“已经定亲了啊?”李钊十分失望,果然好东西惦记的人就多,自己晚了一步。
黄爷安抚道:“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你放心,日后我也会帮侄女留意的。”
“多谢黄爷。”李钊很遗憾,父女两人都相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黄爷暗笑:“好了,出去看看吧,我特意通知你的时间比他们都早,就是要你第一个来挑选。”
“是吗,多谢黄爷!”李钊终于高兴起来。
李媛还不知道父亲已经飞速的为她的亲事奔波,埋首书堆寻找可参考利用的“神迹”。李识开始准备两日后的入门考试。学识都在肚子里,不在这一两天的工夫,他要做的,就是放松一些,调整心态。父亲忙着商务和小妹的事情,居然没顾上多唠叨几句,意外之喜。小妹,对不起,为兄真不是有意的……
站在檐下远眺,呼吸晨间清新空气的李识想着。
李媛翻了半天,简直头都大了,方法倒也找到几个,就是太简单容易,难以取信世人。原来看这些杂书比读佛经还累!受不了了,李媛还是出去转转吧。
走累了,便坐进路边小摊喝碗酸梅汤,比喝茶解暑。小摊倚着一间茶楼,茶楼四面通风的大窗都开着,里面人不少,站着的除了跑进跑出的小二就是拿把折扇吐沫横飞说书的先生。说书先生嗓音洪亮,李媛在外面也能听见一二。外面不收钱,不听白不听,便支起耳朵多听几句。摆摊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婶,大概看习惯了,冲她笑笑什么也没说。
听了一会儿,也歇息够了,李媛正要接着转转,打听粮食行情。摆摊大婶走过来,满脸堆了笑:“小公子,能帮个忙吗?”
“您说。”
“看您这样子该是读书人吧,能不能帮我写封信,几个字就好。”大婶唯恐太过麻烦惹人反感,“这条街上多是卖杂货的,没有摆摊给人写信的,最近的一个也隔了两条街,我这儿买卖走不开,等收了摊,人家也走了……”大婶一脸为难。
李媛笑道:“小事一桩,你找来纸笔就好。”
“好的,好的,多谢小公子,您这汤钱我不要了,麻烦了啊!”大婶笑着跑进茶楼,和掌柜说了几句话,把人家的笔墨端了出来,纸是早备好的,拿抹布给李媛擦了桌子铺上纸。
“写给谁,你说我写还是我看着写?”李媛问道。
“写给我儿子,他在远处给人家当学徒。就说我这里一切都好,叫他不用挂心,好好跟着人家学本事。您看着写就好。”大婶说着,眼圈开始泛红,慈母之心,显露无疑。
李媛突然就想到了“梦”中的一些事,在那里,她曾经也无比的渴望过一个孩子。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写。”李媛忙低头磨墨,麻利的写了起来。多亏了最近抄经抄的多,下笔毫不费力,很快一张纸就写的满满的。大婶不认识字,想着多一些字定然是好的,道谢声不断。
最后落款处写下“勿念”二字,便把信拿起来吹一吹,让它快些干透。
在她写信的时候,来往路人时有驻足看几眼的,李媛没在意,此时便有一个浑厚的老者嗓音在身后响起:“字不错。”
李媛回头道一句:“多谢夸奖。”说完才看清此人的衣着相貌。失口唤道:“钟先生?”同时心中感叹,这江陵城真的不大。
面前这位四五十岁的不太老的老人家,正是他兄长心心念念的钟先生钟著。
钟先生先是一惊,继而笑道:“不曾想如此稚龄小儿也识得老夫,果然还是这家乡好!哈哈哈……”
李媛心虚,即便认识,也是梦中之事,这一辈子,她可是不曾见过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在一边陪着笑。
钟先生目光一直粘在那信纸上,问道:“你这字是跟谁学的?”
“不曾拜过师父,不过习了几个字,又时常为长辈抄写经文,慢慢就写成这样子了。”李媛答的算是坦诚,李钊的本意也不过叫她识字,没想培养出个才女。是她梦中的那段日子,心中郁郁,无以排解,抄经能让她暂时忘掉一切。
却见钟先生一笑:“怪哉,怪哉,你年纪小小,这一手小楷,看上去却有十几年的功力,了不得啊!”
李媛心里咯噔一声,钟先生,好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