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卿祈翮苦笑一下。
颜未至似乎也是懦弱的，他不是不知道。其实他们两个有的地方真的很相似，所以他才会在经历了二十多年之后看上了她。
他愿意把心交给她，可惜她并不愿意收下。
或者，她不敢收下。
卿祈翮去找她的念头渐渐消散了。
然后自嘲一笑。
什么时候他也变成这样？
变成自己从前从未想过的模样，似乎还有些不堪一击。
他的心就那样被她主宰着，无法动弹，像是那些初尝爱情的毛头小子，馋食着，也渴望更加地亲密。
他对她的思念狂涌着，一丝一缕交杂着渐渐无法分清真实和虚幻。
他的眼睛中还有着血丝，一只手已经变得鲜血满布，另一只拿着茶杯的手也无法控制的握紧再握紧，然后茶杯“嘣”地一声变为了碎片，扎破了他的手心。
他觉得自己现在像是愤怒，他很少有过这种心情，但是他能肯定就是愤怒。
他自己都不知道根源的愤怒。
然后又想起颜未至的笑脸，天真烂漫的，阴险狡猾的，一张张都无比清晰。
在这场没有声息的战役中，卿祈翮觉得自己输了，输得一塌糊涂，但是却又心甘情愿着。
“来人。”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却更加有威慑力。
幻影立马出现，“王爷有何吩咐？”
“去把慕寒找来。”卿祈翮眼睛平时着前方，看不出什么情绪。
“是。”幻影心比较细，看见了卿祈翮两只手上都有伤，站起来的动作稍稍凝滞，“王爷可是遇上什么敌家了？”
他们栖迟阁是暗中开展接单的，然而以为手段比较狠辣，有敌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并且要是真说起来，同样有杀手阁的苏家才是他们最大的敌家。
毕竟在他们之前几乎所有单子都在苏家，而他们现在占了不少份额，这让苏家不得不从事一些比较光明正大的行业。
可是这些行业哪有他们的老本行来钱快呢？
“不是，你可以下去了。”卿祈翮并不愿意多说什么
这样的事情除了他自己，跟谁说都没用吧。
幻影见他不愿意说，也就不再多问，“属下告退。”
待到幻影走出寝殿，卿祈翮的眼神又有些消散。
颜未至啊，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苏泆一点儿也不敢分心，即便这里的一群人里能造成严重伤害的并不多，但是暗箭难防，他们必须保证没有偷袭。
颜未至看到苟乌已经倒下了，便直接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个瘦高的男子身上，这里也就他们两个稍微有点儿把式，那些人现在已经不战而栗了，她就是要防止这个尖嘴猴腮的人说什么号召他们的话，让她多费功夫。
那男子也鲜少被人这么威胁着，而且现在他是真的随时可能毙命，所以那些所谓的聪明全部消散云烟。
“姑奶奶，姑奶奶您就饶了我吧，我还不想死啊！”那人直接摊坐在地上，看得颜未至不仅轻笑。
真是个没有骨气的家伙。
“呦呵，现在知道不想死，以前怎么不知道不想做坏事呢？”她说得云淡风轻，但是手中的流云剑已经向着他砍去。
流云剑尖利的刀锋朝着他砍去，一下子穿过了他的心脏。
那人睁大眼睛，原本因为身体瘦削有些外凸的眼睛变得像是立马就要离开眼眶，显得更加骇人。
因为她在剑上动用了冰系法术，所以那被剑所触碰的地方都已经结了一层霜，所以并没有迸溅出血液来。
她抽回流云剑，冷冷地看着那个已经倒在地上的人，只一吸便转过身，膝盖微曲，与一个青年男子的大刀擦身而过，然后那人便也躺在了地上，胸口的位置有一个洞，里面的全是冰块。
颜未至这次不做停歇，直接握紧手中的剑，狠狠地朝着几个人挥去。
眼中染上了从未有过的血腥暴戾。
他们两人很快便把剩余的人都清除了，然后两人对视一眼。
他们不都算很狼狈。
苏泆的衣摆上有血渍，颜未至的手被蹭掉了皮。
苏泆向她走进了些，“你是第一次杀人吧。”
“对。”颜未至看着满地的尸体，除了恶心并没有其他什么感受。
苏泆看她自己把那个瘦高男子杀死后看着那人的动作和眼中一点点转变的情绪，就能看出来了。
他见过太多第一次杀人的场景。
作为苏家人，这是每个人都必须完成的任务，无论你愿不愿意。
两人站成一排，往魔灵森林的深处看去。
其实在这黄昏谷看，周围的所有地方都是黄昏时候，只有走出去了，才能知道下一个地点。
颜未至笑了一下，“可是第一次杀人又怎样，无数次杀人又怎样，没有几个人心底空白的。那也不是所谓善良，只不过是傻。”
“呵呵，你看看，你这小脑袋里都是些什么歪理，”苏泆顺着她的方向看去，“这世上还是有善良的。”
他的语气很坚定，像是要说服她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杀的人比颜未至不知道多了多少，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会无故杀人，所以看得倒是比较轻。
其实他一直有个关于她的疑惑，这个大陆上姓颜的人并不多，有名的更是少之又少。
看她的样子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先不说一身气质，光是这身便装就是百金之数。
虽然一身暗色，但是布料上的暗纹让这衣服看起来一点儿不单调，并且，这看起来是云锦，暗绣应该是绣工极好的绣娘修出的双面苏绣。
这云锦可是“寸锦寸金”，更别提那苏绣。
双面苏绣在手帕上有可就是极限了，但她却有这样的衣服，这得花上多少钱才能得到的？
说不定是哪国大臣的女儿？
他也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你……”苏泆转头看着她，然而神经却一下子绷紧了，“小心！”
颜未至正想笑他怎么总是一惊一乍地就感觉自己的后背被冰冷的兵器划过。
“噗。”颜未至一只手扶着苏泆，吐出一口血，脸色苍白得吓人，看着自己身后同样摇摇欲坠的苟乌，眼中满是冷光，一挥手将自己在苏离官塚中得到的冰系集子上学得的冰雨施展出来。
苟乌没想到她还能有这么一招，看着四处飞来的冰刀，完全不能招架，然后一颗冰刃狠狠地穿透了他的心脏，这一次有溅射的血液喷向他们。
颜未至也感觉不到了，她现在只觉得背上的血正在成股流下，一点一点，直到脚踝。